给你玩

那一夜,雨像永远不会停歇一样,撕开天际,泄光了所有的力气,只为荡彻这人心。

楼道里,南蔷拼了命地捶门,声控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楼外雨声滂沱,她蹙紧眉头,满脑子只剩下心疼和担忧。不会又躲到衣柜里去了吧,为什么不开,求求你开开门。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咔嚓一声,江槐序终于拉开门。

目光相交的那一刻,像风起,像云动,又像是巨石落入池水,一时间激起千层惊浪。

大概完全没想到会是她,他眼神颤动了一下,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家里没开灯,他的脖子上还挂着耳机,一身松松垮垮的T恤运动裤,怔愣又茫然。

他看到南蔷浑身都被雨淋透了,发丝一缕一缕地向下滴着水,划过脸颊,她眼角红红地自下而上看着他,眼底似有水光,像是愤怒又像是委屈,更多的是责怪。

还没等他反应,她就冲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口,发丝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衣领,透着她的温度,冰凉又滚烫。

江槐序站在原地,双臂僵硬地张开立在空中,不敢回抱她,只能生涩地开口:“发生什么了?”

“没考好吗。”

“没事的,未来很长,人生也不只高考这一条出路……”

他吞吞嗓子,干巴巴安慰道。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一声惊雷滚过,江槐序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楼道的声控灯应声而灭,南蔷推他进了屋,一把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

屋内一片漆黑。

荏苒的光阴似乎都在此刻静止,南蔷耳边是他如鼓的心跳,那么真实,和她的心跳共振翻涌,一层层激荡盘旋。

在这瞬间,她只想做个不计后果的狂徒。

“江槐序,闭眼。”

黑暗袭来,南蔷勾着他的脖子向下一拽,吻上了他的嘴角。

管什么父母,管什么世俗,管什么伦常,管什么天理道德。

这一刻,她只想吻他。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她在黑夜中磨磨蹭蹭地寻找着,想要去蹭他的唇瓣,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嘴唇只浅浅蹭过他的下巴,南蔷有点受挫,“为什么躲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槐序的声音嘶哑,反问道,“为什么亲我。”

黑暗中,南蔷红着脸找借口,“因为你太吵了。”

“所以想堵住我的嘴?”他轻笑一声。

南蔷不回答,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像在逃避,又像回味,给了句评价。

“江槐序,你好扎啊。”

渣?

他愣愣地回过头。

???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不至于几天没见我就颓成这样吧,你这胡子多久没刮了?”

借着月光,南蔷看到他下巴上长出来了一片短短的青茬,像个落魄潦倒的失足大叔,莫名有种颓废的美感。

“你是在cos野人呢?还是只是想我想疯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几天不见,自恋成这样?”江槐序侧开眼神,“我忘带剃须刀来了。”

说罢他捂着下巴,转身拉门就要走。

“你要去哪?要逃跑吗?”

“……我就下楼买把刀。”

“???”

“不是,我是说我去买把剃须刀。”

“行。”他刚要出门,南蔷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不会。”他语调闷闷的。

南蔷拽着他的袖子,趁他不注意绕到他面前,又一次垫脚,猝不及防地吻了下他的下巴,感受到他身体猛地一僵。

她说,“好,我在家等你。”

……

说实话,江槐序有几个瞬间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可是脚步又不自觉地,根本不受他控制地一步步上着台阶。

她到底想干嘛。

为什么亲他。

还他妈亲了两次。

是不是高考没考好,心情不好来找他解闷了。

刚一进门,眼前又是一副让人血压直升的场景。

南蔷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披在肩膀,湿漉漉向下滴着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他的大T恤,被水滴到接近透明,松松垮垮,半遮半掩。

靠,她是疯了吗。

客厅没灯,江槐序只瞟了她一眼,就立即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怎么不穿裤子。”

“没找到,也不想穿。”南蔷不好意思说,其实是因为她的纹身纹在大腿内侧,伤口还没长好,穿裤子会蹭到。

江槐序:……

“那你想干嘛?”

“想亲你。”她随口一答。

“……”

他:“那你把裤子穿上。”

“那我不亲了。”

江槐序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进了卫生间,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洗手台前挤了些泡沫,别别扭扭地刮胡子。

等他回到客厅,才看见南蔷窝在沙发里,松松软软地陷进去,毫无包袱,当自家一样舒坦。

一双细腿就这么懒洋洋地伸展着,春光毫不遮掩,泄了大半。

他这才注意到其实她穿了条小短裙,只不过短得不能更短,刚刚被T恤遮住了。

“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他不好意思看,走近扔了个毯子盖到她腿上。

“你还不知道?现在这地址的房本写的是我的名。”

南蔷往旁边蹭蹭给他让了个地方,示意他也坐,顺便指指头顶的大灯,“为什么这灯不亮了。”

“家里停电了,估计是没充电费,我刚回国两天,也懒得弄。”他随口答道。

“江槐序,你活得好像个死人。”南蔷没忍住吐槽。

“要你管我。”他话音冷淡。

“我现在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出了个蜡烛,点燃,黑夜里亮起盈盈烛光。

倒是有种不合时宜的浪漫。

反倒显得是他在刻意营造某种氛围,江槐序莫名其妙觉得尴尬,心想干脆把蜡烛吹灭得了。

犹豫的片刻,他僵着不动,被南蔷大力一扯,整个人栽进了沙发里,肩膀和她靠在一起。

大概是不适应这过近的距离,他侧过头,下颌线明显紧绷。

罢了。

衬着火光,他才想起来问要紧事:“真是因为高考没考好?”

南蔷摇摇头,语调轻飘:“我考的挺好的,687分,人生的最好成绩,连T大都够了,厉害吧。”

听到她发挥正常,江槐序这才终于放心,真诚道:“嗯,很厉害。”

忽然陷入沉默。

南蔷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憋闷,她探着腰向前,一把拿过茶几上他喝了一半的啤酒,仰起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江槐序把她的酒瓶夺走:“考那么好,现在跟这装什么深沉呢。”

“那你一个高考状元在家喝什么闷酒。”

“我这是高兴,庆祝呢。”他顿了顿,才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怕我不来找你,你会哭。”

他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会哭,你不会以为我还放不下你吧,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是谁碰到了他手机的按键,歌声顺着蓝牙音响就传了出来。

“算我没出息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真不愧是他。

灯不亮就不亮了,但音响必须有电。

“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都结束吧说心里话

那个最自私的人是你吗”

南蔷:“……”

江槐序:“……”

南蔷侧头看他,“所以你刚刚就是在雨夜的小黑屋里,自己戴着耳机听这首歌?我稍微再来晚一点你就哭晕在厕所了吧。”

江槐序:“……”

歌还在放。

“不如就这样不讲话

省得让气氛更尴尬”

“爱过我吗

眼泪是心疼吗”

明明是想笑他,可听着听着却让人不由得跟着一起陷入那种情绪,厚重的旋律应和着窗外无尽的雨声,像是心脏都被泡入了无底的海水,酸涩感猛地袭来。

南蔷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他。

“江槐序。”她忽然喊他的名字。

“嗯?”他侧头看她,看她发丝潮湿,瀑布般搭满肩头。

那一刻,江槐序忽然觉得她好像变了。

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清澈,反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昏昧情绪,像在试探。

眸光流转,美得放肆。

“你知道吗,这一个月,蹦迪、喝酒、纹身,他们以前不让我干的事,我全都干了一遍。”

她目光漆黑,瞳孔轻颤,“我好像在报复性地反噬,但一点都不快乐。”

“我才知道是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没有干。”

最后一件,他们不让我做的一件事。

黑暗里,周遭只有那一盏烛火,却无端炙热。火光盈盈,灼灼映在两人眸中,像是在黑暗里点燃了从未熄灭的心绪。

爱的,恨的,痴的,念的。

在这一刻,肆无忌惮。

江槐序呼吸沉重:“什么事?”

“这件事。”

……

窗外大雨倾盆。

她吻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嘴唇是烫的,心也是烫的,神经像是被炸开,突突地跳。

像是将整盆冰水浇在了烧得发红炙热的铁板,“噗”的一声,那寒冷瞬间化作沸腾灼烧的水汽,直冲云迹,像是要扑了那黑夜。

他不敢回应也不舍得推开她,就只是随意地斜向后靠坐着,手垂在两侧,微仰着头,一动也没动,说不清是迎合,还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全盘接受着她慌乱洒下的吻。

南蔷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颊,颤着眼睫一下下去啄他的唇瓣,酒气顺着她的唇渡给他。

体温相交,她只觉得浑身都好烫,烫得她神经虚浮。

每一寸感官都被他的味道盈满,是最纯粹逼人的少年感,像夏夜草叶尖浮动的露珠,又甜又清冽。

原来接吻真的会眩晕,真的会窒息,会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阵阵的酥麻顺着相触的唇瓣传至四肢百骸,连脚尖都不自觉缩起。

她知道,那是喜欢,任她再压抑也会从每一个眼神,每一寸呼吸里溢出来的喜欢。

明明那么喜欢,明明已经选了最直白最勇敢的方式,想要传达给他,却似乎还是没传达半分。

南蔷鼻尖一酸,狠狠咬了他下唇一下,“江槐序,你是木头人吗,为什么不回应我。”

江槐序头斜斜倚在靠背,没法回答,索性摆烂般地侧过脸,又被南蔷硬生生掰了回来,要他面对她。

目光和她对上,月光下他唇角发红,神色却是懒懒的,一副满不在乎任人宰割的模样。

昏暗中,没人看见他的指尖抓在沙发,骨节青筋凸起,不留情面地暴露他心底难掩的慌张和渴望,无休止地冲刷在盛夏的雨夜里。

脑子是嗡嗡的,眼神是不清的,说游刃有余全是假的。想吻她,想疯狂地回应她,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可又害怕吓跑她,害怕伤害她,更害怕明知是错却还是覆水难收,直到两败俱伤。

眼见着她凑近又咬了他一下,江槐序痛得“嘶”了声,心又颤了一次,他强忍着杂念避开眼神,小声嗔责道:“你是狗吗,这么爱咬人。”

看他躲避的样子,南蔷不死心地伸出舌尖,安抚般地舔了舔自己刚刚咬痛他的地方,“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接吻。”

她柔声问,好像真的在商量:“再练一练我就会了,我可以和你练吗。”

江槐序抬眼:“为什么是我。”

南蔷的话说得直白而坦然,“因为我想亲你,想了好久了。”

“就因为这个?”他笑得轻蔑。

“我看到你的信了。”

她声音很轻,“你不是说只要我回头,你永远都在吗。”

“问题是你回头了吗。南蔷,你到现在有说过一句喜欢我吗。”

火光倒映在江槐序瞳孔,他嗓音发哑,盯着她眼睛,固执地想要证明什么,也想要一个答案,“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你准备瞒他们一辈子?”他自嘲道,“还是你从来也没想过要一辈子。”

南蔷还想逃避话题:“一辈子太远了,能不能不想那么远。”

“所以我现在算什么。”他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这个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商量。”南蔷不会哄人,只能固执地实话实说,“暂时,你是我异父异母的哥。”

江槐序咬紧牙关:“你就是想气死我是吧。”

南蔷:“错了,是弟。”

江槐序气得说不出话。

“所以就是玩玩?”

他冷淡道:“如果只是玩玩的话,就到此为止吧,还来得及收场。”

说实话,南蔷就是没想现实,明明早就说好要分开,却在见到他的那瞬间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

“那你不喜欢我亲你吗。”她反驳不了,又不想离开他,只能凭着直觉靠近。

不顾他的拒绝,南蔷又一次整个人贴上来,黑夜里她清甜逼人的玫瑰香肆无忌惮扑了他满身。

周身环绕着她浓郁万分的少女气息,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能受得了这个。江槐序额角跳了跳,浑身的血液全都往一处聚。

“江槐序。”她愣了下。

“原来你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果这样能吓走她也可以。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点要避开的意思都没有,轻声笑了,“嗯,怕了的话就走。”

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抬手向后指了下大门的方向,懒散道:“门就在那,不送了。”

“还没亲够,为什么要走。”

江槐序闭着眼屏住呼吸,感受着她手捧着他的脸,近乎虔诚地去吻他的眉毛,眼睛,脸颊,下巴,像是羽毛拂过,轻柔而认真。

一切都是轻轻的,只有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期待感被越吊越高,此时此刻任何触碰都像是隔岸观火涂添灼燥,直到她最终又一次把吻落在他的唇上。

旋律顺着音响继续流出。

“算我没出息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经历的美好都要付一点代价”

跨坐的代价就是,南蔷能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每一寸变化。

像坚冰,更像烈火。

直戳戳的,已经没法忽视。

“疼…”

她大腿内侧有伤口,轻哼一声。

“你碰到我纹身了。”

“哪有纹身?”

遇到这种情况,南蔷就算再大胆,面对他也是强撑。

她的心脏扑通直跳,还是用故作不在意的轻松语气强掩了紧张,她扯了扯短裙裙摆,问道:“你要看吗?”

操。

“你把纹身纹哪里了。”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那行字——

「rologue.」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那张自她进来,始终清风霁月无波无澜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南蔷,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我要是说我只是单纯欣赏这句话,你信吗。”

江槐序气得额角青筋突起,手掌猛地使力箍住她的腰,骨节锋利分明。

他盯着她眼睛,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南蔷,玩我是吧。”

……

“我给你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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