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誉篇(副cp)

雪花悄然飘落, 像银色的蝴蝶,车外的寒风发出阵阵呜咽声。

副驾驶上,南瑾对着化妆镜, 唇上又叠了一层樱桃红的唇釉, 显得唇形格外饱满。

卫誉眸底深沉地看着她补妆, 他束手无策地打商量, “能不能不去?”

南瑾说要找其他人确认爱意这事, 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成了她的地下情人,但是一点也没耽误她的十二星座海后计划。

“啪嗒”一声合上遮光板, 南瑾撇开脸不看他,“不行, 早都约好了。”

她真的很有契约精神, 偏偏卫誉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抓住南瑾的手, 她的手指白皙,中指上带了枚伯爵宽版指环,更显纤细。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南瑾不自然地回, “我们还约了看电影, 王家卫的新电影不是正在上映吗?”

攥住她的手一紧, 卫誉舌苔泛苦,不死心地刨根问底,“我可以陪你去看电影。”

南瑾试图帮他回忆,“你不是喜欢卡梅隆,最烦看文艺片吗?我以前约过你那么多次,你每次都在电影院睡着。”

那能一样吗?

以前当她是兄弟,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当她是宝贝,要什么给什么。

卫誉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抓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吻,“那我自己买一张票,也跟你们看同一场。”

“你不难受吗?”

“我罪有应得。”

他有什么资格难受,那么多年,南瑾不是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人约会吗?

“行。”

南瑾见他嘴上应承实际行动一点没有,就屈指敲了敲车门,“那你倒是开车门呀?”

卫誉还想拖延时间,“再亲一下行不行?”

“不行,唇膏都补了好几次了……”

卫誉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捏住她的后颈把人捞了过来,一低头就在她纤细的脖颈咬了一口。

他力道掐得很好,只有微微的肌肤刺痛,却生生留下一个印子。

“你是狗吗?”

“反正你天天叫我狗男人。”

卫誉挫败地垂头,静静地抱着她,呼吸声沉重。

又过了几分钟,南瑾见他终于平复了,就从包包里拿出一条丝巾,系在脖子上走了。

盯着她的背影,卫誉沉沉地吸一口气,然后自取其辱地跟了上去。

这双手他放开过一次,他绝不会放开第二次。

南瑾说想试试,跟别人在一起会不会有爱的感觉,她也在怀疑喜欢他是不是惯性而已。

明明就很公平,她只不过做了过去他做过的事情,他甚至提前给自己打好了心理准备,只要南瑾幸福就好,她值得最好的。

可是真的看见她对别的男人笑,跟别的男人吃饭,那一瞬还是万箭穿心。

窒息的痛,真的太疼了。

南瑾电影看得也不安生,手机一刻不停地响,全是卫誉的微信。

他真的跟来了影城,就买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两人的直线距离至少超过五米,被一道火热的视线灼着背,她电影看得总是走神。

卫誉:【影院的暖气不好,冷不冷】

南瑾:【不冷】

手机又响,卫誉:【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点汤都没喝,我带了保温杯,给你送过去?】

跟一个男人看电影,让另一个男人送保温杯,他是怎么策划出这种狗血剧情的?

卫誉是在变本加厉地塑造她渣女的形象。

南瑾纤眉一挑,指腹微微用力。

南瑾:【卫誉,我想过了,我要的东西你根本就给不了,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卫誉:【???】

手机连续震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急迫。

卫誉:【什么叫我给不了?】

卫誉:【时间、金钱、爱情、陪伴,我哪样没给你?】

卫誉:【我现在心里全是你】

卫誉:【你要什么我没给你????】

南瑾抿唇,缓缓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两个字:【清净】

电话很快销声如哑。

射手男侧头看他,以眼神询问:有事吗?

她摇摇头,视线重新落回大屏幕,可注意力总是被右后方某处牵引着,根本放松不了。

当晚回家后,卫誉出奇的安静。

南瑾有一瞬间的心虚,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她轻咳一声,“你怎么了?”

卫誉揉揉脸,视线落在手机上,不说话。

南瑾抽走他掌心的手机,“这个视频都循环播放五次了,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他捋头发,声音低低哑哑的,“在电影院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他比我更帅吗,比我更有钱吗,比我更爱你吗?”

他把南瑾捞进怀里,像是确定她还是属于他,满身都是小心翼翼。

“可笑的是,即使我知道这些PK我赢了,我还是不一定能真正地拥有你,我真的错过太多了……”

幽暗的卧室,只剩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南瑾睫毛低垂,轮廓忽明忽暗,表情看不分明。

“也许朋友真的比恋人长久。”

退婚那天她已经想好了,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陪伴了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即使做不成情侣,也不会是仇人,卫誉什么都没错,只是不爱她。

她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可情绪上头的那天还是冲到了他的公寓,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这么对她?

从天亮等到天黑,她终于等到了卫誉回来,见到他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进了公寓,那一刻还是舒了口气。

十月末,树叶落了一地,秋风扫过盖过她来过的痕迹,她没上前,算是保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南瑾今晚穿的衣服被卫誉彻底撕成布料,丢在床位的角落。

卫誉贴上来,火热的胸膛贴上裸背,用滚烫的唇从上吻到下,她浑身抖得厉害。

卧室里没开灯,薄纱窗帘透露着朦胧的月光,他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能清晰看见她的轮廓。

他闷哼出声,“只要我一个行不行?”

指尖嵌入覆着薄汗的肌肤,南槿红着眼睛摇头。

“你既然这么不开心,那就别在一起呀?”

什么既往不咎都是废话,她过不了退婚那一关,也过不了卫誉比较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卫誉眼里闪过痛苦的光,她破碎的声音全都他吞进嘴里,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用尽全力占有她。

这样没名没分的日子过了好久。

最近降温,卫誉病了,重感冒,他怕传染给南瑾,就自觉地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没想到等了一天,他愣是没收到一条慰问消息,打了两个电话南瑾都没接后,他破防了。

南瑾今天要接待几个重要客户,她的JIN最近在跟潮牌合作,出了JINS的子品牌,有几个代理商很感兴趣。

卫誉打了两个电话她没听到,等她送走客户再回拨过去的时候,他语气就变了。

怪她不理他,怪她不带感冒的他上医院,不关心他,怪她还没给他买生日礼物……

他一顿输出后,南瑾把手机掷到一边,开会去了。

这人什么毛病?

明明是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生了场病,脆弱得像个六岁的孩子。

南瑾拎着果篮去看他的时候,他只草草穿了条睡裤开门,见来人是她,去客厅拿了一个口罩戴上了,但还带着气。

她把水果拿到厨房,用余光看见他用手机拍她。

南瑾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大病,她特别喜欢看他拽拽酷酷的样子,夕阳的光线照进来,他的长腿搭在茶几上,神色恹恹地。

就像她第一面见到的那个夹着篮球的小正太,眉毛飞扬地带着她去学校“报仇”的样子。

恍惚间,卫誉冲了进来,一脸控诉,“我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结果你在切瓜?”

南瑾刚才走神了,她特别上道地说了对不起,结果卫誉脸更黑了。

他从身后贴上来,双手环在她腰间,微微使力,“什么意思?我问你能不能来照顾我,你说对不起是拒绝的意思吗?”

南瑾怕蜜瓜的汁流出来,就轻轻地挣了两下,没挣开,轻笑声响彻耳廓。

“不是你怕传染我,自己搬回来的吗?”

他脑袋抵在她肩头,嗅着熟悉的香气,委屈抱怨,“我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同意了。”

“那你有话就直说,干吗别别扭扭的?”

海城和时砚池齐名的痞帅公子,向来巧舌如簧,如今也有了唇舌俱废的时刻。

她的香气让他迷恋,为什么他过去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会因为我生病怕传染而疏远我……”

南瑾放下水果刀,把蜜瓜放进盘子里,又在盥洗台洗了洗手。

卫誉看着眼热,她以前就是这么对他的,他抚上她的脸,眼里都是爱恋。

南瑾环上他的后颈,隔着口罩吻上去,“卫誉,你跟我相处,还做你自己行吗?”

……

知道卫誉无名无分,时砚池笑话他,“这个世界的能量是守恒的,前半生南瑾围着你转,后半生该你围着她转了。”

卫誉有气无力地怼他,“你当年追星星的时候,我没出力?你欠我的这份能量要是不还,爱因斯坦来了都没用……”

时砚池终于良心发现,“戒指套不住,你就不能用别的来套吗?”

卫誉:……

用力地挂断电话,他心思微动,鬼使神差地拉开床头柜,轻眯着眼,看盒子里散落出来的小薄片。

几秒后,他摩挲后颈,用脚把柜子关上,大骂时砚池。

差点被这个卑鄙小人拐跑了,他追星星的时候可是一点阴招不敢刷,怎么到他这里全是馊主意。

临近年关,两人的工作都忙,南瑾在选JIN明年春夏的主推款,路过拍影棚的时候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岑和几个模特一起,在给JIN的春夏款拍宣传照。

模特的事情她全都交给公司的宣传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她。

南瑾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手机从耳边放回嘴边,回了一条语音消息,白色鳄鱼皮的喜马拉雅铂金包被跟在后头的小助理捧着。

“南总。”

所有人都看过去。

南瑾心底一沉,有种这一刻还是来了的宿命感,不过临阵脱逃不是她的作风。

她朝小助理招了招手,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众人前面。

“拍得怎么样了?”

“基本拍完了”,摄影师答得痛快。

“那我跟你借个人。”

摄影师:“没问题。”

办公室里飘着咖啡的香气,南瑾掀着眼看过去,“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苏岑态度淡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和南总有缘。”

什么缘?

孽缘。

南瑾垂眸,手机在掌心翻转了几下,“苏小姐,我和卫誉退婚,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你一次,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苏岑唇角很轻地上浮了一下,“看来我是不懂,我以为南总公私分明,不会在工作上难为我。”

那张脸妆容浅淡,瘦弱的背脊挺直,骄傲又破碎。

“不是说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打扰过分毫吧?”

“南总把感情看得太重了,我工作的时候从来不掺杂私人感情。”

南瑾勾起唇角,眼里有束利光扫视过去。

“我很好奇,你真的爱过卫誉吗?”

苏岑清亮的瞳仁有些闪,慢慢对上她的视线。

“爱过,但是我更爱自己。”

性格决定命运,三观决定人生,她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逼迫她做了错误的选择,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她用可笑的执着烧死了自己的爱情,那片荒野后面长出来只有理智和清醒。

南瑾笑了,但是心上却是实打实的悲凉,为卫誉,也为自己。

他们竟然因为这样一个人浪费了整个青春。

再回家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不太好,卫誉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儿,趁南瑾泡澡的时候,给她助理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心情复杂。

浴室水汽氤氲,带着特有的香气,卫誉心虚地进了浴室,就看见南瑾一脸潮红地闭眼靠着,沾湿的碎发黏在两颊,脖颈扬起一道修长的弧。

他故意加重脚步声,南瑾神情倦怠闭着眼,没有任何倾诉欲的样子。

心尖上,一股慌乱猝不及防,卫誉双手交叉把上衣脱掉,长腿跨进浴缸里,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把人箍进怀里。

“心情不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她一样。

南瑾缓慢地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虚什么?”

浴室灯打在头顶,落下两道艳潋的浊影。

卫誉冤枉死了,那双眼神思清明,不带一点敷衍,“我虚什么了?”

他视线攫住她,慌不择路地奉上彩虹屁,“你那么大度一人,我有必要吗?再说了,我倒是想遮遮掩掩了……”

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他那么多荒唐事,她哪件不知道。

南瑾看着他,恨得牙痒痒,她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想把所有的抱怨发泄出来,可还没开口,眼睛就红了。

重新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南瑾第一次情绪外露,她的眼泪落进水面,睫毛被打成一簇一簇的。

水温被泅得几近沸腾,卫誉仓皇地抹她的泪,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瑾,对不起。”

南瑾从他怀里扭出来,两人坦诚相对,却没有一点欲念。

她的音腔越来越哽咽,最后泣不成声。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

南瑾的声音哽在这里。

那么多次,她出去跟其他男人约会的时候,她都想不顾一切地跟别的男人拥抱,或者接吻,甚至上床也行,她想让卫誉痛苦,可又心疼他的痛苦,这种矛盾的心理快要把她逼疯了。

可她心里有他,始终不能跟别的男人更进一步。

卫誉吻上她的泪,手臂上青筋暴起,却不敢碰她。

他眼底攒动着难以言说的暗瘾,“小瑾,我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回到我们刚认识那阵,你陪着我长大,我陪着你变老,从青梅竹马到一生一世。”

她冷眼看他,“不跟别人恋爱,你不后悔吗?”

他不避不让地看着她,低缓的男声响起,“人生活到这个份上,我觉得自己能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爱,你说解除婚约的那刻起,我的心就不跳了,忽然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

南瑾心口堵得难受,那么多年欲言又止的暗恋终于迎来天光,她纤长的睫毛低垂,心头微恙做了个决定。

“今晚,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真的中了,我就嫁给你。”

原不原谅他,让老天决定吧。

夜很长,卫誉怎么会让今晚只有一次机会呢。

滚烫的掌在她腿心,南瑾浑身都在颤抖。

“卫誉,你是王八蛋。”

浴室的镜子映出交缠的身体,卫誉牙齿咬在她耳骨上,眼睛红了。

“可这个王八蛋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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