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样板是夫人命奴婢送过来的,您看这花案多好看。”
希若接过那块水蓝色的料子,握在手中就觉得柔软温暖,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想到就会心一笑,脸上却淡如清水。
“小姐您真好看。”
放下手中的书卷和布料,看着那才将十四岁的小丫头梅梅,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自己好看么,有多少人这么说过,已经记不清了。
“我顶着这么大的肚子哪里好看了。”笑着跟她打趣,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足八个月的肚子,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
梅梅一听急了,连忙摆手说,“不啊,小姐就是大着肚子也很美,还很温柔。”
“呵呵,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说镇上在办灯会,你也去替我看看,玩得开心一些。”
“吖!太好了,谢谢小姐。”
听希若说完,梅梅雀跃着往外去了,她是几个月前被赫府买来的丫头,进了宅子以后就被拆迁到这里伺候这位美得如仙女下凡的小姐,虽然人是怀孕了,可是老爷夫人吩咐,只管唤她做小姐,好生伺候着,也不曾见过她的夫婿,这几个月下来更不见她踏出宅子半步,仿佛要一生都留在这里一般。
可是这些那是她一个小丫鬟能过问的事,安安分分的做好分内事,这位小姐可是待她不薄的,人也随和,自己是遇到好主子了。
待梅梅走远,希若慢慢站起来,走到亭边坐下,顺手抓起一把鱼食撒在身下的池中,锦鲤就围了过来,争相夺着食物。
已是八月天,自那日在月天峰上破了那面古镜,自己就被送回了这里,消失了一朝一夕,可是急坏赫府的二老,见到希若被额上有角看似神仙的人抱着从天上而下,更是称奇。清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可是希若知道他就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自己。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渐渐不方便,有好几次要摔倒,都被一阵风托起来,她知道那就是清。
回来以后,自己额上花瓣的印记消失了,现在看起来,只是比寻常女子更美一些,就再无其他特别之处,秘术也使不出来了,看来,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在这里宅子的主人待她如亲身女儿,体贴周到,想起腹中的孩子,就温暖安慰,手就不自觉放到肚上轻轻抚摸,望向玄凰城的方向心里想着,你与我都不孤单,你的爹爹仅仅在两百里外的那座白色之城里,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希若。”
来人是赫府二老收养的义子,赫生。
“你怎么来了。”人是回他淡淡一笑,自从进了这宅子,就属赫生最近走动得勤快,他在想些什么,希若也是心知。
放下手中的东西,赫生坐下说,“你不是说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我给你送来安神的檀香,极好闻,而且对孕妇有益。”
檀香……希若又想起曾经自己也是睡不安稳,陌影就让冰昔给自己寻了一种香,很是安神。
见她又陷入沉思,赫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我不知道你又在想些什么,不过我不介意你腹中是谁人的孩子,嫁给我,我会一生一世待你们好。”
希若长叹,“赫生,你不要每天都把这话重复一遍可好,外面的好女子多的是,何必将心思放在希若身上,再说……”
本想继续说下去,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不是要生了吧。
那头却听到她拒绝,站起来转身还在振振有词的说,“我也说过千百次了,我赫生心中就只有你,自从老祖宗亲自将昏迷的你送进赫府,第一次见到你,我就……”
“赫……生……”希若已经疼得滑坐在地上,此刻真是无奈得很,要是有力气,真想往这木头身上踹上两脚。
听得希若叫他,这木头人才转身,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着问,“希若,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用尽了力气紧抓着他道,“我……可能要……生了……快……去找产婆……”
一阵忙碌,宅子里那位美貌的小姐早产要生了,赫府二老得知立马赶了过去,大夫产婆一个都不能少,当真是自己的亲闺女了。
那呆头鹅赫生也是急切的守在产房外,模样倒和当初雾胭生子时的允有几分相似,可是这人都进去大半日了,不时就听见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得人心慌,到底怎么样了,又不能进去看。
“不好了,大夫说小姐难产,加之身子本来就弱,可能会……”
梅梅在里面帮了半天忙,听大夫和产婆这么一说,赶紧出来禀告,赫老一听就急上眉梢,忙说,“快!给我把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回来,就算小孩保不住也要保住大人!”
下人们一听就全去请大夫了,留得赫家人在外焦急。
才去没多久,一个下人就回来了,说门外来了一位海国的公子,说有办法化险为夷,赫老听着心里也打鼓,海国人?如何知道这府中有一位要生产的女子了,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只好请进宅中一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海音。
见得一位貌比女子的俊美男人偏偏而来,手中拿着折扇,好不风流倜傥,转眼至两位老人身前,没等人说话就先开口,“我与里面这位小姐乃是旧时,助她顺利生产立刻就走,不必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更不用告诉那位”老人家“。”
赫老一听就知道他口中的“老人家”指的便是老太后,看来是个知内情的人,于是点点头道,“还请公子一定救她性命。”
海音听完踌躇满志的进了内屋。
见到海音,希若还以为是眼花了,当日陪着雾胭生子,是知道这肚子里的家伙很是折磨人,也没想如此煎熬,正在痛楚不堪,而今忽然见到一张熟面孔,真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那人却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是幻觉,真真的活人,别管我从哪儿冒出来的,先按照我说的做,保你母子平安再说。”
如此这般,在海音的帮助下,不到半个时辰,屋内就传来婴儿的哭声,可是让外面一干人大松了一口气,这个海国人果然可靠。
正想着,人就出来了,鬓上有些许汗,“放心,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听得这句,人才踏实,赫老满是感激,“还没请问公子尊姓大名,请到正堂一聚,让老夫一家好好感谢才是。”
“屋内那位小姐认得我,说了我们是旧时,路过此地而已。”想想又说,“可否借在下书房一用。”
面对着不肯透露姓名的恩人,赫老也不好说人,就命下人带他去书房,他们一家则进屋看那女子去了。
海音就着桌山的纸笔书信一封,递交赫老,请他转给希若,人就离开了。
本来这女子当日被老太后亲自送来就已经足够吓人的阵仗,如今难产都有个美得惊为天人的海国公子突然出现帮助,太过神话了。
等到希若睁开双眼,赫夫人早是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坐在跟前,一直在等着她醒来呢。
下人们扶着她靠在床上,希若就抱过孩子。
小小的,那么脆弱,却让她珍惜不及,不自觉就开口说,“你这孩子,折磨死我了,鼻子嘛,就像你爹爹,眼睛像我,呵呵,我可是你娘亲哦。”
身边的赫夫人听她提起孩子的爹,也没多问,那皇城里的影王妃失踪时,这女子正巧由老太后送来,光是那相貌,还有举手投足,不说心中也明了得很,想来也是可怜,相处几个月人的心是善得很,不知在宫里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才会这样。
也没问什么就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这模样可招人疼了。”
看着那张小小的脸孔,希若会心笑着说,“叫栀儿,栀子花的栀。”
那时节,春园会,她带着面纱四处张望,寻得一把千花锁,不想与那滥杀无辜的影王找来的竟是一对,可笑可笑。
栀儿,可知你是我心中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