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展恍神了过来，讪讪的问道：“要去哪？”
“不知道！”
郭旭看着脚尖，没有抬眼看他。他们上车时人已经很多了，所以郭旭和章展是站着的。
二人之间的气氛很有趣，有趣的彼此都乖乖的闭嘴，有趣的让旁人也驻足观看。
不知过几站，不知沉默了多久，二人都习惯了，尴尬的气氛从二人的从容中获得了灵魂，变得和谐。
“怎么还不下车！”
司机的吼叫，使他们彼此之间流露出的自然和谐有了起伏，章展开始了挣脱。郭旭的手如海草，章展像是被海草困住的鱼，左挣挣，右挪挪。
郭旭似乎没有在状态里，眼神飘忽。他的思绪如游子一去不复返，等游子思乡情起了，回了神时，看见了章展已经通红的手，立刻的撒了开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司机：“下车。”
郭旭的脸颊两边似有了些的红润，这天，有风有亮光但也不至于冷的要搓手，章展疑惑的打量了一眼。
郭旭这些年诸多事宜无暇顾及终身大事。章展这手算是他多年来牵到的最舒服的手了，大还暖和。天冷握着更是暖和，比暖水袋来的人性，不会太热，不会冷的像冰。
章展身上的味也好闻是淡淡的经典舒肤佳味。本暖和的手突然的被冷气团团的侵扰，本能的张开闭合双手，习惯性握拳塞在口袋里。
郭旭：“饿了？中午了吃饭去。”
说完看向四周低头喃喃自语了几个字：“这哪。”
章展听见了，以为是给他讲的回道：“不知道。”
郭旭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他拿出手机，打开了高德搜索栏位置，发现离家挺远的。皱眉说道：“那我们就直接吃饭吧，时间很晚了。”
章展：“哦，那去哪？”
“嗯...”郭旭拿起手机打开地图，突然用余光看着章展，“你会用手机的吧。”
“嗯？”章展愣住了，“还好。”章展提了提嘴角，耸了耸肩做出无奈状。
他靠近章展把手机放在他们之间，俩人都看的较清楚：“这软件可以导航的，就是在我这种路痴迷路时，不给警察添麻烦而创造的好工具。”
章展：“我不路痴，你拉我上车的。”
“你的脚不是你的？是你跟着我上去的。”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把我当人看，你真是好东西。”
“果然是傻子。”
“你喜欢吃酸菜鱼？”
章展迟疑了会说道：“还好。”
“迟疑什么，好多年没吃是不是馋了。”
章展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带过。
“就这家。”郭旭抬了抬头。
还未进门俩人就被门口的服务人员请进了屋内里头靠窗的位子。
章展：“不点菜吗？”
郭旭：“点了，二人份。”
“服务员都没见到怎么点，”
“手机扫二维码。”
郭旭举起手机来点开页面转向章展。
章展眯眼死盯着，看了一会后，不久后回到：“不懂。”
“这样。”
郭旭细心的一步一步的教会了他怎么样点菜，怎么样下载软件。
菜到齐了后，二人把鱼的主要部分吃了个大概，鱼肚子，鱼尾巴...就是无人碰那酸菜，就算是自己夹到的肉里夹杂了一些来，二人都极其默契的把那，要么抖啊抖，抖掉，要么真是那种怎么甩都掉不了的就放下另夹。
但桌子上的腌萝卜倒是很受他们的欢迎，是抢着没了的。
郭旭抬眼要夹最后一块萝卜，但晚了章展先了他一步夹走了，他顺着萝卜，视线移动到了他脖子，他的嘴唇，微张入眼是泛着微黄健康无蛀的牙齿，他把萝卜一口气的放进了嘴里。
筷子被放下，他闭了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咀嚼了好一会，萝卜混着他的津液咕噜咕噜的下了喉咙，他的喉结滚动，郭旭的喉结竟被带动，不自主的跟随着他一起吞咽。
在意起章展的状况的郭旭，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对酸菜厌恶，无可置疑的挑了挑眉，嘴里散发出那菜的味，用一种酒足饭饱后满足的缓慢语气说道：“你以前不爱吃那酸菜吗？”
章展：“有吗？”
郭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有，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了所以一下吃不惯，对吗。”
章展：“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郭旭垂下眼，极其随意的说道：“我们回去。”
章展看着他察觉到他的不悦，对他勉强笑了笑：“那回去。”
他们起身，来到了一个街角的座椅旁，郭旭在一旁打着电话，章展眯着眼看着被光照耀的另一角。
光有能力可以划分界限。这里被背靠的楼房遮的一丝不漏，那里正好四周空旷给了光照射的好条件。
那里有一对情侣，男人的肩被女人靠着，男人脸贴在女人头发上玩着手机。
女人的脸蛋从未出现在视线里，黝黑直长的细丝泛着光芒，似迎合着那光，突显着那光，炫耀着那细丝。
光下女人男人互相依偎，他们的脸上未洋溢着什么，但却使看的人不由的温柔了起来。
阳光的热量，人体传来的温度，湿冷的空气。他感到好幸福，他身体好像在变轻，思绪飘散。
家乡的小路，古老的树，阵阵的饭香，母亲的呼唤。
“旭啊，今天吃什么呀，面条还是饭呢。”声音回荡耳边。
女人的脸渐渐的清晰，那张脸带着和煦的笑意，眼角的皱纹和略耷拉的嘴角让她栩栩如生，仿佛昨天前天才见过她，对她笑过，撒娇过。
他的嘴角荡漾起笑意，眼睛因光半眯，眼神温柔的不合时宜，莫名其妙的瘆人的慌。
风一吹，喇叭声一起，扬起的沙子被风带到了他的眼里，眼泪随之而来。
眼前的温暖被突来的洪水冲洗，消失不见。不安随即出现，他想开口迫切的想开口，他的泪堆积成汪洋。
郭旭的眼望下飘，定格在了章展的鞋子上一动不动，突然莫名其妙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说道：“走了。”
章展疑惑是问道：“去哪？”
“脑袋要还清醒就回家，车到了。”
走之前郭旭作怪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触及之后竟被他的温度所惊奇。
热但不算太热，他身上的温度点些冰凉，明明他的额头在上一秒还在出汗。
今天的阳光明媚，虽然他们是在阴凉处，郭旭也是热得人觉得人都要化了。
章展指着一辆车说道：“郭旭是这辆吧。”
郭旭顺着章展的目光，是一辆黑色宾利汽车。光洒在了他的背后，静静的等着，慢慢的后背愈发的热，低头查看，发觉身边无人。
章展从他的令一侧拿着他的帽子对着他说道：“人都出来挥手了，走吧。”
他们一左一右，章展入眼就是一个大约五六十的男人，花白的头发，犀利的眼神，紧绷的嘴唇打量着他。
郭旭看了一眼后视镜，男人立即收回目光。
郭旭：“你是？”
“先生，是这样的我是你伯父的司机来接你回去。”
“我怎么没有在大宅见过你。”
“先生，无名小卒入不了您的眼。”
郭旭看了一眼已经发动出发的车淡淡一笑：“xxx路xxx号，先把他送回。”
司机没有任何的表示，肢体没有，语言亦是。
“嗯。”郭旭在睡饱之后发出了一个呻吟。
司机迅速的下车为他开了车门，他用睡眼惺忪的乜了他，后点头致谢。
“大伯好！”
“有事？”那人一身休闲装，身上没有任何的饰品，白色的T恤衫，黑色的运动裤，头发黝黑整齐的被往后理，懒懒散散的翘着两郎腿，手撑着头专注于报纸之上。
“您来有事吗？”
老人淡淡的说道：“你瘦了。”
郭旭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礼貌的笑道：“是吗！”
老人的缓缓眼移向他，定格在他的棕色的眼眸上迸发出了和善的光芒，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你瘦了没？”
郭旭的笑开始显得僵硬，眼睛有了探寻知识的光芒，“瘦了吗？”
老人：“难道没有？”
郭旭：“该瘦了。”
“公司怎么样？”
“资金短缺。”
“嗯！还有吗？”
“您都来了时间多的是，慢慢和您说，渴了吧，喝水。”
郭旭笑嘻嘻的整了整衣服，眼睛观察着老人，蹲到了地上，伸手缓缓的向桌子上的茶壶去，正要碰到时，老人放下了报纸，他顿了一会，便迅速的抓住了茶壶的把子。
“茶就不喝了。”浑厚的声音响起郭旭的心放了下来，眼睛不自觉的睁了睁，鼻子里冲出一股子的冷气。
“坐。”
浑厚的声音如寺庙内回荡着的钟声，久久萦绕，回味无穷。
那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似一只如来的五指大山，揪起了小猴落下的心脏，在冰冷的空气抖啊抖，让猴子的腿颤颤巍巍的站起，再似被抓在手上要下沸水锅的面条儿哆嗦的坐下。老人尽收眼底。
“你吃饭了？”
男人似利箭的眼划刺了郭旭的眼，让他的眼发出了疼痛的信号，痛苦悲哀的垂下眼眸。
房内寂静一片远处的厨房内响起了剁菜板的响动，厨房内一个看着矮小精悍的妇女手起刀落砍了一个空，本如死尸的黑色不知名的鱼突然一个打挺，从案板上跳脱扑腾扑腾的进了案板旁水槽里，安静如斯，聪明如斯。激起水花，进了水便不再闹腾。
“没有。”
“一起吃吧，正好陪我这不让人待见的老头一会儿。”
“阿鹏啊，鱼别烧了把饺子煮了就行。”男人扶着沙发起身，朝厨房的方向喊到。
女人：“好勒。”
黑鱼自知逃过一劫，不再装死，小心翼翼吸吮水的嘴便不甚满足了，慢慢的加快了速度，慢慢的肚子里的水变多，它不再浮于水面，正了身子，甩起了尾巴。
“坐啊！”
老人乜了把手，攥拳放于身后盘起了核桃。
回到那的章展坐在阶梯上，看着远处的大树，那树的枝条被风给吹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看的他烦躁不堪。
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许是太干了声响大得很。
“月亮。”他的手举向天空，描绘着月亮的形状。
明明还是白天，就有月亮。太阳和月亮一起存在的竟让我感不到突兀，明明太阳该在白天，月亮出现在黑夜才对。
“云，山，桥，车...”他说着，划着，记着。
不久他的瞳孔失去了晚霞的红，在他的注视下天暗了下去。
饱腹的郭旭是对这饺子还是面前的老人感到厌烦不得而知。郭旭坐在餐桌上，心里想着点却是中午的鱼，一口一个扒拉着吃完了。
在前几小时，本认为今天是不甚开心的，原来是因没有对比。这厌恶带来了上午的回忆，心里不免流露出一种欢喜。
老人望向看向窗外出神的他，咳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就直接的叫了他，“郭旭，好吃吗。”
“好吃。”他像被课堂上偷吃抓个正着，抿嘴加眼神无处安放，不好意思的吊着嘴角笑了下。
“好吃，那汤不好喝。”
“喝的。”
说完埋下了头去，喝完了那无味的汤。
“走了。”
郭旭咽下汤水问道：“去哪。”
“回去了。”
“大伯，太晚了，客房是房间有的，要不.....”
“不了，我在这里常住了，小区内我买了一套。”
“啊！”
“走了，不用送。”
说完老人沉默的走到了门口开了门，屋内的光泄露了出去，照亮了门前的路，等在车内的司机见到久等不出的男人出来了，迎了上去后帮其开了车门。
郭旭没有丝毫情绪的看了他一眼，直径的离去了，似看不见那大开的车门。
女人见门没有关上她就去关上了门，这时楼上同时响起了'卡兹'的响动。
郭旭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柔软富有弹性的床垫受到了冲击报复性的回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