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茅屋中灵婴喜降生

虽说‘圣坛’和下院有别,但两家弟子年纪相仿,又同出剑道,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大家有说有笑,一齐向徐家村走去。正在这时,只听邹三娘“嗯呀”一声,她原本就尽显踉跄的脚步忽然一滞,只见她浑身僵直,面色煞白,额头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见状,一直寸步不离的随行女弟子一把搀住了她,惊声问道:“师娘,你……你怎么了?!”

颜少秦急忙围了过来,焦急地问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邹三娘浑身颤抖,嘴唇惨白,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丈夫,咬着牙坚持说道:“都怪……都怪你这个乖儿子!尽管我时时刻刻都在用灵气守护着他,让他晚一些出世,可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开始在我肚子里头闹腾了!”

话语之间,她的腿部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见此情形,那个女弟子失声叫道:“师父,不好了,师娘似乎要生了!”

听得这话,颜少秦也被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颤声说道:“三妹,那……那我们这就上蜀山去……”

邹三娘苦笑一声,破口大骂道:“你这瓜汉!如今……我这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你还带我上蜀山去做甚?快……快去给我找产婆呀!”说着,她由女弟子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路边的一间茅屋走去。

闻言,李乘风当即吩咐身边的几个师兄,道:“孙师兄,你们快往徐家村去,把徐大娘给我找来,她是远近闻名的产婆,经验丰富,手法老道,她若是不肯来,你们就是绑也要把她给我绑着来!”

几个人接令,当即脚下生风,飞也似的往徐家村赶去。

与此同时,蜀山女弟子们则跟着进入了茅屋,有的收拾稻草,有的清扫内室,有的驱赶虫蚁,只是她们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听着邹三娘的声声惨嚎,当下只惊得手忙脚乱,还好,屋内原本就有一方破旧的木榻,铺垫一些稻草以后就能将就着安睡。

颜少秦、李乘风,还有那几个万剑门弟子都是男性,只能守在茅屋外头,听得里头不断传来邹三娘那一阵阵鬼哭狼嚎似的惨叫,他们却又帮不上半点的忙,不禁心急如焚,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屋内母子生死攸关,原本脾气温和的颜少秦,顿时也撒起了泼,只见他来回踱步,左顾右盼,连连怒骂道:“他娘的,都已经去了这么久,那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没有把产婆给老子叫来?!”

说来也奇怪,此处距离徐家村也就几百米的路程,就算爬着去,这会儿他们也该回来了,更何况,派去接人的几个蜀山少年都是修道之人,身怀异术,步伐如风,却迟迟不见他们回来!心念及此,李乘风也大感诧异,恭声说道:“颜师伯,你且暂候,我去催催看,如果接不到人,我们再去邻村另外找个接生婆!”说着,他内运真气,身影腾挪,飞速朝徐家村赶去。

颜少秦左右徘徊,朝着屋内给妻子连连鼓劲,道:“三妹,你再坚持片刻,乘风师侄亲自出发,估计马上就要将救星接来了!”

这时,邹三娘的哭叫声变得越来越低沉,只听她破口大骂道:“颜铁匠,你……你个杀千刀的老贼,我恨你……等老娘过了这一关,我定要在你身上咬下三两肉来,让你也尝尝这一份分娩之苦……哇呀,疼死我了……”

闻言,颜少秦连连点头,应声说道:“是是是……三妹,你坚持住,等闯过这一关,你打我也好,咬我也罢,我随便你惩罚,你再坚持一下……”说着,只见他两手颤抖,声气凝噎,满头大汗,再也没有了半点“御剑七子”的仙风道骨。

看见师父焦急万状,三个弟子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不停地以良言相慰。

这时,晚风轻拂,稻田间翻起了一波波迷人的穗浪,天边的流云也在夕阳下绽放着绚烂的紫红,天地之间突然弥漫着一种令人忧伤的美丽。然而此刻,屋内的邹三娘哀嚎连连,危在旦夕,颜少秦师徒焦急万状,已经没有闲心去欣赏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紫霞天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李乘风也有去无回,颜少秦眉头一皱,心底突然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这时,只听他身旁的一个弟子指着东边的树林,惊喜地叫道:“师父,你快看,林子那头飞出了许多的喜鹊唉!”

果然,伴着“叽叽喳喳”的鸟鸣,稻田那边聚来成群的喜鹊,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鸟儿也不惧怕生人,竟然一只接一只地落在了茅屋周围,刹那之间,茅屋的屋脊上、屋檐下方的枯木间,甚至连破损的窗柩前,也拥挤地落满了喜鹊,在紫霞辉光的映照下,它们黑白相间的羽翼竟然五彩斑斓,熠熠生辉,仿佛一只只美丽的天使!

见状,其中一个弟子顿时面露喜色,鼓掌欢呼道:“大喜,真是大喜呀!想不到,师娘临盆之际,竟然巧遇紫气东来,甚至还伴有仙鹊兆喜,此乃大吉之象,师父勿要担心,师娘他们定会母子平安,不仅如此,她还会给您生出一个天纵英才的儿子哩!”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徒弟也喜笑颜开,纷纷祝贺。

望着漫天飞舞的喜鹊,还有天边夺目的紫霞,再是听得这些贺喜的言语,颜少秦不由得惊喜欲狂,当即拍手跺脚,两眼含泪,仿佛一个急着过年的孩子,兴奋地说道:“是,是,是,你们说的是!看来,这是老天爷在恩赐我们颜家一个天之骄子呢!”

他顿了顿,听得屋内连连嚎叫,便又吩咐三个弟子道,“这李乘风究竟怎么搞的?去了半天迟迟不见回来!去去去,你们仨也去村子里看看去,快把那个接生婆给老子请来,就算承蒙上天垂怜,我的爱妻和佳儿最后都能平平安安,也总不能让三妹这么受苦啊!”

闻言,三兄弟稽首致礼,转身蹿进了徐家村。

眼见师娘受苦,他们总算也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三兄弟径直来到了师父跟前,只是他们的神情有些怪异,脚步略显扭捏,满脸笑意地说道:“他们来了!”

此刻,颜少秦一心牵挂着茅屋里的妻儿,浑然不曾在意他们的异状,只扭脸朝着茅屋大喊道:“三妹,产婆来了,你不用再受罪了!”

就在这时,他身前的一个弟子阴恻恻地一笑,沉声说道:“是啊,不仅那个娘们儿,连你也不用再受罪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三个弟子突然身形隐约,手袖间同时浮出一柄黑红色的匕首,血煞氤氲,一齐朝他激射而来。

见状,颜少秦大惊失色,猛运周身剑气,掌间青光璀璨,“青锋剑”顿时铿然飞出,只见剑影腾挪,左挡右推,伴着两声清脆的“叮当”之声,当中两柄匕首被巧妙挡开,但他也被匕首上传来的浩然血煞震得心潮澎湃,浑身颤抖,与此同时,另一把匕首更加风驰电掣,刀刃未到,血煞已透体涌来,他无可格挡,慌忙凌空后跃,恍若燕子飞回,手中长剑则蜻蜓点水,向后回划,再一次将匕首推开。

见到这等绝妙剑法,三个“弟子”也赞不绝口,这时,其中一人低声吼道:“别在那儿傻愣着了,快出绝招!”

听得这话,三个人一齐收回半空里飞舞着的匕首,霎时,只见他们通体泛光,身材变大,四周血煞氤氲,红雾漫漫,而他们的手掌也猛然做大,一连划出遮天蔽日的血掌,狠狠往前拍去。

见状,颜少秦面色惨白,慌忙催动全身剑气,猛运手中青锋长剑,迎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掌影戳去,只见剑气如虹,剑影飞腾,一道道的掌影在他的剑下湮灭。然而,随着三兄弟继续催动血煞,殷红的掌影更加汹涌澎湃地压了过去……

颜少秦只觉心口一滞,经络震动,剑法瞬间大乱,刹那之间,一记血掌重重地拍在了胸口,他口吐鲜血,身如落叶,狠狠地摔在了茅屋门口,惊得门前喜鹊轰然而散……

他面无血色,浑身抽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个熟悉的“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是……这是魔族的‘血手印’!你……你们究竟是谁?!

听得这话,那三个“弟子”相视一眼,顿时齐声放笑,只见他们徐徐收敛血煞,身形氤氲之间,面貌变幻,竟然变成了三个矮壮的男子,望着他们如出一辙的相貌,刺猬似的红发,还有红通通的眼睛,颜少秦顿时连连咳嗽,又呕出好几口鲜血,惨然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赤发三煞’,不知我……我这个打铁的懒汉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三位千里迢迢奔赴蜀地,甚至如此处心积虑,要与我为难?!”

“赤发三煞”,出身于血魔一族,传说他们刚刚出世之时,嘴里就含着血魔珠,生着满头赤发,未满三岁就已经熟练血魔功法,吞血噬肉,杀人如麻,煞名威震八方,人人谈之色变,是江湖上第一等的邪魔。

正在这时,从徐家村那头又隐隐约约赶来了一群人,见他们步伐如风,灵气逼人,颜少秦心头暗喜,以为是蜀山的救兵已经赶到,可当他们一步步走了近来,他才发现,这些人装束怪异,举止乖戾,竟然是魔族一道,显然是和赤发三煞一伙的,这一刻,他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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