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0鸟朝凤

当天晚上,瑞麟炫女在黟山脚下设宴,款待来自三苗、中原的两位使者。宴会上用的瓜果食品,均是从珍珠城运送的,远比黟山已往的宴席要丰盛。

瑞麟炫女让人奉上了黟山清泉,请大家饮用。

姒蚺龙许久没有用过些瓜果,吃了几个李子、梨子,不禁感慨。当即向母亲请求,要随母亲一同回珍珠城。

涂山女乔笑道:“好好,不过,还要炫女大人应允。”

四大氏族的男女,还带了《插秧舞》、《围猎舞》、《采桑舞》,气氛登时热闹了许多。

但宴会上,太子长琴与嬴伯益在瑞麟炫女两侧,相对而坐。但大家觥樽交错之际,太子长琴与嬴伯益彼此目光交流时,都是怒目而对。场面总是有些尴尬。

这时,涂山云凤站起身来到瑞麟炫女面前,道:“难得两位贵使来到我炫月宗,小女愿为大家献上一舞。”

瑞麟炫女点头应允。

涂山云凤向太子长琴和嬴伯益分别一揖,后仰轻轻翻至宴席中间,翩翩起舞。时而舒缓飘逸,时而翻飞如电,她白色羽衣在夜空之中,宛如一只凤凰。

太子长琴看得入迷,当即弹琴和舞。琴音宛转,恰如百鸟起舞。琴声之中,充满了轻盈欢乐吉祥,众人听了,为之陶醉。

良久,琴声结束,涂山云凤也收住身形。太子长琴仍痴痴抱着琴看着涂山云凤。

众人齐声喝彩。

姒蚺龙手都拍红了,心中也激动:云凤姐姐美貌无双,才艺双绝,真乃世所罕见。

涂山静月面露微笑。瑞麟炫女目中光芒闪动。涂山女乔不住点头。

涂山云凤向太子长琴一揖:“多谢先生伴奏。”

太子长琴已被涂山云凤的美貌、舞姿吸引,当即连忙起身还礼,道:“姑娘之舞,唯瑶池可见,真为天人。在下得见姑娘之舞,实在三生有幸。能以琴声为姑娘伴舞,此生不虚了。不知姑娘芳名?”看向涂山云凤的目光中不由自主,露出一丝情意。

涂山云凤笑道:“长琴先生谬赞了,云凤愧不敢当。”说着退回到涂山静月身旁。

嬴伯益不禁感慨:“长琴公子这曲,名为《百鸟朝凤》,乃是轩辕皇帝封禅泰山之时,乐官师延所奏。可惜数百年来,已然失传。想不到今日又听得高绝之声。”

太子长琴心情已经大悦,并不介意嬴伯益的话,笑道:“这《百鸟朝凤》,我也只会得残曲,今日有云凤姑娘一舞,我才得灵感,重奏古人之高音。”

嬴伯益拍了拍手。当下,涂狸派人把一座木架小心抬上来。木架这上依次挂着五个铜钟。嬴伯益来到这木架前,说道:“此乃虞帝陛下送给炫女大人的编钟,本使便借这编钟,为大家奏一曲。”

只见嬴伯益从木架下端拿起一个小木棰和一个小铜棒,向着编钟敲打起来。那钟声叮咚清雅,中正平和,只听嬴伯益一边击乐,一边唱道:

河洛水清,天下太平。

无忧无饥,无贱无贫。

善言善事,如佩兰蕙。

诚信坦荡,云光岚彩。

男女耕织,五谷帛丝。

百工匠制,工坊城市。

礼乐治世,四海升平。

君臣偕乐,万民安泰。

唱毕,嬴伯益道:“礼者,孝悌也。乐者,仁义也。听长琴先生之音,可知仁义。如此乐者举世罕见。因此,本使特将本人新作《清平歌》,奏于大家,请长琴先生与诸位赏析。”

众人齐声喝彩。

太子长琴眼光深沉,良久才道:“不想伯益大人从曲中听仁义之声,当真精于乐道,好生令人钦佩。大人的《清平歌》所述之景,更是令人神往。如能遇此盛世,岂不美哉?”

说着,两人奉礼,饮了一杯清泉水。这一杯下去,已经消除了之前的不快,反而泛起相惜之意。

这时,赫胥饰云走到太子长琴席前,施礼道:“多谢长琴公子一路护送,饰云方能安然返回炫月宗。这一路上听公子琴声,受益良多。在此谢过。”

太子长琴回礼,说:“不敢,姑娘客气了。”

赫胥饰云又道:“饰云回到黟山,以后要闭门思过,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就此作别。”一揖后转身离去。

太子长琴仍不以为意,还时不时把目光扫过涂山云凤。

众人看出赫胥饰云情绪有些异样,但也不好说什么。

瑞麟炫女面沉如水,看不出是喜是怒,只道:“时侯不早,请诸位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请两位使者到炫月殿商议正事。”

第二天一早,瑞麟炫女让人把赫胥饰云和柏山听月传到炫月殿来。

等二人到后,瑞麟炫女冷冷打量赫胥饰云,后者心中立时不安。

瑞麟炫女哼了声,才对二人说道:“你二人均是我最亲近之人,我看着你们从小长大。你们跟我身边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柏山听月道:“听月自十二岁进入炫月学宫,一直跟在炫女大人身边,如今已有二十一年了。”

赫胥饰云道:“饰云跟随炫月大人时间稍长一些,这个月刚刚二十二年。”

瑞麟炫女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们了。如若你们现在有意成婚,我可安排你们到山下氏族中做一个长老职位。”

柏山听月首先俯身道:“秉炫女大人,听月不愿成婚,愿终身追随您老人家。”

赫胥饰云也说道:“饰云也愿终身留在黟山。”瑞麟炫女看两名弟子毫不犹豫,对自己仍是忠心的,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饰云啊,你愿留在炫月宗,可是,你为何多次帮那太子长琴说话?是否动了私情?”

赫胥饰云面色一红,连忙叩首道:“弟子只对那太子长琴有感激之情,并无男女私情。”

瑞麟炫女喝道:“如果现在派你去刺杀那太子长琴,你可愿意?”

赫胥饰云看瑞麟炫女怒容满面,但却知道,她只是在试探自己,思索之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淡然道:“弟子不愿意欺骗炫女大人,太子长琴对我有恩,我不能杀他。”

竟敢忤逆自己,瑞麟炫女心中大怒,举掌要打,但看她清澈眼神,又于心不忍,便怒道:“你太让我失望了!罚去思过崖面壁一年!”

赫胥饰云看瑞麟炫女气得全身发抖,心中也是泣然,叩首道:“弟子领命,谢过炫女大人,请炫女大人多多保重。”说着转身向外走了。

柏山听月连忙在旁求情。

眼见赫胥饰云施礼后离开,却根本不向自己求情,瑞麟炫女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拍了一下椅子,椅子把手应声而碎。

柏山听月叩首道:“炫女大人息怒,饰云说话耿直,请勿见怪,只是面壁一年,似是太重了。其实饰云并无大错,只是一时糊涂,请炫女大人收回成命。”说着流下泪来。

瑞麟炫女沉默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听月,你起来。”

柏山听月眼泪直流,继续为赫胥饰云求情。

瑞麟炫女斟酌道:“我想举行遴选炫女,听月你可愿意参加遴选。”

柏山听月楞了一下,又叩谢道:“多谢炫女大人,只是听月几年来功力并无进境。并且听月才代理长老数月,参加炫女遴选恐引人争议。不过,听月愿向炫女大人推荐一人,那就是柏山氏族的柏山灵真,连续两年炫月学宫第一名。”

瑞麟炫女想了想,沉默不语,对外面道:“心月----”

一名老妇走进来。

瑞麟炫女问道:“学宫第一的柏山灵真如何?”

“回炫女大人,此女天资绝佳,尚未毕业已是凝气中期,战力更高出侪辈。本次学宫演武,所在小组轻松获得第一。”

瑞麟炫女点了点头,又问道:“赫胥饰云……是否与那太子长琴有私情?”

老妇回道:“这……老身已经验过,赫胥饰云仍是贞女。”

瑞麟炫女出了一口气,又问了两个问题,便让老妇退到殿外,然后有些心疼地对柏山听月说道:“唉----听月啊,你不参加炫女遴选,又不愿意成婚,在这里岂不是耽误一辈子了?”

柏山听月抬起头,目中又有泪光闪动:“能在炫女大人身边待着,听月已经知足了。听月愿意用余生,侍奉炫女大人和下一任炫女大人。”

瑞麟炫女叹了口气,道:“好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你去请两位使者来吧。”

过不多时,柏山听月将中原使者嬴伯益、三苗使者太子长琴请到了炫月殿。

瑞麟炫女开口便对太子长琴说道:“感谢长琴公子护送我光明顶峰长老回来。只要贵部落归还铜山,我们之间恩怨就此作罢。”

太子长琴道:“炫女说话爽快!既如此,只要黟山炫月宗不与中原结盟,我们可以归还铜山,但是要十年之后。”

瑞麟炫女心道,三苗果然狡猾,于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可。必须现在归还,否则我炫月宗立刻与三苗部落再次开战。至于炫月宗是否与中原结盟,则不在与贵部落的谈判条件之内。”

太子长琴不悦,道:“如果我们归还铜山,而炫女大人又与中原结盟,那岂不是耍弄我苗华部落吗?”

瑞麟炫女道:“我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归还铜山,否则我炫月宗与你三苗部落便要开战。”

太子长琴看了看嬴伯益。

嬴伯益好整以暇,对他笑了笑。

太子长琴忍不住道:“炫女大人是否被伯益大人蛊惑了呢?黟山炫月宗与中原体制不同,我苗华部落被灭之后,中原必定征讨炫月宗啊!”

但瑞麟炫女不为所动,坚持道:“那铜山,本为炫月宗管辖之地,与中原无关。你们若不归还,我们即刻开战。”

“如我们归还铜山,黟山炫月宗与我保持和平吗?”

瑞麟炫女点了点头,道:“可以。”

太子长琴又道:“如中原诸华部落,讨伐我苗华部落。黟山炫月宗不得帮助。”

瑞麟炫女点了点头,说道:“我炫月宗可以不帮助中原,但涂山氏已归中原节制,由不得炫月宗做主。”

太子长琴正是忌惮涂山氏。如果自珍珠城、涂中派兵西进,苗华部落必定承受巨大压力,于是无奈道:“这----炫女大人条件如此苛刻,我们预料不及,我必须回部落商议。”

瑞麟炫女不客气地道:“请便,如一个月内没有消息,我们就再次开战。”

太子长琴知涂山氏与中原之间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而炫月宗在涂山氏的影响下,就算不与中原结盟,也决不会开战。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嬴伯益则在他身后道:“如有机缘,请长琴公子到中原一聚,在下还有一些乐曲,期待可以与公子共赏。”

太子长琴勉强向他一揖,头也不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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