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冶州城内某个相对较为偏远的巷子。
原本这个巷子虽说偏远，却也偶尔会有人穿行而过。
只是不知为何。
今日除了一行六人还有十三名僧人在此外，再无其他人。
只是眼下。
巷子两边的墙壁已然破碎不堪。
袁旭等五人个个脸色苍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纵然是实力最强的袁旭，此时也依旧是单膝跪地，虎口处乃是身上多处，都满是鲜血。
十三名僧人以佛光所爆发的一击，的确不容小觑。
而最主要的是，僧人中为首的禅心，实力更入一品。
不同于觉心的天才修行悟性，禅心修行如磐石，缓慢却稳重。
一击之后。
禅心神色淡然无比，定定地望向正前方的赵煜。
“阿弥陀佛！”
禅心忽然抬手，双手快速变幻万千，直接以一记佛门大手印拍向赵煜。
他上前一步，身后十二僧人真气佛性加持所形成的佛陀虚影，便更前一步。
“佛法无边！”
禅心赫然来到了赵煜面前，一掌落下。
万千佛光凝聚成一道巨大的佛门掌印，拍向赵煜。
赵煜神色淡然如水。
纵然眼下血螭断牙枪和斩魔剑都不在身前。
然而赵煜依旧心境通明。
他并指如剑，无数真气席卷而动。
一道剑气如虹，直接径直刺向面前佛门掌印。
砰！
一声轻响传来。
赵煜后退一步。
而禅心后退三步。
若是没有上归墟剑冢，赵煜恐怕做不到如今这种程度。
只是归墟剑冢一行，被那自囚剑冢的归墟老祖一道剑气贯穿身躯经脉，赵煜对真气的运转，已经更加炉火纯青。
一道剑气破苍穹！
赵煜再动。
整个人一指点出。
真气化作剑气，长虹而过。
噗！
一道剑气落在禅心那佛陀虚影上。
巷子那头的六名僧人口吐鲜血，虚影惨淡。
又是一道剑气。
后六名僧人踉跄后退，真气溃散。
禅心身后那佛陀虚影，再无踪迹。
接连两道剑气，便破了禅心那十二名僧人的佛陀金刚。
“就你这，还想要先天不败？”
赵煜瞥了禅心一眼，又是一指。
剑气滚云尘。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禅心神色平静到极点，好似怡然不惧。
伴随着他一句轻语。
只看到禅心的半边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淡红色的纹络。
纹络蔓延极快，很快便遍布半张脸颊。
旋即，半张脸颊的面皮血肉，竟然就此消融！
鲜血狂涌！
而这鲜血，却并未掉落在地上，而是以某种极为诡异的形式，悬浮在禅心身前，点点滴滴。
嗡！
在禅心脚下，更是出现了一个令人看不真切的纹络图案。
刹那间，血光冲天，弥漫四野。
此时的禅心，已然一半金色佛光，一半猩红血光。
再配合他那半边洋溢着金光的脸颊以及半边鲜血流淌的脸颊。
半僧半魔，不过如此。
禅心也跟着上前。
金光与血光交融。
旋即，禅心一掌拍出。
眼前天地变幻。
轰！
剑气触及，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轰然爆裂开来！
尘雾弥漫！
而在尘雾之中。
更是可以看到两道身影宛如闪电一般快速交错。
拖曳起道道真气光华。
一品武夫，不管是对体内真气的调动还是速度等等，都已非一品之下的武夫匹敌。
这也是为何，三品武夫可以越境斩杀二品武夫，而二品武夫想要斩杀一品武夫，却是难如登天。
想当初赵煜在那食人精血的骆老魔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若非有飞剑见血，赵煜当时便已经凉了。
噗！
旋即便看到有那一道细微无比的剑气，猛地从赵煜指尖激荡。
甚至在赵煜一道剑气被抵挡之后，无情地穿透过了半僧半魔的禅心心脏。
禅心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整个人甚至在交锋落地时，更是直接单膝跪地，再也无力站起来。
他那胸口位置，已然有鲜血汨汨流出，染红了僧袍。
“不巧，你那师弟觉心，也是死在我飞剑手里。”赵煜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禅心面前轻声说道。
禅心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赵煜。
“阿弥陀佛，我在地狱等你。”
赵煜伸手，轻轻点在禅心额头上。
噗！
一道剑气无情贯穿了禅心头颅。
本就心脏被赵煜洞穿而神仙难救，如今剑气贯穿头颅，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扑通——
下一刻，禅心倒地，双目定定地看着天空飘荡的一片云彩，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师兄，咱们修的是什么禅？”
“师弟，你我修的是心禅。”
“心禅？”
“修心律己，济世度人。”
“哦……”
“师兄，今儿个我可能又要被禁闭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师弟，师兄会偷偷给你送吃的过去。”
“嘿嘿，还是师兄对我最好。”
“师兄，明日下山去转转怎么样？”
“不好吧？主持知道会责罚我的，主持心疼你，总不舍得多说你什么，却总捡着我骂。”
“额，可能主持是我亲爹？”
“阿弥陀佛，师弟慎言！”
……
少年僧人看着自己面前一个小沙弥，嘴角含笑。
只是后来，伴随着小沙弥长大，他逐渐成了英俊翩翩的少年僧人。
而原本的少年僧人，却是成了寺庙内的戒律和尚。
天音寺内，师兄弟二人依旧感情极深。
只是后来有一天。
师弟觉心离开天音寺，行走北魏。
从那之后，禅心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师弟。
再到后来，听说师弟死在了大焱王朝的京都，死在了六皇子赵煜的手中。
于是禅心来了。
他离开天音寺，离开了从小生活着的北魏，来到了大焱王朝。
这一趟来，他是为了上路。
要么送赵煜上路，要么自己上路，去陪师弟觉心也好。
可惜啊。
即便是拼尽所有，还是没有成功带着赵煜一起上路。
有失落么？注定会有的。
只是禅心不后悔。
从他决定要为师弟报仇那一刻开始。
禅心所修的，便不是心禅，而是入魔。
被心魔所扰，甘愿入魔。
佛与魔，本也只是一念之间。
所以这一次，禅心来了。
所以这一次，禅心死了。
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