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又开始飘落。
赵煜缓缓起身，擦拭了一番嘴角的血迹，而后冲白衣道士抱拳行礼。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白衣道士瞥了赵煜一眼，一言不发。
又旋即御剑而上，直冲武当。
就这么离去了。
“老赵头，没事吧？”
赵煜走到老太监面前，一老一少搀扶着走入凉亭。
老太监脸色苍白，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他苍老的手直接抓住赵煜的右手，第一时间查看起赵煜的伤势。
“无妨，只是经脉反震而已。”
“吐点血算什么，小事情。”
赵煜嘴硬道。
老太监不说话，硬生生度了一口气入赵煜体内。
真气入体，原本有些阴寒的身体好似暖和了不少。
“老赵头，你自己看顾着点自己身子啊。”赵煜急了。
“老奴都是一脚踏入棺材的人了，无碍。”
“主子才要保重身子。”
老太监轻轻摇了摇头。
赵煜扶着老太监坐下。
二人在凉亭内暂歇。
“老赵头啊，那个白衣道士是谁啊？你之前不是上过武当，可认识？”
赵煜好奇问道。
那宛若破开天幕的一剑，的确是给了许观年极大的震撼。
“刘一一。”
老太监轻轻咳嗽了两声。
“武当冠古无绝今，剑道第三刘一一，说的便是此人。”
“剑道第三？”
“第一乃是如今归墟剑冢当代老祖，也是那武评中的‘剑痴’。”
“第二则是武评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仙。”
“而这二人都是天命之人。”
“若是说天命境之下，刘一一的剑道，当为第一。”
“与你相比如何？”赵煜又问。
老太监沉吟片刻。
“二人同为巅峰之下，五十招内他赢，五十招后，我赢。”
只是有一句话老太监没有说。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若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的话。
十招之内，必赢。
“看来，如今这江湖，早已不复往昔了。”
老太监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曾经以为自己天命之下无敌。
如今看来。
只能是老人家的大话咯。
“天命之人，就真的这么难对付？”
“那老秃驴的手段，的确是强。”
想到刚才无垢老僧人的手段，赵煜也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是啊，天命之人，的确个个强大如斯。”
“若非如此的话，整座天下，天命之人也不会如此寥寥无几了。”
老太监轻轻点头。
自己此生，已然无望入天命，老太监心知肚明。
“走了，上山。”
“老赵头顶得住？”
赵煜生怕老太监站不稳，又搀扶了一把。
“放心，老奴身子骨还是硬朗的。”
老太监笑了笑。
“那就走着！”
一老一少旋即上山。
刚上山没多久，便看到有那一座巨大的石坊。
石坊上书写着“治世玄岳”四个大字，笔势隽永刚健，相传乃是大焱王朝先皇所赐。
武当道统信奉真武大帝，而先皇四字，正是希望道家真武大帝可庇佑武当，庇护王朝之意。
站在这石坊那落满积雪的台阶上。
往下望，是那苍茫一片的雪海。
往上望，则可以看到在风雪中还隐隐有点点苍翠之色。
一老一少过了石坊玄岳门，沿着那“神道”朝上。
神道蜿蜒，如今更有积雪，因此山路难行。
只是这受伤的一老一少却不在乎，只是慢慢悠悠地在风雪中前行。
不多时。
这场大雪已然渐渐停下。
山中视野稍显豁朗。
在那半山腰上有一处悬崖，顺着悬崖往下望去，更是美不胜收。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
入眼便可看到一座巨大的道观伫立，道观内楼阁林立，隐隐有那道道白气浮现凝聚，玄妙无比。
“二位施主，掌教师伯已经等你们许久了。”
便在此时。
一名年纪看起来与赵煜相仿的年轻道士走了过来，冲赵煜与老赵头微微一笑。
显然，年轻道士早已候在此地。
“哦？好的。”
赵煜并不觉得意外。
武当既然是道统，这点手段自然是有的。
走在路上。
一路上都有那路过的道士与年轻道士打招呼。
年轻道士则是一一含笑点头。
偶尔遇到些许年长的道士，年轻道士也是同样打招呼。
“云川啊，今日怎么不看书？”
一名年长的道士看到年轻道士后当即停下询问。
“回师兄，来了两位客人，带他们去掌教师伯那儿。”
年轻道士极有礼貌，温润答道。
这时候赵煜才发现。
年轻道士腰间还挂着两本书。
显然，是个书卷气十足的道士。
很快，穿过武当道观前厅，来到了某个并不大的院落内。
年轻道士轻轻敲了敲门，而后便径直带着赵煜与老太监入院。
院内则是竹楼。
到了竹楼门口，年轻道士云川敲门。
“进来吧。”
里边传来年迈一声。
云川推门，这竹楼内并无地龙，因此在这大冬天倒是现在有些冷冽。
屋内正有一名老人围着火炉取暖。
“掌教师伯，客人到了。”
“好。”
老人微微一笑，“云川啊，打扰你今日看书了。”
“掌教师伯客气了，若无别的事情，云川便继续看书去了。”云川温润道。
“去吧去吧。”
老人摆了摆手。
等到云川离去后。
老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赵煜身上。
“六皇子啊，这一番走江湖，滋味如何？”
老人并非嘲讽，倒像是长辈在关心晚辈一般。
他招了招手，示意赵煜过来，在火炉边上坐下。
老太监则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在这武当山上，他似乎并不担心会有人对赵煜不利，因此已然缓缓闭上眼睛，直接站定着运功调戏。
先前与那无垢老僧人一战。
老太监虽然没说，然而实际上却是遭受重创。
特别是最后施展那强行半步入天命的秘术，更是使得他经脉受损，气血反噬。
如今想要恢复的话，恐怕也需要极长的时间。
赵煜落座。
这才发现老人竟然连鞋子都没穿，赤脚随意盘坐在地。
“这便是武当掌教？武评中的‘张三峰’？”
看着面前神态祥和，并无半点做作的老人，赵煜不免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