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 黑白对弈风云场

就在左水东不断“行走”之时,一抹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

“死守待援,士气只会越守越低。当军心涣散、信心全无之时,士兵们就会倒戈相向。

到那时,就真的是一败涂地,回天乏术了。

倒不如,放手一搏,出城痛击敌兵,用一场胜利,让士兵们看到希望。”

一念至此,左水东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明月,喃喃自语道:“对!就这么办。”

便在此时,胥薿、奂婳联袂而至。

二人站定身形,躬身施礼道:“启禀大将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是守?是战?还请大将军示下。”

左水东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道:“战!此城难守,倒不如出城决一死战。”

胥薿抱拳道:“敌众我寡,恐难……”

左水东心意坚决,他未等胥薿说完,就抬手阻拦道:“本将军思量已久,这‘逃’与‘守’都不可行,那唯有一战了。

我意已决,二位无需多言,即刻传令下去,明日城门口集结,我有话要说。”

胥、奂二将垂首应道:“是!”

越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决策者越是要大胆果决。

既然计议已定,那就坚决执行,犹犹豫豫、狐疑不决,反而会令诸事生变。

说完这事,左水东看向两人,笑道:“你二人向上跳一跳。”

“啊?”

“什么?”

胥、奂二人闻言,都表示不解。

左水东又道:“你们俩使劲往上跳,这是军令,不可违抗。”

两人心中嘀咕道:“大将军这是何意呀?”

在莫名其妙、疑惑不解之中,胥薿、奂婳卯足了劲,依次向上跳了一下。

看着二人依次跳完,左水东未予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奂婳上前问道:“还有一事,请大将军示下。”

“何事?”

“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稍稍沉吟,左水东抬头对月,悠悠说道:

“棋落三山,局诡剑禅。

不屈不挠,死而无憾!”

口令有些长,奂婳复述了一遍。虽然他不明其意,但是也不敢多问。

二将记熟了口令,遂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待二人离开,左水东又再次抬起头来,凝望着遥遥明月。

同时,他心中暗忖道:“在这如梦幻泡影一般的棋局之中,这些幻化之人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与常人无异。还好,还好……”

…………

转天一早,三山城城门大开。

城门口,士兵们穿着黑甲黑服,手拿长矛大刀,整装列队。

左水东来到城头之时,除了城中必要的留守,以及一些老弱伤兵之外,能战的七千多名士兵,早已集结完毕,列阵等待了。

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七千多人,左水东心潮澎湃。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兵卒,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将决定这七千多人的生死。

左水东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

“将士们!

我们不能问苍鹰,它为何可以在天空中展翅翱翔;

我们不能问鱼儿,它为何可以在水中自由徜徉;

我们也不能问大树,它为何可以扎根于地下,展开怀抱,迎风飘扬;

我们更不能问高山,它为何可以拔地而起,屹立千年,连云迭嶂。

这是老天爷赋予它们的天性。

我们有什么?

我们有无穷的智慧;

有不屈的脊梁;

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还有向世间任何不公说‘不’的勇气。

将士们啊!

敌军已经袭来,战争一触即发,这正是风云际会,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谁愿意和我一起出城杀敌,保家卫国!”

底下的士兵群情激昂,在奂婳的带领之下,齐声高喊:“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保家卫国!!!”

左水东大声说道:“如果我落在了你们的身后,那怕有半步怯战,我都不配做你们的大将军,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对我举刀相向。

如果我战死沙场,就由奂婳将军来指挥作战;如果他也战死了,就由胥薿将军带领你们继续作战。

那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敌人踏入三山城半步。”

听了左水东的一番话,将士们士气大振。大将军都能做到身先士卒,拼死杀敌,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众将士群情鼎沸,齐声高呼:

“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绝不后退半步!”

“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绝不……”

左水东看着如此场面,心中激越,他高呼道:“好!众将士听令,转身向西,本将军即刻就到。”

话音一落,就听见士兵们转动身体时,战甲发出的摩擦声……

“锵……”

其音清脆整齐,笼照四野;杀气腾腾,不容侵犯。

左水东下得城头,胥薿早已在此等候。

胥薿垂首道:“大将军!”紧接着,他将脸转向别处,“将大将军的宝刀抬上来。”

将军一声令下,三名大汉抬着一把月牙战刀,齐步而来。

左水东问道:“这是我的刀?”

胥薿应道:“正是。”

看着这把寒气森森的大刀,左水东心中暗惊:“这刀至少有五百来斤,我怎么可能拿得动,关键我也不会使呀。”

左水东摇了摇头,对着三名大汉道:“抬下去。”

言罢,他又对着疑惑不解的胥薿道:“今天本将军不用大刀。”

胥薿问道:“那您用……”

左水东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就用它好了。我带人出城迎战,胥薿将军就驻守城中。”

胥薿垂首,“是!”

左右看了看,左水东问道:“我的战马呢?”

胥薿忙道:“大将军的战马,只听大将军的,别人可牵不来。您只需唿哨一声,它即到。”

左水东笑了笑,随即打了一个唿哨。

说来也怪,左水东唿哨之声并不响亮,但相距甚远的一处马槽之中,一匹浑身漆黑,闪闪发亮,没有一丁点杂色,雄壮矫健的骏马,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它一声长啸,撒腿就跑,朝着左水东的方向极速奔来。

只见一道黑影倏忽而至,黑色骏马已立在了左水东的身旁。

骏马打着响鼻,甩着尾巴,马头轻碰左水东的身体,状似讨好一般。

左水东惊讶于它的速度,他抚摸着马头,问道:“它叫何名?”

胥薿回道:“乌鱼。”

左水东闻言,仰天大笑道:“好、好、好!这个名字取得好!”

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身子,左水东笑言道:“乌鱼兄,今天就要靠你了。”

这时,一名斥候急速奔来,“报……”

“禀大将军,敌兵已到城外三十里了。”

左水东神情平静,悠然笑道:“来得可真快。”

说完,他翻身上马,对着胥薿抱拳道:“城中就拜托胥将军了。”

胥薿抱拳回礼,“大将军放心。战场之上,还请大将军多加小心。”

“哈哈哈哈……”左水东一声大笑,豪情万丈。

就在这大笑声中,左水东一拍马身,“乌鱼”四蹄腾空,极速而去……

胥薿看着远去的左水东,怔怔出神,他心中不禁惊叹道:“将军威武!”

这正是:

道佛儒剑齐聚,

梵天音拘无隅,

城矮兵少难御。

将军无惧,

乌鱼喜见乌鱼。

…………

当邴礼听到三山城的守将就是左水东之后,他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迅速拿下此城。

于是,他命令大军昼夜不停的行军,在第二天辰时初刻,来到了三山城外三十里之处。

三山城地处两山之间的要道之上,是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之处。

城外荒原千里,地势平坦开阔,非常适合大兵团展开作战。

白经国的兵卒俱是身着白甲白袍,旌旗林立,方阵整齐,浩浩荡荡地朝着三山城而来。

远观白经国的军队,就好像一片巨大的云朵飘落在人间一样。

在白经国大军的中营之中,一杆巨大的大纛之下,一个年轻的白面将军坐镇其中,他身旁右侧是克忧勒和纨乐,左侧是他十分仰仗的大将——八匕。

同一时间,三山城外,一个英武神秀的少年将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姿凛然。

他不是别人,正是黑纬国大将军——左水东。

左水东神情平静,正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白云”。

在他的身侧是右偏将奂婳。

此时,奂婳看着缓缓而来的“白云”,神情凝重。

左水东身后是七千多名敢战之士,此刻他们眼神坚定,气势昂扬,就等着大将军一声令下,杀向敌军。

轻轻抚了抚马脖,左水东俯身凑到“乌鱼”的耳边,轻声道:“乌鱼兄,等会上了战场,我一离开马鞍,你就调头往回跑,我不叫你,你千万别过来。”

“乌鱼”似乎能听懂人话,它打了两声响鼻,轻轻地摇了摇头。

左水东见状,轻拍了两下马头,“不要为我担心,在陆战之上,我可以更好的施展刀法。你要听话,这是军令,不可违抗。如若违抗,本将军以后就不再骑着你驰骋沙场了。”

少顷,“乌鱼”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打了一声响鼻。同时,马头也向下轻点了一下。

看着这匹颇具灵性的黑马,左水东一边抚摸着马头,一边哈哈笑道:“乌鱼兄,这就对了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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