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达瓦仰头喝下手中的酒，空着的左手擦去了嘴角的酒渍。
“小丹布，你觉得我们巫蛊族世代骄傲的蛊毒一法是为正道吗？”
丹布浅酌一口，晃了晃脑袋:“师父为何有此疑问？”
不达瓦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们世代骄傲的蛊毒一术，不过是世人眼中的邪魔外道。世人敬畏我们，不是因为他们认可我们，而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畏惧我们，恐慌我们。害怕我们对他们使用蛊毒，畏惧我们将他们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恐慌我们强大到诛杀非我族类。”
丹布放下手中的酒坛，摇了摇脑袋，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
不达瓦好像被怀中的酒打开了阀门一般，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看着丹布越发俊朗的脸庞笑了笑:“丹布长大了，越发的帅气了。我上次见到这般好看的人还是和我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
丹布抿了抿唇，有些不大高兴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容貌在师父的心里独一无二，结果从哪冒出来的救命恩人？
不达瓦没有察觉到他低沉的情绪，轻叹一声:“去年你诞辰前，我本想外出寻一方好东西送与你做生辰礼物，没想到被人暗算，路上被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年救了。”
“我本着两不相欠的念头想为他治好他的眼睛，谁知道我探了探他的脉，竟然中的是天命蛊！”
丹布心头一怔，天命蛊，这是圣女一脉才会炼制的蛊，因为太过逆天，太过非人道，早已被列为禁术。斛瑶圣女，当初是疯了吗？
不达瓦有些凄苦的笑了笑:“小丹布，你知道天命蛊为何被列为禁术么？”
“师父，天命蛊，本质上是一种媒介，透支血亲的生命，将受益方的苦难、病痛、劫难全部转移到宿主身上。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也太非人性，经长老合议，列为禁术。”
不达瓦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非也非也。你可记得三年前，斛瑶给云月皇后下了情蛊导致巫蛊差点灭族的事？要不是葛朗大祭司以心头血为引子炼制出蚀情蛊，巫蛊现在可能就不存在了。”
丹布颔首。
不达瓦轻笑一声:“天命蛊、情蛊、蚀情蛊，巫蛊族传说中的五大禁术一下子出来了三。如今我想明白了，实际上，是以情蛊、蚀情蛊为饵，以天命蛊为引，炼制出琉璃子母蛊。”
“琉璃子母蛊？那是什么？”
不达瓦侧头看了他一眼，仰头豪迈的喝完了怀中的酒。
“琉璃子母蛊啊，那是巫蛊族的宿命。”
丹布听的越发的迷糊了:“宿命？那是什么？”
不达瓦却是什么也没说，起身，趿着一双草编拖鞋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不达瓦虽然走得晃晃悠悠，可实际上，他的眼里半分醉意也没有。
琉璃子母蛊啊，巫蛊族的劫难。
传说，琉璃现，巫蛊灭。
但是现在还只是他的怀疑，毕竟琉璃子母蛊到底炼没炼成还有待商榷。可从情蛊、蚀情蛊、再到天命蛊，一步扣一步，好似冥冥之中有幕后黑手推动着这一切。
所以，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葛朗大祭司知不知道琉璃子母蛊的事？
身后，丹布看着怀中的酒，神色有些凝重。
翌日，丹布起床出寝室的时候，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那个身影有些吃惊。
不达瓦将脸上的络腮胡剃的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脚上套着一双华靴，再不是趿着一双草鞋。
不达瓦抬眸，丹布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没有胡子的不达瓦，好生俊朗，貌比潘安，气若西子。
如果神君一定存在，丹布想啊，那一定是师父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