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我尽力了……”……

夜晚, 须瓷固执地要让傅生上来睡,病床不宽,两个人一起必然拥挤。

但傅生到底是被须瓷的一句“没有我睡不着”戳得疼, 妥协地侧躺在须瓷身侧, 将人抱在怀。

须瓷也侧着身体, 一手攥着傅生胸口衣服, 受伤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傅生腰上。

真暖和……

入睡之前, 须瓷想起了自己已经买的,已经到货的那些小玩意儿, 突然有些后悔。

回去得尽快处理掉, 别让傅生看见。

傅生一夜没怎么睡, 他轻拍着须瓷的背,还没白天的事件中缓过来。

小孩睡着了也不安稳, 哼哼唧唧地低喃着,说着一些他听不清的话。

后怕这种情绪始终环绕着他,他没法想象,如果他之前回国,怎么都找不到须瓷最后得他死讯后会是什么样子。

须瓷如果是想跟他分手,他可以接受,小孩过得好就好,可如果是死别……

傅生垂眸望着须瓷微颤的睫『毛』, 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既然毫无睡意,傅生便打手机查询网络上关于163事件的始末。

总体情况和白棠生说的一般无二,但为黄某的事情, 让163事件在网络上新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好疼这个女孩子,光是想象一下她曾经的经历我都想哭……

——都坚持两年了啊,为什么还是放弃了……

——一个家庭就这么被毁了, 什么都没了。

——她弟弟好可怜啊,这么小年纪父母被亲姐害死,自己身上烧伤严,听说还有可失明。

——什么叫她害死了父母?难道是她父母先害了她吗?自食其果而已。

——况且她弟弟也不无辜吧,其实我大概理解她为什么都坚持两年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同楼上,我也生活在这种男轻女的家庭,真的太窒息了,我记得之前媒体有去采访过她家,就非常普通的生活水准,但她妈妈提了一袋超大号的车厘子,全放在她弟弟前……

——我记得这事,好像为了子好看,她妈拿了两三颗到房间姐姐,结果弟弟跑来吼道“不许吃,这是我妈我买的!”

——其实她这两年经历的压力应该比解要多吧……以她家人这种『性』格,真的持续两年关她吗?不骂她米虫就不错了。

——弟弟说出这种话,可想而姐姐平日在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没错,小孩子是最会仗势欺人的了,他对姐姐这种态度,无非是父母的依仗让他有恃无恐。

——简直不敢想,小姐姐这两年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走到这一步的……

——但客观来说,她父母弟弟罪不至死吧……毕竟她爸妈也没想到那个戒同所会犯罪啊……

——楼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就算不犯罪,戒同所会好过?在待一段时间一样会崩溃。

——死者为大,毕竟好几条人命,这的是是非非我们也说不清。

傅生终于道了女孩的全名,是她以前的朋友发的,还附带两张照片。

她叫黄乐,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第一张照片是标准的女学生短发,到下巴的位置,女孩在照片中搭着另一个女孩的肩,站在阳光下的草坪上,笑得张扬。

第二张照片明显长大了些,脸上的稚嫩褪去少许,应该是读大学的年纪,她拍照的人似乎想让她笑笑,于是她扯出了一抹笑容。

可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却看不到一丝笑意,也只剩下了麻木空洞。

——我是黄乐的朋友,她真的很棒,阳光积极,虽然家人不视她,但她真的很爱家人。

第一张照片是我们高二的时候照的,第二张照片是我道她的遭遇后,大一暑假去陪她的时候照的。

高三下半年,黄乐被家人强制休学了,以前黄乐就跟我说过她爸妈不想让她继续读了,可她还想考华大,于是休学的时候我们都没多想,以为是她爸妈说服了她休学,谁想到会被送去了那种地方……

这个博主还发出了一些黄乐自残过后的伤口照片,皆是触目惊。

她两条手臂几乎都没有完好的地方,除了手臂外还有腿上,一位网友发现了盲,黄乐膝盖上方有一大块淤青。

——这应该不是她自己弄的吧?

——卧槽,她家人不会还打她吧?

博主很快回复:家人打不打不道,但这块淤青是为她不小踢到弟弟的一个玩具,弟弟拿烟灰缸砸的,还跟她说“这是我家,我滚出去”……

这世上的家庭模式千奇百怪,多奇葩的都有。

可怕的是,这种家庭不少见。

后有条评论逗笑了大家:

——怎么,就我家是女轻男?在我家我姐就是小主,我就是个卑微的打下手的(玩笑,我家气氛很好的)。

——哈哈哈哈哈楼上的兄弟咱们一样,用我姐的话说,养弟一时,用弟千日。

傅生又查了查关于163事件涉案人员最后的判刑相关,其中有涉及到侵犯受害者的人员都在三年以上,而只涉及到戒同相关的人员基本都在两年以下……

这种结果还是为社会舆论的迫使,否则那些只负责帮助“戒同”的医生护士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即便如此,这还是有漏网之鱼,比如责任最大的、该戒同所的法人早已卷款移民国外,不所踪。

“疼……”怀的须瓷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傅生闭了闭,轻抚着须瓷的背:“我在这儿呢,不会再疼了……”

他睁了一夜,怀小孩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沉了些。

傅生勉强合了一个多小时,又被护士叫醒了,要须瓷量体温。

须瓷打完滴就退烧了,傅生放轻动作床上下来,小地摆好须瓷的手。

“三十七度二……”护士记录了下,“已经退烧了,后还有问题记得随时按呼叫铃。”

“谢谢。”

护士转身离,在病房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气质优异的男人,他俯身吻在床上病人的额头上,驻留许久。

墙边的窗帘被风吹起,清晨的微亮照『射』进来,显得这一幕温馨且美好。

多好啊……

护士不由得想起昨天的新闻,两年前的163事件她也有所耳闻:“真是造孽……”

确认须瓷没醒后,傅生进到卫生间,还好最近病房有空余,傅生便要了个单人间,有独立卫浴,要方便很多。

他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的自己,一夜未眠,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他捧了冷水拍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和他此刻的内一样。

在遇到须瓷之前,他活得一直很克制,母亲姜衫一个人将他带大,可以说是又当爸又当妈,于是他都尽量让自己姜衫省。

唯有两件事他违背了姜衫的意愿,一件是大学专业,一件是『性』取向问题。

没遇到须瓷之前,傅生其实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或许他会按照姜衫所希望的那样,跟一个条件优异但没有感情的女人合作联姻,相敬如宾到。

但遇到须瓷后真的一切都变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始的——

是第一次见他口说的那句“裤子拉链了”?

还是他那些朋友时常打趣的“家小跟屁虫又来了”?

又或是他第一次为未来事业问题和母亲吵架,最后却只想去见见须瓷,他们在大树上一起共眠的那一夜……

什么时候动的早已说不清楚,但傅生记得自己第一次有想抱须瓷拥入怀中好好宠着的想法,是在他大一学的那个暑假末,须瓷来火车站送他。

一始小孩笑得没没肺,结果还是提前偷买了一张票,自己跑进车厢外偷偷看他,哭得睛都肿了。

如果不是火车启动前,傅生朝外看了一,他都来不及冲下车去抱抱这个小傻子。

傅生将自己清理干净,看上来精神些许后,才走出了卫生间。

他长长的通讯录中找到了一串久违的号码,上备注了周伯。

电话嘟嘟几声,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睡得正『迷』糊的男声:“谁啊?”

傅生一怔:“您好,请问周建安先生在吗?”

“什么东?”这个陌生声音不耐烦道,“我不认识,打错电话了,一大早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活了……”

傅生听着耳边声筒嘟嘟的挂断声,愣在那。

身后传来须瓷低低的声音:“周伯死了。”

傅生喉间微紧:“……”

须瓷看起来很冷静:“死在了病床上……”

傅生脏像是被揪住了一样泛着疼,为人的死而难受,又为须瓷而疼。

他上前抱住须瓷,轻拍着他的背:“以后有我。”

本还尚控制住自己的须瓷瞬间红了眶,他哽咽着:“我尽力了,他们我都尽力了……”

“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傅生人揽在怀,他太庆幸,须瓷到了他回来,依然还愿意靠近他。

傅生和须瓷聊了很多,想哄小孩,他故作轻松地说:“还记得我去大学报道,来火车站送我的那天吗?”

“嗯……”

须瓷当然记得,和他梦的完全不一样,他没有一直追着火车怎么也追不上。现实中,傅生窗口看见了他在哭,立刻在车厢门关闭之前冲了出来,须瓷揽在怀哄。

他说须瓷要努力,说他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或是他高三毕业来到了这个城市,他就答应须瓷一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

最终的结果就是,傅生的行李落在了火车上,他们不得已在火车站附近破旧的宾馆将就了一晚,最后辗转了好多程序,才行李找回来,还差误了报道。

须瓷埋在傅生怀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傅生吻了吻须瓷发侧:“我道,只是舍不得。”

温馨的画没有持续多久,病房的门被敲了两声,两位穿着便装的警察走出来:“打扰一下,哪位是须瓷?”

须瓷微怔:“……”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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