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开头那一声笑，江天蕴看起来其实还挺正常的。
他手里提着半只鸡，看向冉文静的眼神也还算平静：“我要去趟爸家，刚好路过你们这儿，没妨碍吧？”
“路过？”冉文静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笑了：“绕了三公里的路过？”
俞城看了一眼江天蕴，眉头微微蹙起，他叫来了一个学生，低声吩咐了几句。
学生看了江天蕴几眼，立刻点了头，一溜烟跑走了。
这些江天蕴倒是没留意，他一门心思就盯着冉文静了。
见被拆穿了，江天蕴也没当回事，只是笑了下，将另一只手拎着的东西递了过来：“这是给你们带的。”
冉文静看了一眼，又是半只鸡。
这年头半只鸡可不算少，对于平常人家来说这也是相当不错的口粮了，只是对于现下的冉文静而言，这属实不算什么，更何况——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江天蕴看得出来冉文静简直浑身带刺，他似乎也没那么在乎，挠了挠头乐了：“这么抵触我？”
“没别的意思，就是之前那项目，我开始一直在否定阻拦，现在看来确实对纺织厂有好处，我过来赔个不是，毕竟之后还要有很多合作嘛，总不能闹僵了。”江天蕴含笑道。
他这样说着，目光就在冉文静的脸上逡巡，似乎想要看出冉文静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可惜，冉文静分毫没动，只是笑笑：“没什么，应该做的。”
对于江天蕴来说，他确实认为冉文静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这个项目也多少有点借东风的意思，往后还能蹦上天去？
他确实是想不到，冉文静乘着这股东风，竟然就真的攀到他想都不敢想的高度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江天蕴明知道他们要去肖靳远那儿，索性一路走一路和冉文静攀谈起来。中途俞城和冉文静说了句什么，冉文静点了点头，俞城就转进了旁边的超市。
这点小插曲没影响江天蕴的兴致，冉文静又不是很擅长攀谈，一路上和江天蕴好一通废话，多少就有点疲。
看到肖靳远时，她已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了。
这也是头一回登门，冉文静来得急，只在路上给肖靳远带了瓶酒，肖靳远倒是挺高兴，紧忙将人迎了进来：“还给我带什么东西？这次的项目能做到这个程度，我比什么都高兴。”
冉文静知道，肖靳远说的是真心话。
当时项目多少遇到了阻碍，也是肖靳远力排众议，毫不犹豫地留下了他们的项目开始试点，他没存私心，也迎来了项目最好的成果。
而今，冉文静静了静：“我今天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
“你说。”肖靳远嘱咐女儿肖倩倩去洗点瓜果，又将桌上不多的干果碟都推了过来：“吃点，别客气。”
冉文静笑笑，象征性地吃了一颗瓜子，这才看过去：“肖叔，项目现在也进行这么久了，都顺利吧？”
肖靳远笑了：“当然顺利，可能是和那机器磨合开了，最近良品率进一步提升了，比之前还好了。”
冉文静也放心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肖靳远说了一会儿工厂的事，话锋便是一转：“还有个事，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些仿造的机器。”
“工控机？”肖靳远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对，本来呢，我之前也说过，这个项目是想要推往全国的。”冉文静道：“但是今天才发现，遇到了一些阻力。”
“有人做赝品了是吧？”肖靳远蹙眉：“这是要用在生产线上的，如果出了问题，谁来承担后果？”
冉文静颔首：“就是说呢，咱们自家用，都得来回做试验，避免出问题，但是现在他们以我们的名义出去推这些机器，若是将来生产线出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燕大和纺织厂。”
“怎么还有纺织厂呢？”肖倩倩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旁边，她生就一双柳叶眉，眉眼温婉而好看，此时眉头轻蹙着：“这也不是我们的机器啊。”
“但是纺织厂一直都是力推这些机器的，很难不被牵涉进去。”冉文静语气很冷静。
肖倩倩沉吟片刻，轻轻拉了拉江天蕴的袖子：“你知道这事吗？”
“我？”骤然被点名，江天蕴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没啊，我不知道。”
“不过和纺织厂没什么关系吧，咱们就是用了用，觉得效果好，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就想推到全国吗？现在这些在市面上的货，真不是燕大的吗？”
江天蕴没心没肺的一句话，让屋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肖靳远看向冉文静，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天蕴的唇角微妙地弯起。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不会以为肖厂长什么都信你吧】
冉文静看向肖靳远：“对于燕大来说，短时间内不可能生产那么多工控机，所以我们最初就想推到……”
“京城的市场，我知道。”江天蕴立刻补充道：“不过我还听说，燕大也在看其他的机器加工厂，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你，还和其他人有合作啊。”
“冉老师，虽然你总说你是纺织厂出来的，但是拉人共沉沦这事，还是不太地道。”
江天蕴的话一句跟着一句，简直就是要将这事给冉文静坐实了。
“燕大是非营利机构，为什么要砸自己的招牌？”冉文静反问：“更何况，如果燕大真的做了，为什么要拉纺织厂垫背？纺织厂能做什么背书？”
冉文静这一番话，让江天蕴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我怎么知道？”他近乎恼羞成怒：“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对，倒是我想问问你，我来，只是为了避免给纺织厂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冉文静的语声不疾不徐。
江天蕴嗤笑：“我当然是因为不放心你。”
“冉姐有什么不让你放心的吗？”肖倩倩茫然道：“这么长时间，冉姐一直都是为纺织厂好的啊。”
冉文静这才抬眼去看肖倩倩。
她其实对这个漂亮的姑娘没太大印象，女孩不太插手厂里头的事，之前也有人想要将她放在人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