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 糟糠之妻来换堂5

君璧一曲终了,倒是让唐逸霖惊喜万分。他嗜琴,自然也十分欣赏会弹琴之人。初见时他对这位嫂嫂可有可无的印象,如今不禁提高了几分。起码在他看来,能弹出这样灵动琴乐的女子,必定也是灵慧的。

“许久不弹,生疏了许多。”君璧似是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着。

“嫂嫂过谦了。”唐逸霖嘴角扬起,抚掌而笑,“这琴……”他眉梢轻挑,正要同君璧聊下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接过了他的话茬。

“景珩说得极是。”说话的人一身品竹刺绣的长衫,面容清俊,脸上带笑,正是唐连霄。

君璧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此时的唐连霄一副人模狗样的姿态,可是她可没有忘记那晚听到的那场“戏”。

唐逸霖见到唐连霄,愣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起身去迎他。“兄长来了。”他笑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君璧。

对于唐逸霖来说,唐连霄的出现虽然让人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毫无好处,起码可以让兄长知晓嫂嫂不是胸无点墨之人,夫妻二人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思及此处,他觉得自己再留下去,就不大合适了。

唐逸霖随即对兄嫂说道:“却是我大意了,今日的功课还不曾做完,便出来偷闲,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唐连霄难得看到君璧不同往日的一面,如今想与娇妻亲昵一番,而唐逸霖的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哪里会有挽留的道理。

唐连霄摆了摆手,连忙说道:“快些去吧,还是课业要紧。”

唐逸霖应了声是,又同君璧道别后,便爽快地离开了。

冷眼旁观的君璧忍不住嘴角抽搐,她就知道唐连霄这渣男一出现准没有好事。目标人物走了不说,还要看他跟朱颜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眉来眼去,这是当她眼瞎吗?

这时唐连霄坐到了君璧身边,故作温柔地握住了她的素手。手心的肌肤滑腻似酥,带着微微凉意,让他心口不由一荡。

“娘子……”唐连霄靠近君璧几分,清浅的幽香便丝丝缕缕地传来,他伸出手想要搂上君璧的腰肢。

君璧心中嫌恶,面色却平静如水。待到唐连霄的手快要触及到她时,她立刻侧了下身,让凑过来的唐连霄扑了个空。

“我有些乏了。”君璧神色淡漠地退到一边,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近日身子疲乏,不能侍奉官人左右,便让朱颜替了我吧。”她边说边轻飘飘地斜睨了两人一眼,“总归官人也是喜爱她的。”

君璧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知晓的人都心里有底,作为当事人的朱颜和唐连霄,早已经骇得脸色惨白。

朱颜甚至直接跪了下去,瑟缩着伏在君璧的脚边,“夫人,婢子……婢子……”

朱颜跟在君璧身边日子很久,怎么会不了解她的脾气。若是日后知道倒也罢了,如今正是新婚燕尔,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丫鬟这般行事。

朱颜啼哭着,目光不由地转向了一旁的唐连霄。

君璧将朱颜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心中不禁冷笑,脸上神色却越是温柔和善,“怎么了?叫你去伺候爷,你倒还不乐意了?”

君璧微微俯身,伸手捏着朱颜的下巴抬起,“瞧这哭泣的小模样,真让人心疼。”她笑着点了下朱颜的额头,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

朱颜看到近在眼前的如冰冷寒霜般的夫人,不禁微微颤抖。

“娘子……”唐连霄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君璧的神情,因此他只当君璧又在使小性子,哄一哄就好了,可是君璧并没有给他说话的的机会。

君璧看到朱颜脸上的泪痕洇出了脂粉印记,便放开了她,接过桂馥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官人不必多言,这丫鬟能去伺候你,是她的福分。”

君璧嗤笑一声,斜着眼睨了下朱颜,意有所指地说道:“桂馥,给她腾间屋子出来,就选书房旁边的,红袖添香,岂不美哉?”说完,她并没有转头察看唐连霄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直接起身离去。

桂馥垂着头跟随在君璧身后,路过朱颜时,狠狠地剜了一眼,目光锐利得好似刀刃。朱颜则哭得越发厉害了。

是夜,唐逸霖熄了蜡烛,却没有入睡。他从柜子里取出个小巧的酒坛,轻手轻脚地打开窗,身手敏捷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月明星稀,天朗地阔。唐逸霖只着一身单衣,愈发显得长身玉立。

院落的后头有一处幽深的小湖,虽然比不上碧湖的光景,却别有韵致。唐逸霖晚上思绪万千之时,就喜欢来这里坐一坐。

唐逸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湖边的一处假山,钻进了山石的凹陷处,寻到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他打开坛口,一缕醉人的酒香便散发开来。他仔细地嗅了嗅,嘴角勾起,抬手举起酒坛,将一注酒水倒入湖中,泛起粼粼涟漪。

唐逸霖拿着酒坛,对着夜空遥遥一敬,“娘,孩儿幸不辱使命。”他的嗓音低哑,犹如喟叹,带着七分意气,三分悲戚。辛辣的酒水滑入喉咙,酒香醇厚,温暖了他的整个身子。

唐逸霖思及他幼时娘亲的音容笑貌,不禁鼻尖酸涩。他肖母,而兄长肖父。一情深意重,一寡情薄意。

唐逸霖的娘亲本是大家闺秀,不惧流言嫁入寒门,最终落了个病死榻上的悲惨下场。自他知事以来,就不曾见娘亲真心笑过,即使是偶尔露出笑意,也满是苦涩。

娘亲的教导唐逸霖未曾忘记,于仕途,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封官拜爵,光耀门楣。于感情,莫知莫陷,若日后能做个冷心冷情的,倒是最好不过。既无开始,何来结束。他大概就要做到了,他已经成功过了乡试,高中解元,如无意外,之后的会试,他也能搏一搏三甲。可惜这些娘亲都看不到了。

唐逸霖又灌了一口酒,任凭酒水溢出唇边,滴滴答答流淌在他的衣襟上。

此时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周围只有蝉儿在不知疲倦地鸣叫。唐逸霖阖上了双眸,倚靠在石壁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不过很显然,有人很不识趣地打破了这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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