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领悟生命的真义 1

第十二章领悟生命的真义(1)

天地幽幽,物序流转,每个人都是一个渺小的、转瞬即逝的生命。我们用一声啼哭宣布自己的到来,他人用一声啼哭宣告我们的离去,所以有人说“人生是坟墓上的舞蹈”。这一支舞,从何而始,又由何而终呢?

www.youxs.org: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白居易有一首诗叫《简简吟》: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玲珑云髻生菜样,飘摇风袖蔷薇香。

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

丈人阿母勿悲啼,此女不是凡夫妻。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诗中的少女简简,十三岁便夭折,让诗人不由发出了“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的感叹。江水滚滚,大海寂寂,高山巍巍,长空离离……当我们以有限的生命去应对无涯的时间之时,总有些高山仰止、无从感慨,还能说些什么呢?任你说什么,都将被水带走,被风偷去。

孙髯在天下第一长联《题昆明大观楼》一开始就说“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下联对曰“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千年万世,弹指之间;

杜甫在《哀江头》说“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刘禹锡在《西塞山怀古》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李贺在《金铜仙人辞汉歌》说:“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岁月悠悠,天地不老;人生百年,倏忽而至。这种强烈的反差,会给人强烈的心灵震撼,让你不禁为之怆然泣下。

难怪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发出那无端之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难怪林黛玉在《葬花词》中吟唱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天地幽幽,物序流转,每个人都是一个渺小的、转瞬即逝的生命。我们用一声啼哭宣布自己的到来,他人用一声啼哭宣告我们的离去,所以有人说“人生是坟墓上的舞蹈”。这一支舞,从何而始,又由何而终呢?

余杰在《情感驿站·水边的故事》里写道:“在太平洋中一个苍凉荒芜的小岛上,消瘦的高更日日夜夜面对茫茫无涯的海水。巴黎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脂粉与金钱、权势与名利,统统比不上环绕在他四周的水。终于有一天,高更的眸子变得比海还要深邃,他在画布上重重地写下三个问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海水是否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不得而知。但那一瞬间,高更确实在海边与自己的灵魂不期而遇。”

我们的身体,总是易于流逝的,经不起任何考验。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芦苇是易于腐朽的,那么思想呢?人的意识,人的思想是永恒不变的吗?

在活着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想获得幸福与快乐,因为这正是我们生命当中所缺乏的东西。每个人都经历过激动、烦躁、痛苦、悔恨,并且可以预见,这些折磨我们的事情以后还会再发生。最后,我们不得不面对死神的拥抱,这对于渴望永恒的头脑来说,更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痛苦。

并且我们也不会仅仅将自己的痛苦局限在自己身上,我们都会倾诉和发泄。一个不快乐的人,会使他周遭充满焦虑不安的气氛(心理学家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无形的磁场,会引起周围磁场的波动,任何人进入到这个磁场范围之内,也会被感染,变得烦躁、激动)。

相信我们一定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当中,比如一个人搬到了另一个集体宿舍、进了一家新公司,里面的人并没有对自己说话,跟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我们却会莫名地变得紧张焦躁或轻松自若。这就是无形的磁场的作用。

就这样,个人的紧张不安汇聚起来,最后整个社会都变得躁动、混乱。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个道理:社会总是由人组成的,所以社会当中绝大多数人是什么样,这个社会就是什么样。从某种程度来说,个人就是社会,就是世界。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这就像大部分的爱情一样,不想要的一来再来,想要的却渺无踪迹——这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问题,也是生命的根本问题。而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形成和发生,却一无所知,正如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在古希腊的达尔斐神庙上,刻着一句尽人皆知的话:“认识你自己。”千百年来,所有的智者也都告诉我们“认识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本质,我们就永远不可能解决自身的烦恼和这个世界的种种问题。

但我们究竟对自己了解多少呢?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都深信不疑,谁都不能想象——如果自己从未诞生,这个世界会怎样。

然而,这些对自己的认识,都是非常表面的,很肤浅。因为这些都是意识(或者说大脑、思维、思想)的产物,而意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就是你自己,它不可能超越自我中心的局限。

比如在风和日丽的五月天,我们看到了一朵开在田野当中的百合,愉悦的感受就会升起,之后,我们一定会期待这种愉悦的体验能够延长或加强。而如果是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感受,我们就会一心想将它驱除出境、将它终止。

意识的这种离苦趋乐的性质,就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人性”——自私。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相当自私的,这源自于人类的“生本能”,跟动物的本能活动差不多。这种自私,是为了维护个体的发展及种族的延续,可以说是人类进化的结果。

从这个分析过程当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人类进化出了意识,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但这个“意识”的运作就像动物的条件反射一样,还是相当机械的。有人给你一个嘴巴子,你就会恼火,想回敬他一个;有美女亲你一下,你就会感觉很高兴,并发生相应的生理反应。

这就是人类的“习性反应”。如果我们拿自己当做实验对象,观察一段时间内自己心里升起的种种反应,没准就会发现自己跟巴普洛夫的实验对象差不多,有了“骨头”就美得不行,没有“骨头”又愁得不行。

而这个意识(思想、大脑、习性反应),就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我”——一个会思考,能劳动,有爱有恨,有苦有乐的“我”。“我”就是那个“思考的人”,那个“思想者”,“我”就是“思想”,就是“意识”(潜意识只是被压抑的意识,二者没有本质的区别)。

因此,如果我们想了解自己,就必须深入到意识的深处,看看它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别人打我们,我们会恨他;别人拥抱我们,我们会喜欢他——这是表面的现象,是我们可以感觉到、看到的,那么,在我们身体内部、意识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导致了这一系列习性反应的发生?

我们可能常常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它常常违背我们的意愿,做些我们不想做的事。比如爱上一个自己感觉讨厌的人,这虽然违背常理,却时有发生。比如想忘记那个伤害自己人,但他的样子却时时浮现在自己面前,挥之不去。

当我们面对自己的心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无力感,似乎这心不是自己的,是它自己在爱在恨、在恋在怨——一切与“我”无关。我们对意识表层的掌控力是微乎其微的,至于潜意识,则似乎完全超乎我们的掌握或了解,其中充满了各种我们可能不认同或未觉察到的力量。

古代的智者及现代的心理学研究都发现,从广泛、全面的角度来看,心是由四种运作过程所组成的:认知,辨别,感受,习性反应。

认知,是心的接受部分,它是一种未辨别的觉察或认知作用。它只将身心上发生的任何现象,接收到的任何信息予以接受,并记录下来,但并不加以辨别命名,或做价值判断。

辨别,是把前面认知到的东西予以分辨、命名、归类、整理,并作出正面或负面的价值判断。

感受,事实上,每当接收到任何信息,感受会立刻生起。它是一个讯号,表示某件事正在发生。如果不对信息加以评价,感受就会保持中性,不好也不坏;如果对输入的信息作出价值判断,感受就会随之变得或快乐或痛苦。

习性反应,我们上面已经说过了,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当我们的眼睛、鼻子、耳朵、眼睛、舌头、身体、意识等感官接触到任何物质的瞬间,认知——辨别——感受——习性反应这四种心理运作过程就如电闪雷鸣般迅速发生。并且在接下来的每一瞬间,这四个过程都一再重复,因为只要活着,我们就会不停地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刺激。

然而,这整个过程发生得如此迅速,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觉察到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更别说将这四个过程分辨出来了。只有当某种特定的习性反应一再重复地发生了好一段时间,形成明显、强烈的心态(情绪)时,我们才能在意识的层面上觉察到它。

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可以将自己比作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我们或许可以像海子当年那样,给每一条河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但事实上,它只是不断流动的水,从未在河道中作任何停留。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就曾把所有存在的东西比作一条河,声称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因为当人第二次进入这条河时,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原来的水流在流淌。他将自己这种运动变化的思想概括为:“一切皆流,无物常住。”

我们的生命之河也是一样,每一瞬间都有新的东西在我们体内、心中生起,它是过去的产物;而在下一刻,它又被另一个新的东西所取代。这些事件的连续是如此迅速无间断,以至于我们很难加以分辨。

对于整个过程中的某个片段,我们不能说:现在这个片段和之前的那个是完全相同的。但也不能说: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一切只是这样无常地流动着,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因此,我们并不是已经成形的、永恒不变的实体,而只是时时刻刻不停流动的过程。没有真正不变的“我”,只有不断流动、不断消失又形成的过程。

当然,在日常生活当中,我们必须跟他人相处,并把彼此视为不变的、既定的实体,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必须的。你昨天借了朋友一千块钱,今天他来向你要,你不能说: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你向昨天的那个我要去吧,是他借的!这样就成不可理喻的疯子了。你也不能说:现在的黄河已经不是所谓的“黄河”了。虽然现在的黄河基本快变成黄水沟了,但它仍然是那个“黄河”,这么说主要是为了便于生活、便于交流。

虽然外在的真实是一种真实,但也只是表面的真实。就更深的层面来说,真正的真实是: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处在一种持续的变化状态之中,不断地生起又灭去。

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思想、意识、心理运作也是一样,都是瞬息万变、无物常留的——这就是我们每个人念念不忘的“我”。如果我们不只是从文字、从理性上认知到这个事实,而是通过观察自己的身心变化,直接体验、正确了解到这个事实,或许,我们就能祛除生命当中所有的痛苦,达到一种终极的快乐之境。

苏格拉底说: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关键是如何让它发光。能不能点燃隐藏在我们内心的,探索自我的火焰,就只能靠每个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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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说到“自由”这个词,对于不同的事物来说,它的含义也有很大差异。对于动物来说,能够有得吃、有得睡,这就是自由了。人呢,当然也需要这种身体上的自由,要衣食无忧,不用为了活着而整天奔波劳碌。但大部分人连这个理想都很难实现,所谓“长恨此身非我有,问何时忘却营营”,要为了生计去忙活。

在有了身体的自由之后,人往往又希望获得精神上的自由,要有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新闻自由、网络自由,要有话语权、知情权,不能整天被人忽悠。这就是更高的要求了,在中国来说,一般只有生活在城市当中的人才有这个需求;对于朴实、辛勤的农民来说,能够有饭吃、有炕睡、有家待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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