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不过翁站长应该知道,那就请翁站长来回答戴长官的问题吧。”路鸣指指站在那里不停擦汗的翁百龄说道。
“嗯,翁站长,那就请解释一下吧?”戴笠冷冷道。
“戴长官,我没有和日本人勾结,我只是想抓住共-产-党,杜鹃是共-产-党,这是谁都知道的,他们都不敢得罪路鸣,所以都不敢碰杜鹃,我非要碰一下,怎么啦!他们是一伙的,我抓共-产-党没有罪。”翁百龄语无伦次道。
“请如实交代一下,你是如何跟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相互勾结的,不要纠缠杜鹃是不是共-产-党,杜鹃的问题,我自然会跟戴长官讲清楚,没必要告诉你,这是机密,你不够级别。”路鸣冷笑道。
路鸣没想到翁百龄这么容易对付,一招下来,就败下阵了,他还准备了好多大招没有释放呢。
“戴长官,我们跟日方可是签订了共同防共反共的密约的,我是在执行密约规定的条款,没有任何超越。”翁百龄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戴笠,如溺水之人一般喘息着道。
“与日方共同防共反共没有错,这是委座批准的。可是你跟关东军特务机关合作,就是与敌人同谋,这是原则问题,是卖国。”戴笠冷冷地说道。
当初戴笠和满铁签订了共同防共反共密约,但不是跟关东军特务机关,这不是一回事。
虽然说都是日本人,但还是有区别的,关东军是敌人,其他特务机关或者商社目前仍然是民国政府的合作对象。
“说你卖国你觉得冤枉,可事实铁证如山,不容你狡辩。你接受关东军收买,和他们勾结在一起,绑架劫持中国公民,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军事法庭是能够鉴别清楚的。”
路鸣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翁百龄在日本一家银行开设的账户里存有五万日元的证明。
他也把这张照片递给戴笠,这也是铁的证据。
“我有日元怎么了?拥有日元犯法吗?我在日本银行存款也不犯法吧。”翁百龄拼命挣扎着说道。
“的确,你拥有日元、在日本银行存款都是可以的,但是这笔钱的来源却是关东军司令部的账户,钱是从那里直接划拨过来的。”路鸣冷笑道。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证据呢?”翁百龄挥舞着拳头吼道。
“没有证据我会说这事吗?这是那家日本银行经理出具的账户资金来源的证明书。”
路鸣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张纸,递给戴笠。
翁百龄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他用力呼吸着,好像不这样就要窒息一般,他此时的样子完全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雨农,这些证据足够了吧?一个党国军人卖国,该当何罪?”路鸣问戴笠。
“够了,足够送上军事法庭了。路长官想要怎么办,有什么提议吗?”戴笠问道。
“人麻烦你带回南京吧,送交军法处审理,如果证据不够,我这里还有,或者有什么需要问的,我随时可以去南京接受问询。”路鸣说道。
“好的,人我带回去,一定给路长官一个交代。”戴笠瞥了一眼已经说不出话的翁百龄,冷冷道。
听到路鸣说要把他交给戴笠带回南京,而不是就地处决,翁百龄如同在地狱门口绕了一圈,有种捡了条命回来的感觉。
翁百龄在椅子上笨拙地扭了扭身子,总算能喘上气了,只要到了南京,就能活命了。
翁百龄相信戴笠一定会想办法保他一次,要不然他会把戴笠跟日本人合谋绑架宁馨儿的事说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戴笠叫来自己的副官和侍卫,把路鸣准备的这些证据都包好,带回南京去交给军事法庭当做起诉证据使用。
戴笠苦笑着对路鸣道:“路长官,本来是想跟您商量事情的,现在完全被打乱了,还是押送翁百龄回南京重要,过两天我再来向您请教。”
“请教不敢当,雨农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力。”路鸣笑着道。
“好的,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戴笠笑道。
戴笠让随从带着翁百龄走出去,翁百龄丝毫没有反抗,好像已经认命了。
看着戴笠的车子开出情报处大院,刘绮雯这时才说道:“长官,您就这么放过翁百龄这个混蛋了?”
“放过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路鸣故意反问道。
“唉,他回到南京就没事了,您不知道他是上面那位钦点的吗?”刘绮雯气愤道。
要说对翁百龄的痛恨,刘绮雯丝毫不比路鸣差,她恨不得路鸣能下令,让她亲手枪毙了这个王八蛋,可是路鸣却把他交出去了,这让她既不解又气愤。
“哦,你放心吧,翁百龄回不到南京的。”路鸣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刘绮雯纳闷道。
“戴笠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到南京的,下午就会有消息。”路鸣胸有成竹地道。
“既然证据确凿,您完全可以把他干掉,为何还要让他存有一份侥幸?”刘绮雯还是不明白。
“谁都知道我跟翁百龄不对付,这件事又是因为杜鹃而起,如果我杀掉他,就会有公报私仇的嫌疑,我虽然不怕这个,但既然是官盐,又何必非要当私盐卖呢?我想要的只是翁百龄死,他是死在我的手里还是死在戴笠的手里,有什么不一样吗?”路鸣耐心解释着。
“您就这么有把握戴笠会干掉他?他们俩曾经联手对付过您,难道您忘了吗?”刘绮雯对路鸣的做法心存疑虑。
“绝对有把握,戴笠的性格是做事绝对不留遗患,他和翁百龄在上次宁馨儿的绑架事件中绝对有猫腻,如果戴笠不想这些事公之于众,就不会留下翁百龄这个活口。”
说到这里,路鸣神色有些黯然。
其实他真想把翁百龄扣押起来,然后逼问出戴笠和翁百龄上次在绑架宁馨儿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过他估计翁百龄是不会说的,戴笠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供出戴笠?
另外私自抓捕上海站站长也是犯忌讳的,因为他并没有这样的权力,哪怕他手里有充足的证据,也必须上报,由上面处理,而不是他私下里解决。
但戴笠拥有这样的权力,因为翁百龄是他的部属,只要证据确凿,戴笠可以下令将任何部属押往南京,交由军事法庭处置。
路鸣事先设想了多种可能,很多处理办法,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假手戴笠之手解决掉翁百龄。
如果戴笠除掉了翁百龄,这就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路鸣心头的疑惑,确认了戴笠直接主导了宁馨儿绑架事件,这笔账以后有机会再算。
假如戴笠真的放过了翁百龄,那就对不起了,下次连戴笠一起解决掉,他也是在给戴笠一个机会。
如果戴笠心存侥幸,或者领悟不了自己的用意,会南京后保住了翁百龄,那就只能怨他倒霉了。
事先几个人在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时,路鸣也考虑过,将杜鹃和宁馨儿两件绑架案放在一起处理。
安恭根极力赞同路鸣的想法,但黄炎宁却表示坚决反对。
安恭根的意思是,戴笠毫无疑问跟日本人有勾结,而且是宁馨儿绑架案的主谋,这次一并干掉他是上天赐予的最佳时机。
黄炎宁的看法恰恰相反,他认为戴笠和翁百龄都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委座的直接派遣和指挥,如果秘密情报处同时对这两个人下手,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即便路鸣拿出确凿证据,证明这两人勾结日本人,有卖国行径,他也无权处置这两人。
如果路鸣处决了两人,那就是严重越权,是对军事委员会的藐视,也是对委座的大不恭。
路鸣也许能够逃过委座的严厉惩罚,但秘密情报处将会因此元气大伤,甚至难以在民国政府内立足。
路鸣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了,手下有几百名员工,秘密情报处和特工学校,这两个部门的发展都需要政府方面给予各种支持。
最终,路鸣还是决定假手戴笠来处置翁百龄,这既是一石二鸟,也是对自己的最好保护。
路鸣有点讨厌自己做出的选择,因为这说明自己开始变得老奸巨猾了,可是不这么做就会影响很多人的未来,他不能图一时之快,而毁掉手下人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