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美(7)

多年后的横滨战场上,黑色短发的青年笑得依旧一脸和煦。似乎时光从未在两人身上留下那些无法弥合的沟壑。

下一秒,

“狱门疆,开!”

血色的咒具张开它的大口,仿若筋脉相连的肉刺瞬间洞穿了白鳥觉的腰腹,张开来死死锁住她的手脚。

“什……么!”

白鳥觉大力挣扎,可那血肉却像是长进了她的肉里一般,完全无法扯动。

汩汩的鲜血和着内脏一块儿流出。

女人双目紧闭,鲜血与汗水瞬间打湿了她的额发。

名取蓮得意:“怎么样?再次见到本该已经被你杀死的我?”

他耸耸肩,唇角向上勾起:

“哦,忘了你现在看不见。”

“名、取、蓮!”

白鳥觉冷哼一声,挣扎着把眼睛再次张开。

然而随着她反复尝试发动能力,鲜血从女人的眼角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又在鼻翼侧边汇集,像淌下的一道血泪。

名取蓮脸上不由得露出得胜者的虚伪矜持来。

“说真的,我不怪你当年的那些事,换作我的话只会做得更绝。”

青年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赫然有一道猩红的旧疤,项圈似的、狰狞地绕了脖子一整圈。

名取蓮笑起来,“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什么你就可以比我强那么多?”

他忍不住向前倾身,轻轻地贴上了女人的脸颊——,

温热、血腥、却宛若镜像的脸。

他轻柔得像爱人的低语:

“是。我是汲汲营营,我是没有术法天赋,我是哪儿哪儿不如你……但你的一切天赋、一切资源、一切高高在上的资本,是不是——”

“本来都该是我的?”

“我亲爱的姐、姐。”

似是陶醉一般地、青年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女人的脸——,

从眉骨、眼角、鼻翼、脸颊,最后又在她淌血的眼窝处流连。

“是你,夺走了我的养分,我的天赋,我的父亲,我的家族,我的……一切!”

名取蓮的手指陡然下挖,指骨陷入眼窝,

“艹!”

白鳥觉吃痛后仰,可却无法挣脱狱门疆的钳制。

很快,一双漂亮的眼珠子竟被生生抠了出来。

白鳥觉的气息瞬间虚弱下去,呼吸低不可闻。

名取觉忍不住癫狂地大笑出声:

“终于是看不到了吧?这双眼睛,这该死的眼睛哈哈哈哈哈——!!!话说被你亲手抚养长大的小崽子背叛的感觉怎么样啊?”

白鳥觉头颅低垂、看不清她的表情。

半晌,她声音虚弱地开了口:

“你…对悠仁做了什么?”

名取蓮打了个响指:“一点儿血脉术法而已,你不是常常骄傲自己懂得这些东西吗?现在好了,你可爱的弟弟我学得也并不赖。”

白鳥觉:“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名取蓮莞尔:“想套话?也罢,反正都到了这种时候,就让你知道又何妨?”

白鳥觉咳着血嗤笑:“反派死于话多。”

名取蓮:……

反派·名取蓮噎了一下,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扬唇一笑:

“还记得当年你从加茂家带回来的那件咒物吗?对,就那罐恶心巴拉的人脑花?”

“它不仅没被你毁掉,事实上我的复活还多亏了它呢。”

名取蓮弯下身,轻柔地抵住白鳥觉的额头,仿佛最亲密的依偎。

只是缝合线凸起的疤痕纹理分明地硌在女人的额头上。

名取蓮一直在笑,欣喜地、放肆地、不顾一切地笑着。

他说:“在吃了那颗脑子后,我竟觉得一下子轻松起来。”

“什么情感啊道德啊良心啊这些弱者才约定俗成的束缚,通通都不复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本真,回归到最初的形态中去。”

“而姐姐啊,姐姐。”

“我会成为你。”

白鳥觉:……

··

终于套出了蠢弟弟计划的白鳥觉彻底沉默了。

如果她抬起头,那么她此时看向名取蓮的目光一定像看着个傻缺。

白鳥觉要拼尽全力才忍耐下当场破功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半晌,她突然问:

“没想到你这么想当姑娘啊,所以你才和虎杖悠仁他爹一起生了个孩子?”

“噗咳咳咳——!”

名取蓮绷得很好的反派面具突然就裂了。

“当然没有!”

名取蓮吼了一嗓子,立马收回表情轻咳道:

“咳,羂索是我现在的合作者。正巧,他可是对你也很是感兴趣。”

所以主谋叫羂索,而且除她以外还有别的觊觎对象。

白鳥觉心里点头,嘴上却仍故作虚弱地质疑:

“可你不是刚说把他的脑子给吃了?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那个蠢弟弟?”

“还是你脑壳里这个想象出来的合作者跟虎杖悠仁他爹生了个孩子?”

名取蓮:……

这生孩子的梗是过不去了是吧!(掀桌)

名取蓮忍了又忍,最后为了自己的节操还是憋出了两个字:

“一半。”

见白鳥觉还是疑惑,他干脆得意解释道:“我吞噬了他的一半术式,让自己的大脑也能脱离躯体存活。”

“原来这样啊,那……”

白鳥觉垂着头。

“什么?”

名取蓮问。

“我是说——,”

原本被狱门疆死死封住的白鳥觉兀地抬起头,睁开了双眼,

“终于是时候去找那个劳什子脑花和黑手|党算算总账了。”

一双琉璃色的眼瞳清澈澄明、熠熠生辉。

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白鳥觉猛地张开臂展。原本扎入腰腹的血肉寸寸崩裂,转瞬间化作齑粉。

“唧——!”

这个封印用的空间咒具活物似地发出一声哀鸣,宛若受到威胁,竟主动从白鳥觉身上逃命似地脱离了下来。

而白鳥觉却轻笑一声,一把捞起这个咒具,大力收拢五指。

“唧唧唧——!”

狱门疆惨嚎出声,遍布其上的无数只眼睛齐齐爆突而出,挤出手指的缝隙。

“去死吧!邪门玩意儿——!”

白鳥觉猛地一挤,无数只眼球膨胀到了极限——

“噗嗤”一声,竟像多籽的葡萄一般,全部挤爆了!

血泪奔涌。

白鳥觉随意一甩,将软塌塌的肉块丢在了地上。

“你…你……?!”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名取蓮扭身向后退去,眼看着就想要溜走。

白鳥觉咧开嘴,抬手一扯。

名取蓮身后的空气兀的坍缩下去一个不可理解的空洞,一股悍然巨力从身后扯来,他竟被生生拽了回去。

转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掌就牢牢地钳住了他的脖颈。

“咯…咯……”

名取蓮的口齿间溢出无法呼吸的单音。

他双眼爆突、拼命抠挖着白鳥觉的手臂,猛烈挣扎。然而白鳥觉的手掌就如同铁钳一般,完全无法挣脱。

一切仿若许多年前的重现。

名取蓮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亲手布置下了虎杖悠仁身上的术法、亲手挖出了白鳥觉的眼睛,然而到现在怎么突然这一切又都不存在了?

白鳥觉似是察觉到了青年的不甘,嗤笑出声:

“你是以为别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我承认,我确实是没想到会是你这家伙活过来蹦跶。但是前面跑了十来个据点空耗时间我总是知道的。所以要说你们没在悠仁身上动点儿什么手脚打死我都不信。”

“行了,反派死于话多。”

白鳥觉撇撇嘴、手指兀地用力。

“喀啦”一声脆响,名取蓮的脖颈一下子就弯折过去,颈骨碎了个彻底。

“不过我可不是反派,真的。”

白鳥觉嘟囔了一句,蹲下身把趁机仍想逃走的某个不安分的脑壳掀开,径直拎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脑子。

经过术法处理的大脑并不像一般的人脑般脆弱易碎,反而有种奇特的角质感,就像是自己形成了一层保护。

上面的脑沟甚至很形象地挤出了名取蓮人脸般的五官。

“唔……暂时就叫你「脑花蓮」吧。”

白鳥觉恶趣味地抬指一弹,名取蓮的脑子便果冻似地左右晃荡了一下。

“啊……你这玩意还挺Q弹?可惜我吃猪脑花也要下辣锅的。”

她啧啧称奇,看上去甚至要不顾阮病毒般跃跃欲试。

“该死的!名取觉你……”

「脑花蓮」上下弹动,边缘手脚一样细小的触须试图挣扎。

“噗!还怪可爱的。话说你的发声器官在哪儿?”

白鳥觉哈哈大笑,在脑花蓮气急败坏的表情下抬手就掏了个玻璃罐,塞巴塞巴给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安了个新家。

“好了,滚去异时空里安生两天吧,等我有空再切片研究下你这玩意儿的构造。”

白鳥觉伸手,空间宝石光芒一闪、又把脑花连带罐子一块给塞去了空间宝石开辟的随身空间里。

接下来她双掌一合,“啪”的一声,世界的景象骤然一变。

如同拂开一层薄暮纱帘、被刻意遮蔽一切喧嚣真实骤然灌入耳膜。

如果名取蓮还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惊讶至极。

因为他和白鳥觉絮絮叨叨演了好大一出反派大戏的地方,竟然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

“白鳥医生小心……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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