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玉将目光下移,千悦被浸湿的衣物紧贴在身,勾勒着她曼妙身姿。
似乎是察觉到深邃黑眸愈发炙热,千悦忙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你,你往哪看呢?”
江陌玉保持着笑意,侧首贴近千悦的耳垂,“我说过,对盆地没有兴趣。”
说完,他松开了怀抱,取下她额前的玫瑰花瓣。
千悦又羞又恼,鼓着腮帮子爬出水池。
“夫人要是不嫌害臊,就这样湿漉漉的出去吧。”江陌玉起身的同时,握上池边寝衣,迅速套上。
千悦明白要是这般狼狈模样从沐浴堂走出,指定要被家仆们议论。
她停驻下脚步,无措语塞。
“所以说,在我警告你的时候就该听话啊。”江陌玉走到千悦面前,性感锁骨若隐若现。
他揉了揉她本就凌乱的秀发,温柔声音不失挑衅。
千悦没好气地打落江陌玉的手,“快去帮我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不看。”江陌玉拿起姜茶,背靠向侍桌。
浓郁姜味扑鼻而来,他蹙眉轻抿了一小口,没有预想中的辛涩,喉处回甘还带有沙枣清香。
“早知道不给你放糖了。”千悦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
江陌玉撇了撇嘴,昂脖饮尽姜茶后,一把拉起千悦,扯脱下她湿透的外衣。
一股凉气侵袭千悦,她缩起脖颈,怒目瞪向江陌玉,“你又干嘛?”
“再吵把你扒光。”江陌玉拧起千悦里衣的水分。
从衣领到袖口,他仔细专注。
水珠悉数滴落在地板,她也不再生气。
“江陌玉,你怎么沐浴都戴着这桔穗红绳啊?”千悦随口询问道。
江陌玉愣了下,深邃黑眸流淌过细碎流光,“因为珍贵。”
“有什么珍贵的?是值钱材料编制的吗?”千悦的手指穿过桔穗红绳,认真观察着,“边缘都磨损起绒了。”
江陌玉下意识地回扯手臂,桔穗红绳被拉断坠地。
他紧锁起眉头,深邃眸光宛如冰霜。
千悦立即捡起红绳,“对不起啊。”
“衣物没那么湿了,回房换下吧。”江陌玉生硬地拿回红绳,大步离开了沐浴堂。
女性的第六感让千悦心头一紧,意识到这所谓的珍贵并非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加之那桔穗花结精致独特,多半是出自女生之手。
江陌玉有心上人?
猜测到此,她浅叹出短气,丝缕酸楚交叠翻涌。
千府。
从官府归家的千远槐面色温怒,袭满疲倦的眼袋时不时就抽抽一下。
“老爷,情况如何?”等待许久的秦丽赶忙走上前,语气担忧。
“柔晓那丫头还算懂事,只说是一时鬼迷心窍,没供出是我指使。”千远槐解开衣带,张开了双臂,“明日给她弟妹送些银子,就当用钱财保全名声了。”
“千悦这死丫头,嫁人之后愈发本事了,我定要给她点教训!”铁公鸡秦丽咬牙咒骂着,为千远槐脱下衣袍。
千远槐叹息着坐上榻沿,“都叫你平日别刻意苛待千悦,这下可好,她帮着江陌玉那小子对付我们。”
“这么说你还怪上我了?”秦丽没好气地双手叉腰,“要不是你当年见色起意,会有千悦这死丫头吗?我的宝贝千鸢才是嫡女!”
“好了!”千远槐不耐烦地提高声音,“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成天叨叨个没完。”
“我就要提!”秦丽不甘示弱地放大嗓门,“要不是你妇人之仁,怎会收得江陌玉那白眼狼为徒?”
“我妇人之仁?”火上心头的千远槐吹胡子瞪眼,唾沫四溅,“当初火烧私塾的是你!处理善后的是我!”
“千远槐你反了天了!”秦丽一巴掌甩在千远槐脸上,情绪激动,“当年你只是个野郎中,我求母家用银子疏通关系,你才进的太医院。你倒好,和我成亲前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委屈我做二太太!”
话语间,她红了眼眶,粗嗓哽咽着。
“这些年我亏待你了吗?俸禄钱财都给你,千济堂也交由你打理。”千远槐捂着火辣辣地老脸,双目腥红,“湘儿去私塾接你儿子,你竟放火将她烧死!蛇蝎心肠!不可理喻!”
说完,他甩袖起身,快步离开寝室。
凭栏处雨水歇,秋蝉凄切。
失意夜总是难眠。
江陌玉独坐阁楼屋檐,身边空空小酒瓶风吹就倒。
他紧攥着断绳,双眸随回忆起雾——
七岁,夏季。
丧妻的父亲终于搭建起私塾,每日教导着达官贵人家的孩子们。
总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会趴在窗台偷学知识,她忽闪的大眼睛宛如繁星,笑起来又像弯月。
“为何女子不能读书?”
“你若实在想学,我课后教你啊。”
“拉钩。”
“拉钩。”
两人勾着小指头许下约定,女孩还赠予他桔穗红绳,说是只会送给心仪之人。
后来,他为她作了诗歌,想要问其姓名写在末尾,却被突如其来的大火阻隔。
女孩将他推出偏院时,带火房梁正好砸落,母亲也因此突发心悸病逝。
坊间传闻火灾并非意外,得到赔偿的父亲闭口不谈,将他丢给千远槐之后,独自远走他乡。
直到骆允舟成为金吾卫统领,才帮他查明了真凶是秦丽。
他如今这般奋力向上,不仅是为出人头地,也是为击溃千府。
“江陌玉。”千悦的声音传到耳畔。
他侧首望去,她梳着简单的麻花辫,毫无粉饰的脸颊迎着月光,琥珀瞳灿烂如星。
“我刚查阅了民俗书籍,上头说桔穗象征着纯净与幸福,要送给心仪之人。”千悦从怀兜里拿出红绳,“刚试着编了条,送你。”
江陌玉蓦然恍神,空落落的心脏莫名被填满了。
白月光之所以凝结成胸口朱砂痣,是为了警醒自己眼前人不能爱。
可如今的千悦已让不能爱的理由消失了,再不似天上月、镜中花。
“发什么呆呢?”千悦晃了晃手臂,“你到底要不要?”
江陌玉轻盈跳下屋檐,接过了红绳。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原来的红绳桔穗大小一致,紧密相连。
千悦的这条大小不一,松松垮垮。
江陌玉嫌弃地用指尖捏起,“用脚指头编的?”
“少得了便宜卖乖!”千悦翻了个白眼,将双臂交叉换在身前,绕过江陌玉走远。
他望着她缓步离开的身影,再次恍神。
而转入廊墙的千悦停滞了脚步,心思踌躇。
编红绳时,原主尘封的记忆浮现在她脑海。
按照现代偶像剧的狗血情节,她明白儿时的男孩就是江陌玉。
【宿主,为何隐瞒回忆?不要心动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