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真诚的与荣老夫人对视，心底却是焦急的祈祷。
轩辕烬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早已是看得透透的了，现下提起他的名字都有几分反胃。之所以此刻昧着良心夸赞，全然是为了让年迈的祖母放心，姑且算得上是善意的谎言。
望上苍明鉴，不要误以为她不能明辨是非，故而收回她这双眼睛。
荣老夫人自然是听不到她这无比丰富的内心戏的，看着她的认真亦是信以为真，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道:“那便好。”
“祖母未能让你过上一个完整的孩提时光，如今为你挑选了一个好夫婿也能放心入土了。”
一听这话，陆梦离就变了脸色，瞪着眸子有些怒意，道:“祖母可不许说这样的话，您的身子硬朗着呢！怎么能说这样的晦气话？！”
“好好好……”荣老夫人轻笑了几声，被哄得很是开心，“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离儿，你陪祖母去花园内逛一逛可好？”她面容慈祥，嘴角还挂着笑意，“许久没有和你在这镇国公府好好走一走了，有些怀念。”
陆梦离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同时也有些怀念那悠闲的感觉。
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与先前对比，总觉得多了份别样的感觉。
刚出门，便瞧见折回来的褔珠。她的眼中有些疑惑，刚要开口便被老夫人打断。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老身要与离儿出去转一转，告诉膳房不必焦急。”
“是。”她躬了躬身，便转身赶了回去。
走出院子，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荣老夫人始终是沉默着，目光也是瞧着前面。陆梦离觉得有些尴尬，气氛十分诡异，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花园内种植了不少长青的树木，即便是入了冬也不是一片萧瑟。
陆梦离刚准备开口打破两人的沉寂，耳边便传来苍老的声音:“其实老身知晓你并不是离儿。”
“嗯？”她一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将你从大漠带回来，你什么都不懂，连中原话都说不好，老身就手把手的教你，将你当做离儿养着。”
“你的性子野，任凭老身与老爷如何的友善你都不愿意亲近，万般无奈之下，我就去外面找了江湖术士，用了药粉抹去了你的记忆。”
陆梦离默默地听着，也明白了自己对于十岁前记忆的模糊，还有林远山说过体内共生的毒药。
她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有怎么样的反应。不论这具身体究竟是什么来历，她都不是真正的陆梦离，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夫人既然选择了这样平淡的坦白，定然是发现了自己的端倪，这个时候再佯装惊讶，实在是有些虚假。
“其实……离儿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她淡淡开口，觉得坦白就是最好的选择，“当初因为一些特殊的缘由，我去了寻息阁调查了自己的身世。”
“原本无意于此，却意外的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来自大漠，是传说中大漠王族的公主。可是我并不觉得遗憾，能来到镇国公府做您的孙女，亦是一种幸福。”
“发现你的时候，你身受重伤，浑身失血的躺在狼堆里。真的离儿也在那处，瞧得出来你是为了救她才受了伤，可是那孩子命薄，你那般拼命也没能得到一线生机。”
“这些年老身瞧着你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也行，越来越温顺的样子，心中十分愧疚，觉得是自己剥夺了你度过原本生活的权利。”
说话时，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这让陆梦离也跟着伤感起来。
“虽然是因为救她受了些伤，但是之前就已经因为些缘由身子已经十分虚弱了。若不是您将我带了回来，怕是早已经死在了那片大漠了。”
“离儿，”荣老夫人忽然停了下来，脸色透着些焦急，“其实老身知晓靖王爷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若是你觉得不妙，离开也不失是个好的选择。”
“祖母您……”陆梦离皱起眉头，对这忽然之间的转变有些接受无能。
“若你只是府上的离儿，老身定然不会与你说这些，可你不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有权利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
这一番话更是让陆梦离陷入惊讶无法自拔——就算是在二十二世纪，有些思想陈旧的老一辈人都未必能说出这样豁达的话，她当真是惊讶于这古时老妇的开明。
“离儿？”看着她的惊愕，倒是荣老夫人先觉得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陆梦离扯了扯嘴角，还没有完全褪去惊讶，笑容还有还有几分迟缓:“我只是没想到祖母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以为您已经到了安稳的年纪，也会告诉我要安分一些，看不得那些跳脱呢……”
老夫人愣了一下，不禁失笑，嗔怪道:“你这是当祖母是如何的老顽固了？祖母可是开明得很呢！”
“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要如何活着，都与我这老婆子无关。若是人人都要管教，那才是聒噪呢！”
陆梦离笑着，却也明白了为何原主的生父会是那样的人。
家中管教不严，遇见的人又都鱼龙混杂，即便上梁再正，他也安分守己不到哪去。
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有所痕迹。
“越发觉得这辈子能够遇见祖母万分的幸运。”她歪头看她，眼中笑意盈盈，感慨亦是发自内心。
荣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继续往前面走着:“你不怪老身，老身已然觉得足够了。再有这句话，老身觉得十分幸福。”
两人就这般手挽着手缓步走着，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陆梦离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打破了这份安好:“祖母，日后离儿可能真的会离开此处。”
“嗯。”荣老夫人淡淡应着，并不觉得意外，“正是因为瞧出来了，老身今日才会将你的身世说出来，为的就是让你毫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