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严舟靳忙不迭迈开步子往雾来酒楼门口走去，生怕身后的人儿会因为他这句“阿灵”言说些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杜湘灵的确被他这声“阿灵”给弄愣住了。
便是她最为亲近的师父与师兄，也从未这般唤过她。
怔愣过后，就是一阵面热。
明明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如今回荡在她脑内，却让她局促异常。
她盯着男人有些匆忙的步子，大致猜到，他对于此事也很是慌张，一时没忍住，竟是在局促片刻后弯了唇角，一对可爱的梨涡自她面颊两侧露出。
杏儿带着买好的甜酒回来，瞧见的便是她家主子展露笑颜的模样。
这些年跟在她家主子身侧，她连她家主子情绪有着较大波动的时候都未见过几次，更莫要说，像如今这般放肆地在面上扬着笑容的模样了。
在外如此虽有些不合规矩，可看着，却让她觉得这才是她家小姐该有着的样子。
小姑娘眯笑着眸子，仿若融化了一江春水般的笑靥此时也被一名坐在酒楼二楼，正品着温酒的粉衫男人收入眸中。
他本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一瞥，却不料让他瞧见如此一笑倾城的惊艳之景。
杜湘灵收回笑意，想着接下来要带着杏儿要去办的事情不便露出面容，便从袖口内掏出她事先准备好的两张面纱，递给了杏儿一张。
“戴上吧，接下来咱们还有个地方要去。”
......
同一时刻，刚刚跟着自家主子上了马车的凌五，还在惊讶于他家主子唤人家为“阿灵”的事情。
严舟靳落座在马车矮桌前，一直未听到凌五的声音，大抵猜到了他是在想些什么，也未开口，只是动手将马车车窗帘卷了起来。
直直载着二人去往码头的马车驶动了起来，从窗外刮进的微微凉风打在黝黑少年面上，才将他从讶异的思绪中扯拽出来。
“主.......主子，您该不会真的对杜姑娘心生情意了吧？
那之前您所说的梦中那位姑娘.......”
“阿灵她就是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人。”
！！
凌五是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但他家主子，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想起之前他家主子让问的杜小姐耳后有没有红痣的那事，莫不是通过红痣确定的？
凌五这边还在乱想着，严舟靳却已经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以镜月街道现今的拥挤程度，估摸着咱们很快便能赶上太子的马车。
只不过，在那之前，你我还需做一番乔装。
先前让你带着的两套衣裳都还带着吧？”
今日从将军府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要乔装一番的准备。
但到底没有杜湘灵替他想的周全。
言语间，他将她给的两张人皮面具给了凌五一张，又从袖口内掏出装着两颗还命丹的瓷瓶，给了一颗。
“一个是易容用的人皮面具，一个是有了性命之危的时候可以帮上大忙的还命丹。
皆是阿灵给的，你且收好。”
一听这都是那位杜姑娘给的东西，凌五面上还未散去的讶异又重新聚拢。
这两个东西，不论哪个都不是平常之物。
尤其是那还命丹，他记得不错的话，似乎只有药王谷那处才有。
严舟靳动手取下眸间系着的素雪色眼带，缓慢睁开没有神采，变为浅白色的眸子。
“你是不是极为好奇，阿灵她为何会有这两样东西？
凌五，你不妨想想，阿灵她不论是从名讳还是声音，是不是都与另一名女子较为相像？”
手里装着药水的瓷瓶被他打开，男人拿起瓷瓶对着双眸那处滴了两滴。
还带着些伤疤的眼皮一张一合过后，顷刻的功夫里，他那双眸子就变成和常人一般无二的黑褐色。
“另一名女子.......
主子您是说，扶灵姑娘？！”
那就不奇怪了，他就说怎么会这么巧，这杜小姐也和扶灵姑娘一样是个会医术的，又那么巧在身形上也并未差太远。
甚至于，看上去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和他家主子有了什么交集，原来竟是如此。
闻此，严舟靳点头过后又拿起人皮面具，让凌五帮着他戴上。
人皮面具极薄，戴在面上就像是被人拿了一张纸盖着一般，并不会给人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凌五收手，看了下戴上人皮面具的男人，只觉得这物神奇异常。
“主子，这人皮面具戴上，真真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不过您这眼睛并无光彩，被太子瞧见是不是极为容易怀疑到您身上去？”
严舟靳伸手摸了摸人皮面具，让它变的妥帖了些后点头回他：
“的确是，所以待会儿到了有贩卖面具的摊子时，你让车夫停下，下去买两张半脸面具。
有了面具做遮挡，应当便不会太为明显。”
“噢，那属下明白了。”
主仆二人交谈的间隙，马车也很快驶到人流和车辆拥挤的一条纵横交错的石板路处。
感觉马车驶动的速度慢下不少，几乎快要完全停下了。
严舟靳吩咐凌五将脑袋伸出车窗外看看，可否能瞧见一辆车厢周身是暗沉黑色的马车。
凌五虽不大明白，却还是照做。
脑袋伸出窗外看了好一会儿，还真在不远处瞧见这么一辆马车。
他将脑袋收回，看向男人回道：
“主子，能瞧见。
不过这辆马车有何特殊的地方吗？”
“自是有的，阿灵告诉我，这辆马车是太子微服出行的时候惯爱用的。”
“噢.......不过杜小姐怎得对太子的事情知晓的这么清楚。
杜小姐就算是出身于药王谷，也不应当能和太子那边扯上些干系来着.......”
杜湘灵当然不止是有着药王谷的出身，既然她就是频繁在他梦中出现的那名女子。
那便说明，她的另一层身份，还是一个高门世家的小姐。
再结合她的姓氏仔细想了下，整个盛京内，除了侯府一家姓杜且算得上是高门之外，他是完全想不到旁的同时符合这两点的。
但他若是未记错的话，侯府的那位嫡女，似乎是叫杜秋语来着？
那她给出的杜湘灵的名讳，又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