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特派鬼员想回家QAQ

吓疯了?

李雪闻和谢一海诧异的面面相觑,讲道理, 中年女子虽神情偏激难以沟通, 但刚才一系列交流中逻辑条理、行为正常, 要说她精神有疾病实在难以置信。

可女子嘴里仍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不时惶恐的东张西望,要说像也真像疯子,让人捉摸不透了。

白大褂们很快赶过来, 是几位男护士, 孔武有力,显然应付发狂病人很有经验,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舒方玲。

打头的眼镜男子冲他们抱歉的点头:“昨日她状态很好,想着治疗有效, 减少了看管,没想到跑出来了。”

眼镜男子手里抱着文件板夹, 应当是医生。在他白大褂后, 印着浅蓝色的“燕京市第二精神病院”。

白灵记得, 这医院就在公交总站旁边一站,很近,步行不超过几百米。

一针抑制剂下去,女子狰狞神情渐渐缓和,双手脱力的垂在男护士桎梏中,失去了意识。

突来事件一时让兄弟二人摸不到头脑, 李雪闻最先反应过来, 大步拦住要带走女子的医生:“麻烦问一下, 她是K128路事件的受害者?”

医生谨慎的推推眼镜:“……你们是?”

谢一海利落抄出两本证件,是燕京国安特地发给他们的,必要时派得上用场。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医生两日内显然多次见到类似证件,粗略瞟一眼,便开口了:“这位病人确实是相关人员。但是她这几日精神不稳定,不太适合接受调查。”

他说很委婉了,李雪闻能察觉出他不愿配合,但他装作没听出来继续问:“刚才她提到了‘剪刀’‘杀人’,这和我们接收的资料有出入,请问具体什么情况?”

一旁强壮男护士显然是好事之徒,忍不住插嘴:“是她自己幻想的,这两日成天嘟囔这个,白天说晚上也说,翻来覆去这几个词,我们几个护工都快背过了。你们不用理。”

李雪闻皱眉:“幻想?一直在说?”

医生面色难看起来,眼镜后的平淡无奇的眸子狠厉的瞪视多嘴护士,后者赶紧闭上嘴。

谢一海态度强硬了几分:“请务必配合我们调查,一点一滴线索都可能有用。”

医生闭口不言,眼镜后不大的眼只是垂着看地,息事宁人的逃避样看得白灵火大。

“你这人怎么这样,感情出事的不是你家人啊!”

李雪闻只得另辟蹊径,:“先生,你不用担忧什么。出事地儿是公交沿线,出事患者在三海口人民医院,和你们医院八竿子打不到关系,担责到不了你身上。但若你们能提供线索……可就不一样了。”

李雪闻不亏人精,一下就看出医生不愿卷入事端的逃避态度,直接点出责任方。

果然医生流露出明显动摇的神情,再加上谢一海这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三个壮汉男护士全数被他挡住,增添了心理压力。

他半晌开了口:“……我只能描述一下患者的异常情况,至于……和案件有没有关系,我便不知道了。”

他措辞说,K128路事件发生后,除了休克、猝死的乘客和司机,其实还有两位精神出现问题的。

一位是乘客,一位就是这个K128路车调车员。只是他们的精神问题出现在三位猝死的几天后,或许资料没更新上,二者均被收录在第二精神病院。

舒方玲暂定为“间歇性幻觉妄想综合征”,简单来说,就是间歇精神幻觉,她的具体案例体现在总觉得有一个白衣杀人魔,拿着剪刀,要来杀她。

她还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杀人魔的模样:“面色惨白,全身包裹在无缝白袍,像防辐射服。无论白天黑夜,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房间余你一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从门缝里悄无声息的挤进来,举起剪刀要杀你”。

就诊前几日,她还能逻辑清晰的据理力争,说自己真的看到了,真的存在杀人魔,她没说疯话;就诊几天后,幻觉妄想未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精神崩溃加剧。

语毕,医生不自在的推推眼镜:“我这边了解的只有这些,和事件没,没关系吧?”

李雪闻捕捉重点:“你之前提到她‘又’跑出来了,她逃跑不是第一次了?”

医生苦笑:“精神病院的病人有几个觉得自己有病的?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护士少不了干苦力活,没日没夜盯梢逃跑的。我推测,这公交总站离得医院近,又是她工作岗位,很可能到了固定点儿,仍觉得自己要上班,便拾掇拾掇来‘上班’了。”

这倒说得过去,谢一海想放几人走,李雪闻却不着痕迹的拉住他,紧紧盯着医生眼镜后不安的眸子,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是什么呢?

对了。

是舒方玲在案件的了解性上。

试问,如果舒方玲真的精神有问题,是觉得自己要来上班才“逃跑”到公交总站,为何还要事无巨细的配合天师调查工作,还对案件内容如数家珍?

——医生说她精神问题出现在猝死事件后,而那事之后公交停运,如何还能刺激出精神问题?

或者说,停运后,公交继续出了事儿!

李雪闻神色一凛:“她有没有说,这‘杀人魔’,是在哪里要杀她的?”

医生愣了:“难道不是医院?”

语音一落,医生自己瞪大眼睛,他是聪明人,显然明白了李雪闻意思!

他有些薄的嘴唇快速开合:“等等,所以她描述的是公交上看到的场景,并不是我们医院里……”

所以医生极力要隐藏的忧虑,其实毫无理由。

医生长舒一口气,苦笑起来:“抱歉,见笑了。我今年有职称评定,你们懂得,不想牵扯到这种事儿。她又说杀人魔是‘全身包裹白大褂’,我就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在我们医院见鬼吓疯的。看来她描述的,是公交停运前公交上看到的……”

女子打的抑制剂计量少,有要苏醒的迹象,医生便留了张名片,说随时可以去找他,匆忙带着男护士们上了保安的巡逻车,回医院了。

名片是清浅松香的象牙白纸,印有“徐天逢”,精神科主治医生,几个大字。

空旷的停车场上只有各色公交忙碌的来往,乘警服饰的调车员零星几位,马不停蹄的指挥一趟又一趟车进出,仿佛阴凉角落的闹剧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就当他们准备去精神病院继续调查时,办公室突然走出一个急匆匆的矮胖子。

胖子不合身的乘警服紧紧包裹一身肥肉,像合不上叶的肉粽子,滑稽的可爱。

他小眼睛不自在的转了一圈:“那个疯婆子……走了?”

“疯婆子?”李雪闻皱眉,“你说舒方玲?”

胖子见他这么说,松了口气,肥硕身子明显松垮了下来:“吓死我了,走了就行。”

他强打精神,谄媚的搓搓手:“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没敢出来,我是刘海涛,你们喊我小刘就行。出事后,我从司机岗掉来当临时调车员。不过您们也看了,舒姐都那样了,我这临时的估计得干很久了。”

白灵惊了:“你这么大个男人不敢出来?要不要face的啊,你远远提醒一声她有问题也行啊!”

谢一海这急脾气直接怒了,刚要开口骂人,被李雪闻拦住了。他显然被刚才那一处弄得疑神疑鬼,要求看胖子证件。

胖子倒爽快,胸前口袋掏出一个绿色本本,还有崭新的两张A4纸,是临时调岗说明。

李雪闻这才点头:“我们两人是派来调查非自然因素的——车子看过了,不是车的问题,准备去K128路沿线走一圈,你有权开车吗?”

胖子连忙点头,答应得很痛快:“好嘞,我就是这路的司机,您们现在走?”

小刘从办公室里掏出一个“暂停”字样的大牌子放在车窗下,防止沿路乘客误上,几人趁天色早立刻上了车。

小刘很健谈,没了刚才的紧张胆怯,就是个普通憨厚的小伙。

他是个不怕鬼神说的,利落的调档、起步,开车闲不下来,冲坐第一排的两人侃侃而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出事那几天,同事都害怕,都请假,我轮了整整三天班,加班费拿到手软啊!要我说啊,这害人鬼免不了是替天行道的,像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这不一点事儿没有。”

没做亏心事?

李雪闻和谢一海对视一眼,他对方才胖子害怕舒方玲的反应耿耿于怀。

舒方玲不过是个身材纤瘦的中年女子,发疯能多可怕?小刘是舒方玲的老同事,看她发疯应该同情感慨才对,害怕到缩在办公室不出来算什么?

李雪闻斟酌开口:“舒方玲只是调车员,没在K128路上待过,你觉得她为何发疯?”

侃侃而谈的小刘卡住了壳。

他不自然的从后视镜看一眼二人,小眼睛飞快的眨着,似乎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

此时,三人开的京X0716,已经驶出公交总站,上了公路。

这儿地处五环,临近国道,绿化丛茂密繁盛,只是行道树多非常绿树,北方秋季肃杀的气候下,十月刚冒头,便枯枝败叶碎落一地,显得四处更加荒芜空旷。

从公交车宽敞明亮的窗子里,能清楚的望见偏僻公路上,方圆几里唯一的高建筑群——第二精神病院。医院的灰色砖瓦深浅不一,在秋日略显颓废的日晒下阴郁而荒凉。

行人几近没有,个别穿着厚重的,神情麻木憔悴,在凛冽凉风里走向医院探望。

“舒姐……怎么说呢,人很好,但太封建迷信了。我虽不是无神论者,却也不怎么怕这个,舒姐就不一样了,平时小细节特注意。”

“怎么说?”

“乡间民俗没科学依据的破习惯呗。比如镜子不对门口啊,门把手挂红绳驱邪啊,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李雪闻了然的笑笑,百姓对鬼神之说忌惮,总有奇怪“忌讳”,不足为奇。若舒方玲真如胖子说特别迷信,害怕的东西成了真,被吓坏也说得过去。

小刘又说,舒姐出事那几天,特别倒霉,先是办公室用了十几年的更衣镜无缘无故爆裂,再是半夜感冒高烧不退,随即家里养了三年的猫趁窗子没关跑了。她本身就迷信,再加上接二连三倒霉,就觉得自己“被脏东西盯上了”。

小刘喋喋不休的展示科学解释,什么“墨菲定律”之类,可听在二人耳里,又是另一番讲究。

自古来,镜子便有“照妖”,“照魔”的说法。

以水银此玄阴之物封底,通阴化形,自能肉眼见邪。

因此,若家中阴阳二气不调,最先反应在事物上,便是镜子的异常——好比突然变脏,无论如何也擦不明亮,残存污秽;或者光天化日之下无人触碰,却徒生裂纹。

因此,民间一些关于镜子的忌讳,好比镜子不能对门,以免招阴招邪;卧室内镜子不要对床,桌上镜睡前要用东西挡住,均有说法。

而动物好比猫狗鸟爬,处于食物链下端,自然比人类更通灵,对非自然之物更敏感。

联合舒方玲的半夜高烧,真有可能是沾染了脏东西,身上死气过多,家中阴气旺盛,导致的体质虚弱、精神脆弱。

小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的没的,见二人应和的心不在焉,识趣的闭上了嘴。

公交朝着市区三环方向前进,人烟密集了些,站与站间距离也短了。

从公交牌下等候的人数来说,K128路客流量很大,一些不清楚K128路暂停的人,还追着公交一个劲问“为什么不拉客,我还有急事要做呢”。

二人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外,不放过任何气息怪异之地,恨不得一草一木都揪出来仔细看看是不是精怪。

可邪门事儿来了——

直到一个半小时飞速流逝过去,公交缓缓熄火,在终点站三海口人民医院停下,二人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小刘摸一把额汗,谄媚的冲做第一排不明白为何停车的二人笑笑:“天师们,整条线跑完了。”

跑完了?

李雪闻一愣:“不可能啊?这……”

哪有不对劲的地方?

公交站牌下,一群等车人见车子停下,乌压压就要上车,被小刘好声好气劝的改路线,发出不满的议论。

一个大娘貌似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听到K128路全部停运,气的骂骂咧咧的拂袖而去。

李雪闻呆滞的望着窗外人群,脑回路第一次卡壳了。

这从哪儿下手啊?

白灵被吵吵闹闹的环境给乱醒了。

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像大摇篮,他睡得可甜了。他从第二排软座椅上不满的爬起来,揉揉眼睛:“怎么这么乱……不是说了不拉客的吗?”

咦?

白灵诧异的揉揉眼睛:怎么一瞬间上来这么多人呀?

这群人是下班的医生、护士?

白灵不确定的朝内坐坐,空出身边位置,让给一个人坐下。

这些鱼贯而入的人群全身裹着白袍,可以说是从脖子裹到脚踝,与其说白大褂,倒不如说白色消防员制服。

不不,白灵好奇的盯着身边人衣服看了又看,这还要更高级些,是……核辐射站防辐射的那种防护服。

身边人注意到白灵视线,猛地转过了头。

白灵吓了一跳,刚要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上那双眼,却惊呆了。

……空的?

透过该是眼球所在的地方,白灵清楚的看到了窗外。

白灵被这空洞眼眶看着背后发毛,四肢僵硬,就在他不知如何反应时,包裹严密的“纯白人”,又毫无反应的撇过头去,像没看到白灵般,静静端坐在座位上。

让白灵感到诡异的,同时还有太过安静的车厢。

按理说,公交车上人下人一定人声嘈杂,更不要提所有座位都满了。他随即意识到——等等,公交不是停运的吗?

他僵硬的脖子缓缓向后望去,在转头那一瞬,后排所有人视线齐齐打在了他身上!

空洞的眼洞,看不出神情,白灵却能通过苍白疲倦的人面,感受出灼灼视线。

他赶紧回头,疯狂呼唤前排两位天师:“小老哥你们行不行啊,!车上鬼都坐满了,你们咋一点反应没有啊!”

前排两位天师,此时眉头紧皱,一筹莫展。

小刘被他俩肃穆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出,下车抽了根烟,又抽了根烟,上车催促:“咱们要不先回去?天黑的快了,我虽说不信鬼神,出过事的车开起来也怪渗人的……”

李雪闻叹口气:“走吧。”

现在是15点50分,今日天气本就偏阴,地平线已泛出忧郁昏黄,返程路这个时间会堵车,回到公交总站差不多要18点了。

便是逢魔时刻——一天中,阴阳平衡倾向于“汇阴”的分界线。

归途,李雪闻和谢一海分坐第一排两旁,各看一遍,生怕漏了线索。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暮,晚霞悄然遍布天空,留下漫天阴郁忧愁的酒红,这样醉人的忧愁,透过窗户静静打在昏暗车厢里,倒也是美景。

而白灵毫无欣赏窗外美景之意。

他恨不得全身蜷缩进座位,将占地体积减少到0才好。

在两兄弟眼中空旷的车厢,在白灵眼中,便是诡异到死寂的场景——车厢满当当坐满了人,全数包裹在防辐射服般的白衣中,连鞋子、手、面部,都裹在压抑的纯白之中。

屏息听去,这堆东西一点吐息都没有的。

车厢中回荡的,只有公交运行时引擎的轰鸣,和勉强提醒白灵这是人世的前排聊天声。

越来越冷了。

凉意渐渐侵袭,先是脚踝、小腿、膝盖,然后是背、胳膊、甚至脸……

李雪闻不自在的裹裹皮夹克:“又降温了?”

谢一海也点头:“昨天下雨下的吧。”

可过了一会儿,两兄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已经不是“降温”能解释的冷了。

擦得干净的窗户慢慢爬上了细小冰棱,霜华遍布玻璃,远远看去,像细密攀爬的蜘蛛网。不只是一扇,两扇、全部,不知何时全数关上的窗户,竟密密麻麻覆盖满了反射异样白光的冰花!

李雪闻还以为看错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确定不是幻觉。

他结舌:“你……你看窗户!”

好家伙,说话带出的热气都白腾腾的,这室温到底是几度!

谢一海冷的打哆嗦呢:“啊?啥?……我操!”

他顾不得车子还在开,直接站起去摸第一排后面的窗子,沾了一手冰凉!

不是幻觉。谢一海冻得手指刺痛,使劲朝手中哈气搓手,内心警钟狂奏:“雪妹,这车不对劲儿!”

他急忙回头:“小刘,停车!……小刘?!”

哪还有什么小刘。

该是司机待的地方,已然空荡荡无人影了。

李雪闻什么矜持啊风范啊装逼十则啊全抛在脑后,一个快步冲到驾驶室,目瞪口呆:“妈的,人呢?”

老旧褪色的塑料驾驶椅,一双泛黄毛线白手套搭在椅背,甚至半瓶喝过的廉价矿泉水,静静躺在原地。

而该坐在中间驾驶的话痨小胖子,却不在了。

这种邪门事儿,虽说不是没见过,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公交还在照常开着,只是庞大前窗也密麻布满了厚重冰花,看不清路。半透明的冰花反射着奇异白光,让人看了心里烦躁极了。

当下之际,是先把车停下来!

“谢一海!”李雪闻烦躁的大喊,“你赶紧去停车!”

谢一海愣了:“我他妈不会开公交啊!”

李雪闻恨铁不成钢:“管他公交不公交,你当小车开就是了!你想出车祸吗!”

谢一海一咬牙,推开杵着挡路的李雪闻,直接坐上驾驶位,他短促的辨认了一番大车档位,迅速上手。李雪闻也有驾照,焦急的站旁边瞎指挥。

可两人手忙脚乱了一番,却发现……

失灵了。

方向盘、挂挡、甚至刹车,全数失灵了。

李雪闻起初还以为是谢一海技术太菜,一把把人拎起来扔出去自己上,捣鼓半天也停不下车,才意识到问题艰巨的严重性。

白灵扁着嘴都要哭了,车子仍平稳运行着,引擎声沉稳厚重,并无异常;车厢也安静祥和。可在车厢内二人一鬼眼里,反比鬼哭狼嚎要惊悚的多。

“怎么办?”李雪闻勉强平稳声音不颤抖,“车停不下来……姓刘那胖子也消失了,这什么个鬼发展?”

谢一海冷汗流了一脸,他又去试着开窗,窗子像与空间长死在一起,纹丝不动。

而不知何时,二人凝重的发现,窗外的天全黑了。

透过蒙板玻璃似的厚厚冰霜,竟是一点外界也看不见。

白灵不信邪了,他是鬼,从车上摔下去也摔不着,索性朝着车身一撞——本应直直穿破铁壁滚下去的,却结结实实撞在了冰冷实体上。

脑袋上至少碗大个包。

哇……哇!真的要哭了!!!QAQ

谢大佬……我,我以后再也不作死……再也不离开你身边了……哇……QAQ

他捂着小脑袋,缩在座位上,真的好冷啊,这寒意鬼都受不了,更别提两个人了。

两人眼里还好,只是在黑暗中不停行驶的无人公交而已,在白灵眼中,却是满当当乘客面无表情的稳坐位置上。

甚至李雪闻和谢一海试图用消防斧砸碎窗户时,都无人做出反应。

“可恶,”谢一海不顾窗户破了会砸到人了,抡圆了胳膊十足十力气砸窗子,“防弹玻璃也没这么结实吧!”

“哐”、“哐”,令人牙疼的重物撞击声回荡在车厢,绝望的,别说破了,消防斧重击下那一点,连划痕都没有。

李雪闻看不下去了,拦住他:“别费劲了,徒劳的。”

谢一海喘着粗气坐回座椅,显然眼下陷入了常理难以解释的困境,貌似,科学也不能。

二人很快静下心来思索。

“有问题的,到底是哪儿?”李雪闻皱眉,“小刘消失了,看窗外正常时间不会黑天这么快……是咱俩陷入了异空间?”

“连带这车,没人开还能跑,还砸不烂,绝对有问题。”

二人相顾无言。

李雪闻抿嘴:“这和公交出事什么关系?没听说乘客有失踪的。”

“也没猝死在公交上的,”谢一海苦笑,“这算不算好事,说明咱们能出去。”

能出去。

那怎么出去?

唯一一个能看到车厢真相的小队队员,特派鬼白灵,正眼泪汪汪的撕开零食袋,大口大口的朝嘴里塞吃的。

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谢大佬特地给他装了,怕路上无聊给他吃的,他可不能浪费了……

吃着吃着,渴了,灌一口谢大佬亲自泡的爱心柠檬水,再塞一口,再灌一口……不知不觉饱了。

白灵打个小小的饱嗝,仔细的把零食袋叠好,放进塑料袋。

礼貌的好孩子就算知道随地一扔也没人发现,仍乖乖丢到垃圾桶!

但当他把垃圾袋团成一团,完美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里时——

前排两位大哥凝重的回了头。

和给自己满分投篮喝彩的白灵大眼对上了小眼。

白灵:……都看我干啥啊?

李雪闻:???

谢一海:???

白灵给自己喝彩的鼓掌卡在了半截。

……等一下,这两人什么眼神啊……他们是能看到满车厢的白褂子了?还是……能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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