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怀疑

林逸风听到这,忽的看了那衙役一眼,那衙役以为自己说太多了,便噤声。

冯岩却是个没眼色的,“原来那女子没骗咱们啊?公子!那她早这么说,咱不就把粮食分她一点了吗?”

林逸风眼眸深沉如同古井微澜,望着远处还未淡出视线的身影,一时无言。

花溪回到家里,却是一脸的愁容,虽然娘给她的簪子拿回来了。但是却依然无法跟几个弟弟妹妹交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发呆。

“姐姐,不好了!花莹不见了!”花无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道。

花溪闻言,霍然站起身,“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就会不见了?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楚无眠也很着急道,“今天,有个人在咱家门口敲门,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就让花莹去开门,我在茅厕给仲阳擦屁股。结果,她人就再没回来了!姐姐,对不起,我……”

不,无眠,别自责,我们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花莹,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花溪拍拍楚无眠的肩膀安慰这个快要急哭的小家伙。

我去找花莹!你在家好好照顾弟弟!”花溪说完就赶紧向门外奔去。

花溪先去了花莹最爱去的河边和钿头村口的茶寮,都没找到人在哪里。她站在街道上茫然四顾,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那个,赵大娘,你有没有看见花莹啊?”

“没有没有。”

“李叔,您看见花莹了吗?”

“没看见。”

花溪一个接一个的问,甚至连人家家里不满三岁的小孩都被问了去,仍然是一无所获。

“花莹,你到底在哪里?”花溪不禁大喊道。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有鸟雀扑棱翅膀飞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多时,天上便开始下了豆大的雨滴,随后越来越密集,形成连于天地间的一道水帘。

花溪衣发俱湿,贴在额角的鬓发更衬的她脸白如雪,显出一种柔弱的美感。她狼狈的躲到茶寮里面躲雨,裙摆和鞋子都被溅起的水泥弄脏。

“情况如何?”林逸风看着那拿帕子揩手的仵作问道。

那仵作咳嗽两声道,“这小孩既未中毒,身上的皮肉伤也远远不能致死,大抵是被爹娘抛弃饿死的吧!”

林逸风闻言略皱眉,听这仵作口气,倒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似的。

“贵县经常有饿死小孩抛弃小孩的事情?”

那仵作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正欲打两句马虎眼蒙混过去,就听见杜佳说,“公子,您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们这县穷乡僻壤的,土地又贫瘠,忙活一年也种不出什么粮食果腹,所以虽然没有折骨为炊,易子而食的事情,这抛妻弃子的事情却时常发生。”

林逸风睇杜佳一眼,那仵作忙帮腔道,“是啊,公子。您是京城来的不懂劳苦大众的苦楚,我们这日子可苦着哩!”

林逸风点点头,温和笑道,“这里的事情我确实知之甚少。”

不过,她是来游学的,又不是来做官的,知道这些做什么?

林逸风心里嘀咕,面上前却没表现出来。

二人正欲再讨论时,却听见外面一声,“公子,有人来报官了!”

林逸风抬头,看见管冲身后正立着个穿绿衣衫的女子,全身因为湿透曲线毕露。脸上却无羞怯之态,只凛然立与堂前,直迎上林逸风的目光。

可是花溪不怕这等古代封建思想,林逸风却还要谨遵君子之礼,故而只匆匆扫了一眼,便问道,“何事报案?”

花溪大声道,“我妹妹丢了,想求公子帮忙找。”

林逸风闻言心里一动,眼睛微眯。心道:这是第三个丢了的孩子了。

杜佳不等林逸风开口便问,“可有仔细寻找?许是在外玩耍忘记回家了也说不定!”

花溪道,“都找过了,没有!”虽然没人敢看花溪,都保持着读书人的矜持,但是花溪一进来可没闲着。悲愤焦急的心情反而让她的判断更加敏锐精准。

她看到那具躺在地上的小孩尸体,心道:这根本不是她们县的孩子,而且这方圆几里的孩子她都认的样子,这小孩少说也在青云镇数里之外,年纪又小,怎么会到这里来?

花溪觉得这小孩肯定和她家花莹的失踪有关联,还极有可能是同一桩案子。

“公子!公子!我把那钿头村的刘晓给带来了!”隔着老远就听见冯岩极其嘹亮的嗓音,一瞬间将凝重的气氛给打破。

屋内众人齐刷刷看着门外,只见两人披蓑衣戴斗笠,一身未散的风尘正朝里面走来。

冯岩一进门就看见浑身湿漉漉的花溪,想说点什么“你一个女子,知不知道廉耻”之类的话,就十分敏感的接收到林逸风那只有他才懂的眼神。

那眼神是,“还不赶紧给她遮遮!”冯岩认命的把蓑衣脱下来罩在花溪身上,道,“遮遮!”

虽然十分嫌弃那蓑衣,但总要入乡随俗,便随手往前拢了拢。

只见冯岩身后那脑满肥肠的林逸风,眼袋乌青,目光空洞的望着众人。身上的蓑衣还未脱下,衣角一直在往下流着小溪般的积水。

这些都被林逸风看在眼里,“刘晓,进来吧!不必拘礼了。”

那刘晓像是这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似的,忙给林逸风鞠了个深躬,“参见林公子!”然后不问自答道,“小女刘英被拐去已有三日,那日,内人在溪边浣洗衣服,而小的的女儿就在那边玩耍。我内人说她不过和别人扯了几句闲话,再回头,小女就不见了踪影。”

林逸风倒是从容不迫,旁边的杜佳和仵作面上略有惊色,这话说的如此流畅,倒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似的。

冯岩则直接问了出来,“这公子还没问,你怎的就自己全招了?”

这话把刘晓问的一哆嗦,他身上的肥肉颤了三颤,直接给林逸风跪了下来,“公子恕罪,公子饶命!”

冯岩连忙一边把他拉起来,“快起来!”一边望向林逸风求助。

林逸风温声道,“刘晓,你大可不必如此慌张,本公子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刘晓不敢起身,只在地上跪着猛点点头。

“你家女儿今年几岁?”林逸风问道。

“八岁。”刘晓答道。

林逸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孩子的尸体,心道:这孩子瞧着似乎也是八岁左右。

花溪听见八岁,心里也是一惊,她家花莹今年也正好八岁。这会是巧合吗?

林逸风接着又看向花溪问道,“你呢?花溪。”

花溪知道他是在问她情况,便道,“我家,花莹,是下午……不对,也可能是中午丢的。我家弟弟说……是有人过来敲我们家的门,然后,花莹去开门,然后就……”花溪说着越说就越着急,心里越自责,刚刚那些强撑的骨气仿佛都碎成了泡影,眼前这些人好像都成了即将对她行刑的判官。

林逸风出声安慰道,“别急。慢慢说,本公子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声音柔润温和,再加上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莫名就让人产生一种可靠的感觉。

花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家花莹也是八岁,是有人过来敲了我们家的门,花莹去开门,然后我弟弟再去找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

林逸风点点头,表示他已经了解情况了。

便道:“二位都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本公子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那刘晓得令,便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给林逸风拜祖宗似的拜了三拜,“多谢公子!”说完忙不迭转身火烧屁股似的披上蓑衣走了。

可是花溪却没有走,只紧紧盯着刘晓的背影道:“这个刘晓不对劲。”

冯岩乜她一眼,他也觉得这刘晓有点畏畏缩缩的,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可是他偏要和花溪唱反调,“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不过是丢了孩子有些魂不守舍而已,你至于这么污蔑人家吗?”

花溪心里焦急,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来,所以只能抿唇不言。

冯岩看着花溪哑口无言,便又欲挤兑一番,却听见一句“我也认为刘晓有问题。”

声音的主人正是他家风流倜傥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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