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霍许睡到了九点多才下床。
她其实七点醒过一次的，只是清醒的同时正好听到房间外面是选管和练习生一起搬行李的声音，她不太想要面对，所以逼着自己睡了个回笼觉。
尤其是昨天看到沈戚的那一滴泪之后，她就更不太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霍许是胆小鬼，所以霍许宁可选择逃避。
九点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三个练习生的痕迹。
刘熙和一个长得瘦弱但非常漂亮的女生正坐在电视机前面的的懒人沙发上看电影，那个女生正躺在刘熙的腿上，懒洋洋的。
霍许隐约记得这个女生叫李万娜，因为跳舞非常好，几乎可以和沈戚正面刚的程度。她的舞蹈里有沈戚的影子，但又有自己的风格，如果不是因为她比沈戚高一些，从背影看上去很容易和沈戚弄混。
她在霍许的记忆里一直都和刘熙成对出现的。
关系肯定很要好吧。
丁可卿正在鼓捣洗衣机，洗衣液的盖子不知道谁没拧紧，洒了她一手，所以她干脆把手伸进洗衣机在衣服上面抹了抹。
大门开着，能看到对面另一间也开着门的公寓，那边时不时传来笑声，是金禹彬和另外几个练习生在看搞笑综艺节目。
难怪，刘熙和李万娜要跑到这边来看电视。
霍许洗漱完之后肚子立马就开始叫唤，不过大家好像都没有去食堂吃饭的意思。
“不会是都去吃完了吧？”霍许嘟囔着。
但她又很不想去公司。
难得月末考核之后能有一天休息日。
一个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日啊！
怎么能在今天去公司！
霍许想起来这间公寓是有厨房和冰箱的，好像厨具和调料还很全。
应该是大家都可以用的吧……霍许拉开了冰箱门。
冰箱里码着一摞摞整齐的真空小袋鸡胸肉。
嚯……
“不会吧？除了这些啥也没有了吗？”
霍许把一摞鸡胸肉拿出来，翻了翻里面。
原来鸡胸肉只是表面的一层，里面被掩盖了的有酸奶、蔬菜、鸡蛋、脱脂牛奶、全麦面包……
一整袋马苏里拉芝士、面包糠、泡菜、汉堡、香肠、好大一块猪肉、无数泡面、炒年糕、速冻水饺！
“啧啧啧啧啧……”霍许露出了反派的笑容。
霍许后面一个练习生路过，正好看到霍许看着冰箱里面一大堆她们大家一起藏的高热量食品们邪笑。
“你干什么！”那练习生箭步前冲过来制止霍许。
霍许一愣。
“你别告诉选管！”那练习生决定还是把这个新来的练习生拉进大家的阵营。
“哦，不会，我要做饭。”霍许磕磕绊绊地说。
“你要做饭？哦，那没事儿了，一会儿做好了给我吃点儿。”
“得嘞。”霍许应了一声，也没管那练习生听没听得懂或者听成了什么骂人的话，低头钻进冰箱里找食材。
练习生们虽然不一定都能有机会把这些吃掉，但是屯东西是一点儿没差下。霍许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哪天被选管发现了该算在谁头上，搞不好大家一起走人。
幸好选管不太喜欢来这边看，虽然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这种职责不尽也罢。
拿水饺当馄饨做了，拿泡面煮了几碗清淡的汤面，炒了一大盘一股鸡蛋羹味儿淋酱油配小葱的滑蛋，用黄油煎了几个夹了香肠芝士鸡胸肉生菜的三明治。
做饭的过程中，这一屋子的练习生基本上轮流进了厨房参观了一遍霍许。
隔壁屋子的人也有慕名而来的。
貌似起火做饭在这里并不常见。
丁可卿弄完洗衣机跑过来拿筷子打了一碗鸡蛋，搅和了五六分钟都没搅开，嫌手累跑了，后续霍许从柜子里找见了打蛋器用了十秒不到解决剩下的鸡蛋。
金禹彬专程跑过来一趟。
“我本来要订外卖的，不过你要是做饭我就帮你一起做吧。”
霍许挺惊讶的，以为金禹彬也像是丁可卿那样过来玩玩，没想到她真的会做饭。
做得还特别好。
十六七岁的孩子少有这么好的手艺。
一间公寓里面的灶台就两个，金禹彬抢着霍许一个灶台煮了锅汤之后突然想起来隔壁公寓也有灶台，就拿着家伙什儿去隔壁了。
霍许最后的一道菜快要出锅的时候，沈戚穿着小绵羊T恤短裤套装睡衣进来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蹲在柜子前面拿了碗筷。
霍许本来以为又是不知道哪个练习生，没太当回事儿，一扭头发现是沈戚。
沈戚蹲在那里好小一只。
于此同时，沈戚感受了霍许的视线，一抬头对上了霍许的眼睛。
霍许一下子没忍住，头偏到一边去开始笑。
沈戚一开始莫名其妙，然后也突然被传染，开始笑。
于是她俩一个穿着围裙拿着锅铲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面包是不是焦了在那笑，另一个抱着碗筷蹲在地上把头杵在柜门上笑。
最后，休息日的早餐不知道为啥变成了十五个练习生的聚餐。
宿舍没有餐桌，碗筷就放在地上围成了一圈，一帮人坐在那一边聊天一边等着。
后来发现十五个人实在是坐不下，所以金禹彬和霍许又把饭分成两份，把人分到两间公寓吃饭。
霍许辛辛苦苦一早上做出来的饭，一帮人坐那一人一筷子就全吃完了。
不过吃得非常快乐。
而且各位姑娘们的素质非常好，吃完饭各自把碗筷洗了，顺手的把菜盘子也一并儿洗了，没让霍许操心。
一点儿没剩下。
盘子上粘着的从三明治里溢出来的芝士都给刮掉吃了。
吃完早饭之后快要十一点，霍许摸着其实并不算是很饱的肚子坐在床上，把早就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开机，瞬间弹出王二十一大堆消息。
“你们当练习生收手机？”
“姐妹你不会是失联了吧？”
“儿子！爸爸求你说句话！”
“聊会儿天吧，我快无聊死了。”
……
霍许这一阵子太忙，每天都不怎么看手机。尤其是后来大家都用练习室里的大屏幕看视频，她就干脆连手机也不带了。
王二十最后一条消息是：“我们填完志愿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玩？”
霍许随手回道：“今天就是休息日。”
上面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秒回啊。
王二十：“嗐！你早说，我现在订票也来不及啊。”
霍许：“就一天，你来了也没用。”
王二十：“那我啥时候能看你？你是不是特别忙？”
霍许：“还行，挺累的。”
王二十：“你们就没有个啥假期吗？五一十一的？”
霍许愣了愣，她还真不太了解这边的这些事儿。
霍许一翻身把头探下去问丁可卿：“咱这儿有啥长假？像五一十一那种的？”
丁可卿愣了愣：“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有吧？这儿还过春节呢。”
霍许的头发不长不短，但往下一栽也有半个贞子的味道，尤其扭头的时候头发还跟着晃一晃，跟只大爬虫似的。
霍许正下床的练习生猝不及防被霍许吓了一跳，在一句“哎呦吓死我了”的惊叫之后加入了讨论。
“有的，最近的就是光复节，八月中旬。”
“咱公司放假吗？”
“放三天。”
“谢谢了。”霍许把头拿了上来，回复王二十。
王二十：“那成，我这就订机票，你到时候有空来机场接我，没空就直接把位置发给我，我大概能找过去。”
霍许：“我能去接你。”
王二十：“太好了！你那边是不是帅哥美女特别多？”
霍许：“你喜欢谁我可以帮你介绍……虽然我也不认识几个人。”
王二十：“那你呢？没找到啥心仪的对象？”
霍许：“没有，哪敢呢。”
王二十发了一个柴犬翻白眼的表情包：“你那儿美女那么多，就没个喜欢的？”
霍许：“没。不过漂亮的是真的有。”
沈戚那种大美女级别的，到时候给王二十看了能吓死她。
虽然没见过王二十喜欢女的。
王二十跟霍许算是打小的朋友，知根知底的那种，唯一一个。
霍许以前也有不少朋友，但是因为那件事儿之后都和她疏远了，后来的朋友都是新交到的。所以现在霍许周围的人，只有王二十知道霍许当年那件事儿。
王二十是唯一一个在那件事之后没有抛弃她的人。
她完全能接受霍许是同性恋这件事儿。王贰诗并不担心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霍许会喜欢她，也不觉得那样她会不舒服。她没骂过霍许，没说过任何一点坏话，甚至与霍许后来交到的那些看起来对同性恋友好的人群都不同。
王二十从没说过“我可以理解你，但我不能接受”或者“我尊重你，但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诸如此类的话。
她没有把自己和同性恋撇清关系，虽然霍许清楚她直得很。
急于把自己和同性恋割裂，就仿佛要和霍许割裂一样。王二十从来没想过离开霍许，所以她也就不会跟霍许产生任何一点割裂感。
王二十的珍贵在于她从未把同性恋这件事当事，她轻描淡写地把这一切带过去，对于当年那件事，她说的是“她不喜欢你自然会有别人喜欢你，你值得更好的女生喜欢”，平淡得如同大家说的“那男生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她从未觉得霍许不同，自然得仿佛本该这样。
没错，就是本该这样。
王二十：“有多漂亮？就像女明星那样漂亮吗？”
霍许：“比大部分女明星都更漂亮。”
王二十：“这种人真实存在吗？”
霍许：“你来了看到了就知道了。”
王二十：“那你就真没啥想法？你现在毕业了，谈恋爱就不是早恋了，没人管了。”
霍许：“有人管，公司不让谈。再说了，我真没啥想法。”
两个人在这个话题上闲扯不了几句，就换了话题。聊了有一个多小时，聊到了中午王二十去吃饭。
霍许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偷了王二十几张表情包。
“那你就真没啥想法？”
霍许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沈戚的脸。
她说不上来喜不喜欢沈戚。好像沈戚与其他的人有些不同，但是她们俩不论是距离还是关系都停留在朋友这个阶段，连非常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比起沈戚，霍许可能跟丁可卿的关系更近一些，甚至跟金禹彬玩得更开一点，更不可能像是王二十那样交心的朋友，相比之下沈戚只能算是关系近一点的普通朋友。
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得上是喜欢？
况且，霍许不太能够从友情中把爱情挑出来。
她没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