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142 二合一

宿舍门是半敞的, 聪聪的声音飘了出来,拂过他耳畔,林北揉了揉耳垂推门, 竟意外看到了刘雪。

林北喊了一声刘教授, 扭头寻找聪聪, 看到小家伙趴在椅子上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玩龙虎斗。林北不认识男孩, 但男孩身上有冯科的影子,林北基本可以确定男孩是冯科和刘雪的孩子。

刘雪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林北的猜测:“冯远洋, 你的礼貌呢?”

“妈,我发现自从你认识那个女人, 你说话越来越伤你儿子了。”小屁孩翻开一张东北虎, 一口吃掉他的大头虎,低头整理手里的牌。他在学校跟人玩龙虎斗, 稳稳地保住了几战几败的战绩, 他都绝望了,面无表情陪他妈妈来到宿舍楼,看到刚睡醒的小屁孩,他嘎嘎笑, 急吼吼拉着小屁孩玩龙虎斗, 潦草跟小屁孩讲了一下规则, 就开始打乱牌放牌,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屁大一点的孩子认识数字!还知道大小!!

冯远洋吸了吸鼻子,在他老妈发怒之前, 站起来弯腰,声音拖的老长喊:“叔叔好。”

儿子自从上了初中,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做让她丢脸的事, 说一些让她下不了台的话。刘雪怀疑儿子被班里的同学带坏了,想把儿子转到宋晴儿子孔晨的班里,老冯不支持她,还教育她说她想的太多了,还说他觉得儿子不错,长大了无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她希望儿子谈吐不凡,却不失风趣,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说他没有教养。

又想到她找林北打听事情,结果林北不在家,撞见了一首七律诗被余好好注满了拼音,问了之后才知道林聪要参加青少年诗词大赛,余好好以前没上过学,不知道平翘舌、前后鼻音,她说话别人能听明白就成了,也不讲究这些。

她捧着书读诗,读得正陶醉呢,孩子从被窝钻出来,揉眼睛矫正她读音。无论她读单词、英语对话也好,读语文书也罢,孩子都会跟在后面说一遍标准的发音,以前余好好敷衍跟他读了一遍,这次因为孩子要参加大型比赛,余好好不敢敷衍了事,态度端正努力发出正确的发音,最后还打算给整本书注音。

文化程度低的农村小夫妻和语言天赋了得的孩子,这个组合让她惊奇,同时,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不认为自己的孩子会输给小夫妻的孩子。

刘雪下定决心这周找时间请校长吃饭,跟校长谈给儿子换班的事。

儿子一嘴胡说八道骗小孩手里的牌,刘雪摁住乱跳的太阳穴,撇头不看儿子,做了几组深呼吸,尽量语气平和说:“小林,有件事我想听一下你的看法。”

林北诧异的忘了说话,半晌,他说:“刘教授,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她打算办服装厂,问我想不想入股。你看,我和冯局长日常开销花不了几个钱,我俩的钱存在银(行),一年也没多少利息,取出来做生意吧,我俩又不会做生意,正好我朋友要开服装厂,她说如果我入股,不需要我管理服装厂,每个季度擎等着拿分红,我觉得挺适合我的,你觉得靠谱吗?”刘雪已经和中国人民银(行)打了招呼,让他们准备好现金,她下周一到银(行)把存款全取出来。

小关是黄邯迁的秘书,他聪明还肯努力,他跟着黄邯迁出差不得已缺了几节课,带着在当地买的礼物到办公室找她,跟她解释原因,并把缺的课全补上来了,刘雪欣赏他。

关怀仁介绍席年年给自己认识,刘雪给了关怀仁面子,和席年年吃了几次饭,期间席年年侃侃而谈深圳和香港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刘雪听的瞠目结舌,嘴上说教,心里却极想去见识一下,当席年年说她打算从香港弄一批机器办服装厂,刘雪是心动的。

走出银(行),刘雪有点犹豫了。她想找人问一问,可她周边全是老师,问他们他们也不懂,她让老冯给她介绍几个生意人,老冯十分反对她和席年年来往,坚决不同意她入股,刘雪认为他大男子主义严重,不希望淮市出现女厂长。

两人吵了一架,刘雪摔门而出,到礼品店找林北,礼品店没开门,她直接到宿舍找林北,她希望从林北口中听到“靠谱”二字,推自己一把抓住这个机遇。

他说靠谱,万一厂子亏损了咋办?

他说不靠谱,万一厂子越办越大咋办?

林北不敢随便说自己的看法。

可他也不能一个字也不说。林北斟酌道:“购买机器存在风险,他有渠道弄到正规的机器吗?”

“她在百货大楼工作。前段时间百货大楼新增了一个部门,叫什么市场部,她是市场部的负责人,手里的人脉多,能从正规渠道弄到正规机器。”刚刚她还犹豫呢,提到席年年的工作,刘雪不犹豫了,下定决心入股。

“就你一个人入股吗?”林北问。

刘雪不明白林北问这个干嘛,不过她还是回答:“我不清楚。”

“如果就你一个人入股,我不好给你提意见。如果不止你一个人入股,你们就是股东,我建议你找一些国外关于股东的资料,了解一下你们股东有哪些权利。”九十年代中期,政治课本有一个专题专门讲了公司,提到了股东,林北不确定现在的高中政治课本有没有提到公司,所以他建议刘雪找国外资料研究一下。

“我入股,等于她工作给我赚钱,我的权利不就是拿分红,还要什么权利?”刘雪吃惊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股东,当时也没细看,你提到入股,我才想起这件事。你让我讲清楚股东具体有什么权利,我还真说不清楚。”林北不好意思说。

林北看似说了很多,结果他说的全是废话,半点也没给她提建议,刘雪牵强笑了笑说:“那麻烦你了。”

“我也没帮到你什么。”林北说。

刘雪扯了扯嘴角,拽着冯远洋下楼。

余好好趴在窗户上,瞅见母子俩走远了,她转一个身靠窗户上:“她已经决定了入股,还来问你干嘛?”

“你看出来她想入股了?”林北。

“难道你没看出来?”余好好反将他一军。

“我藏着这么深,居然被你一眼识破,好姐不愧是好姐。”林北学着聪聪的语气说,迎面飞来一个鞋刷,林北一把抓住,朝余好好露出一口大白牙,余好好红着脸瞪林北扭身离开,经过林聪身边,又瞪了林聪一眼,气哼哼进了卧室。

林聪双手挠头,想不明白妈妈为啥瞪他。

林聪跑到卧室,看到妈妈浑身充满干劲翻字典,就忘了刚刚妈妈瞪他,他跑到客厅,边拽书包边说:“妈妈,爸爸和我出去一趟。”

“你们出去干嘛?”余好好的声音传到客厅。

“不干嘛。”林聪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钢镚,迅速拉上拉链。

是硬币碰撞的声音。余好好嘚楞一下坐直:“给妈妈带两根辣条。”

“好。”林聪重新拉开拉链,又拿了两个钢镚。

林聪揣了巨款,拽着爸爸下楼。

林北跟着他走,两人来到了第二排职工楼。

一个窗户底下用石板搭了一个梯子,林聪松手,跑到窗户底下,登上石梯,喊:“阿姨,我要一张龙虎斗,两根辣条。”

姚小敏已经习惯了窗外没人影,她把小人书反扣在桌子上,慢腾腾从躺椅上爬起来,拿了小孩要的东西,走到窗前,身体探出窗户,把龙虎斗递给他,小孩给了她钱,她才递给小孩辣条。

一只手拿走了辣条,姚小敏抬头,小人在脑袋里尖叫,这男人啥时候出现的。

“阿姨,这是我爸爸。”林聪跑下石梯,牵着爸爸的手,回头和姚小敏挥手,“阿姨,再见。”

姚小敏趴在窗台上托腮,眼里倒影父子俩的背影。小屁孩就是不禁逗,昨天逗小屁孩,说他爸爸有新孩子了,以后见他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今天就领着他爸爸让她看,真不可爱。

以前只知道他爸爸是新世界礼品店老板,今天见了才发现人家没有乡下人的土气。有钱,模样又周正,怎么这么想不开英年早婚早育了呢。

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姚小敏对着空气唉声叹气。

父子俩回到宿舍,林北把辣条递给余好好,从余好好的铅笔盒里拿小刀到客厅,他把凳子翻倒坐下,林聪捧着龙虎斗跑过来,把它放椅子上,林北拿着小刀裁剪它。

余好好在卧室勤勤恳恳查字典,父子俩在客厅一局又一局玩卡片。

林聪识数,认识龙和虎,其他字他一大半不认识,两人翻开各自的牌面,林北读牌面上的字,林聪咬字清晰复读一遍,等两人玩第三局,他能够自己读牌了。

林聪手气好,几次都翻到了十六虎,咔咔咔干掉爸爸的龙。牌是林聪洗的,林北怀疑小家伙作弊,于是乎他死盯着小家伙洗牌,愣是没有发现小家伙咋作弊的。

林北盘腿,手肘搭在椅子上,经过深思熟虑,他翻开一张牌,居然是十五虎白虎,林北眼睁睁看着小家伙翻牌把自己咔咔干掉,小家伙识字又识数,根本就糊弄不了他,林北忽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惨的爸爸,孩子剥夺了他作为家长糊弄幼崽的权利。

“聪聪。”林北。

“干啥?”林聪没抬头。

准备孩子抬头偷看牌的林北:“……”

林北干咳一声:“你怎么给爸爸打电话的?”

“拿电话打的。”说起电话,林聪想起了伤心事,说话都闷闷的。

“你打一遍给爸爸看看?”林北说。

他放下牌,哒哒跑屋里,林北抓紧时间偷看牌,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林北收回贼手看向卧室门口,林聪拿着两个纸杯出现,递一个纸杯给爸爸,帮助爸爸把纸杯放在耳朵上,自己拿着一个纸杯,对着纸杯说:“爸爸,我和妈妈十二号回来,如果你听见了,要回来看我和妈妈哦。”

“聪聪的电话只能近距离打电话,如果爸爸和你在屋里,你打电话爸爸能接到,但是如果你在淮大,爸爸离开了淮大,那么爸爸接不到你的电话。”林北嘴巴对着纸杯,林聪把纸杯放到耳朵上,林北说,“爸爸没有接到聪聪的电话,聪聪不会生爸爸气,对吗?”

“爸爸,你不在淮大,你在哪里?”林聪对着话筒说。

“在店里,在厂里,到外地出差。”林北认真回答他。

“爸爸知道我们家在哪里吗?”林聪把纸杯放到耳朵上。

“淮市阳县永新乡莲花镇稻花村林家组105号。”林北说。

“我不生爸爸气啦。”林聪抬头,白炽灯落在他眼里,眼里光亡万丈,驱散了眼底的黑暗。

他把电话收起来,回到椅子前和爸爸继续玩纸牌。

他通过作弊,成功翻到了十六虎,他上一秒得意,下一秒林聪翻到了十四虎,林北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睁睁看着小家伙拿走他的十六虎。

林北站起来咳了两声,说:“好好,我回厂里看看。”

“嗯。”埋头翻字典的余好好。

林北走到卧室门口伸头看,小家伙学他伸头看,林北操起小家伙:“我带走他吧。”

只听到翻字典的声音,林北走过去,拿笔在纸上写他带走了小家伙,把纸放到她手边,不放心他又拿钥匙压住纸张。

林北给小家伙戴上帽子,围上围巾,单手抱着他下楼,爷俩骑车回到北沟镇。

爷俩到了厂里,天将黑不黑。

林北放他下地,让他自己玩,自己查看车间,五个车间全打了水泥地板,就是不见姚小妹六人的影。

林聪推开办公室门,趴桌子上迷瞪的黄益民嘚楞一下坐直,看到林聪,他伸了一个懒腰,拉亮台灯,趴在桌子上朝林聪勾手。

林北走到办公室,看到黄益民和聪聪趴在台灯底下,头抵着头玩龙虎斗。

林北肩膀抵着门:“姚小妹他们呢?”

“王兵说他先搬石头砸茅坑,沈客松后来进茅房的,沈客松说他先进茅房,王兵才砸的,两人因为这件事闹到乡镇府。我见姚小妹他们干完了今天的活,就让他们去乡镇府看戏去了。”黄益民欺负他人小,拿八龙干掉他的七龙,林聪从他手里拿回七龙,将七龙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拿走了八龙,他抬头看黄益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重新跟他讲一遍规则,黄益民一把捏住他的嘴巴,林聪无辜眨眼睛。

黄益民夹着他往外跑:“你没有去过乡镇府吧,叔叔带你到乡镇府溜达一圈。”

林北看着散在桌子上的纸牌,嘴角笑酸了,他锁上门,去了王春来家的饭店。

大家都去乡镇府看热闹去了,连沈罗郢一帮人也去了,店里一个人也没有,王春来没在后厨忙活,趴在柜台上不住地摸饭券。

林北踏进饭店,喊:“王老板。”

王春来抬头,看到林北进店,他低头拿三张不同券额的饭券匆忙离开柜台:“林老板,饭券我弄好了,你看一下。”

六分、八分面额饭券是蓝色的,一毛面额饭券是桃红色的。

林北接过饭券,坐到长凳上,把饭券铺到桌子上,他浏览三张饭券,饭券上除了面额,还有饭店的名字,叫春来饭店,饭券上还标注了编号。

林北指着面额:“厂子还没办||证呢,我暂时用我们礼品店的财务章在上面盖章,我们礼品店叫新世界礼品商店,到时候他们拿盖了章的饭券来你店里吃饭。”

“哦,好。”王春来的手握紧围裙,紧张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林北掏出笔纸,趴在桌子上写礼品店的名字,他撕下纸递给王春来:“饭券上一定有章,名字也对,饭券才作数。”

“这个我晓得。秦月观跟我说了,让我注意章和编号。”王春来双手捏着纸张,纸张抖成了筛子。

“每个面额的饭券你做了多少张?”林北问。

“六分、八分面额我各做了两百张,一毛面额我做了一百张。”王春来打算一共做五十张,人家起做五百张,不给他做五十张,他胆战心惊做了五百张。

“一共三十八块钱。”林北口算道。

“秦月观说你从我这里买饭券,我得给你打折扣。我给你打九六折,你给我三十六块四毛八。”这是他和秦月观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个数还是秦月观给他算出来的,这么复杂,他可算不好。

林北掏钱给他,王春来捏着一叠钱跑向柜台,拿起三摞饭券给林北:“林老板,我刚刚从里面各抽了一张饭券,你点一下,看对不对。”

“我信得过王老板。”林北把饭券装包里,起身离开。

王春来不敢置信掐腿,他就这么把饭券卖出去了?

林北回到厂里,把饭券装抽屉里,坐下来整理纸牌,把纸牌放一旁,拿出一张纸给张帅、胡翔安排值班表。

黄益民扛着林聪进了厂,绕着院子转圈,遇到拐弯,他身体还会倾斜。林聪横躺在黄叔叔肩上,张开手臂,他觉得自己是一只纸飞机,正在低空飞,他兴奋的啊啊叫,每当黄叔叔身体倾斜,林聪的声音上升了两个调。

林北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这一幕。

林北合上钢笔,将钢笔装包里,从包里掏出财务章,压在了纸上。

他离开座位走到院子里:“我明天买齐了排污装置才回来,排班表就在桌上,明天张帅、胡翔来了,具体怎么排班你跟他俩说。你看到我用石灰圈的地方吗?我要在那里打水泥地板,明天他们六个来了,你让他们自己干活。还有,我从王春来那里买了饭券,饭券被我放抽屉里了,你拿财务章给每张饭券戳一个章,章就盖在面额上,他俩明天上班,你给他俩发两张六分、八分的饭券。”

“以后发福利的事交给你做了。”林北想了想又说。

他是哪里得罪了北哥,北哥要给他安排这么多活!

算了,无论他怎么抗议,这些活都是他做,何不干脆玩个痛快才做!

“聪聪,前方遇到山峰,我要升海拔了。”黄益民把肉团子举到头顶。

“收到。”林聪喊。

院子里充满了黄益民模仿飞机的声音,林聪的笑声。

林北抱胸靠在门上,就静静地看着他俩玩。

最后黄益民筋疲力尽躺在院子里的长桌上,林聪软乎乎趴在他肚子上。

林北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开手电筒,把手电筒绑在二八大杠上,走过去拎起他骑车离开。出了厂子,林北把他放到二八大杠上,让他扶住车龙头。

他身下射(出)一束光,照亮了脚下的路,林聪晃着脚,低头看地,地上有他和爸爸的影子。

“咣当——咣当——”

林聪抬头,整片树林被照亮了,绿皮火车驶远,眼前顿时陷入黑暗,他身下的手电筒发弱弱的光,原本兴奋跳跃的灰尘也无精打采浮在空中。

灰尘又重新兴奋起来,光束刺破黑夜,照亮前面的路。

手电筒被大火车吓到了吗?

大火车走了,它又挺了挺胸脯,迈着骄傲的脚步走到前面发光。

到了市区,林北关了手电筒,骑车从一个又一个路灯下驶过,两人一车的身影被拉长了又缩小。

父子俩到了宿舍楼下,林北将他放到地上,让他喊妈妈下来吃饭,林聪摸摸手电筒,呼呼呼跑进宿舍楼。

头上二楼的灯灭了,没过多久,母子俩出现在林北的视野里。

“吃什么?”母子俩坐到后车座上,林北骑车问。

“吃鸡汤,好吗?妈妈。”林聪抬手擦嘴角。

“你喝鸡汤就喝饱了?”林北笑道。

“他在少年宫听人说老邮局那里开了一家菌菇鸡汤馆,鸡特鲜特嫩,吃完了鸡肉,再喝一碗汤,最后烫豆芽、千张、米粉、大白菜。一群小孩说这是正确的吃鸡方法,说好好吃,说完缠着自家大人还去吃。”余好好充当林聪的翻译。

“米粉?”林北好奇说。

“别问我米粉是啥,我没见过。”余好好说。

“我们到老邮局吃鸡汤。”老邮局在百货大楼后面的全益路上,林北骑车带他们到那里。

到了全益路,林北一眼就看到了菌菇鸡汤馆。

和以前一样,母子俩先进去,林北找地方停车。

林北停好了车,走进饭店,视线扫视店里,找母子俩在哪里,林北的瞳孔震荡,刘雪怎么和席年年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同时,还有他们这栋职工楼的两名老师也在。

余好好站起来朝林北招手,林北收回视线走过去。

“你也看到刘教授了,我们要过去跟她们打招呼吗?”余好好把林聪抱到地上。

“如果刘教授和她家人一起吃饭,我们应该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但是人家和朋友一起吃饭,我们过去跟她打招呼就不适合了。”林北把聪聪抱到他这里,把他放到加高的椅子上。

余好好坐下来,环顾四周:“这么晚了,这家店里还这么多人,他们家生意怪红火的。”

余好好眼睛突然钉在一个地方,她推林北胳膊:“你看西南角坐的是不是王晓冬?旁边应该是他父母吧。”

林北朝那个方向望去,王晓冬正好朝这边看,他站起来朝林北招手。

林北和余好好正准备带着孩子过去和王晓冬以及他的父母打招呼,王晓冬站起来朝这里走来。

王晓冬把椅子往后面拉了拉,坐了下来,余光瞥他爸妈那里说:“幸好你们来了,要不然我还脱不了身。”

林北想到了钱吉祥,脱口而出:“你爸妈押着你相亲?”

提到相亲,王晓冬面上有些发热,他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压下热意说:“我爸妈让我认一个干爹干妈。”

一家三口齐齐看他,王晓冬放下水杯,没有骨头似的瘫在桌子上,他爸前不久给他请了一尊貔貅给他挡厄运,谁知道半路被人截走了,大师说了一大堆话,反正就是他的运势更加坏了,让他爸给他找一对镇的住厄运的夫妻当干爹干妈。

他跟爸妈说大师是骗子,可是他爸妈把大师当成了救命稻草,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王晓冬撩起眼皮,抬手蹭林聪的脸:“耳总,我给你当师父成吗?”

林北和余好好对视,刚刚不是说干爹干妈吗?怎么能扯到师父上了呢?

“你会啥?”林聪抓住王晓冬的手指头。

“我爸是研究所科长,我妈是市民艺术夜校副校长,不管你想学天文地理还是古筝琵琶钢琴小提琴,他们都能教你。”说起他爸妈,王晓冬老骄傲了。

林聪的小脑袋都听晕了。

王晓冬捏了捏林聪的小脸蛋,出溜一下离开座位,找他爸妈商量这件事。俗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是真爸,干爹能和真爸比?

王晓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林北和余好好整懵了。

王晓冬跟他爸妈没说两句,一个穿斜襟长衫的男人出现,他爸妈拉着王晓冬跟他握手。

王晓冬那边有事,余好好和林北就没有过去跟他爸妈打招呼。

没过多久,他们点的菌菇鸡汤被端上来了。

菌菇鸡汤用铜炉装的,下面烧了碳。余好好把漏勺递给林北,林北拿漏勺盛鸡块放林聪碗里:“你吹二十下才可以吃。”

林聪抱着碗呼呼吹,林北给自己盛鸡块。

他咬了一口肉,味道出乎了他的意料,肉即鲜又嫩,不知道是不是和里面的菌菇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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