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

到了内仪门,前面就是前院正厅,来闻家吊唁的人不少,逍潇不想再往前走了。

宋温如道:“不再送送吗?”

“我让家仆送你吧。”

宋温如含笑道:“闻家我与你最熟,还得你送。”

逍潇抬眸看了宋温如一眼,复又是方才那种见鬼一样的眼神。

上一世她嫁入公府有半年,后两三个月,两人的情感悄悄发生变化,彼时,宋温如有时出趟门,都要她相送,还说什么行这一路,能见到的丫鬟侍从他都不熟,想让逍潇陪他说说话。

公府是你家,怎么就不熟。

不过那个时候,逍潇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两个人能多相处一刻她也多欢喜一刻。

两世,他们从夫妻到毫无关系,他却说出了相同的话。

逍潇心内有一丝触动,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沉默了片刻,便道:“那我送你。”

正门外,闻家表哥们也在送客。

宋温如与逍潇站在亮出,叮嘱了好些“照顾好自己”“莫伤心”“改日再来看望”的话,逍潇缩着颈子忍耐着听完了,不管怎样,两世的宋温如都没有这样絮絮叨叨过,俨然把她当成妻子,一副“你已是我囊中之物”的态度。

“吭哧”一声,连不远处的李戈都笑嘻嘻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在看着宋温如离开街巷之后,逍潇赶忙提着裙裾跑回内院找母亲。

“娘,方才……”

“这几日累了吧。”闻氏打断逍潇的话,“过来,到娘这来。”

逍潇坐到闻氏身侧,闻氏轻声道:“这几日咱们家接二连三地有事,你也忙来忙去的,感觉都瘦了呢。”

逍潇赶忙道:“我不忙也不累,倒是这几日见娘为二舅舅哭了很多回。”

闻氏轻柔地抚摸着逍潇的发丝,“以前我们姐弟三人走南闯北互相扶持,感情一直都很好,你二舅舅突然没了,娘肯定伤心。”她凝望着的女儿,没有将“自然谁都越不过你”这句话说出口。

“娘不是说要去江南吗,我们一起去江南散散心,好不好?”逍潇道。

闻氏慈柔地看着自己女儿,“好啊,”又转目看向桌子,“我才削了苹果,你吃点吧。”

盘子里摆放着被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上面扎着几个牙签,逍潇给闻氏先喂了一块,自己又扎了一块放入口中。

闻氏从镜台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上的锁,然后抱出来一方红木小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三张文书,“逍潇,娘看你将这三间铺子打理得十分妥当,以后就全权交由你了。”然后又拿出一张空的文书,“你在这上面签上名字盖上指印。”

逍潇便照着母亲说的做了。

怎奈闻氏将那空文书收起来,一根手指轻戳在逍潇脑袋上,笑着嗔责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问问娘要做什么,一张空文书就敢签上名字盖手印?就不怕……”

“我才不怕,既然是娘让我做的,我肯定相信娘,娘又不会坑害我。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般。”

“也对。”闻氏点头,然后从小箱子里又取出一个精美的匣子。

“这匣子可真漂亮。”逍潇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忍不住赞叹。

闻氏朝她笑了笑,“你将她打开看看。”

逍潇将匣子打开,才知晓母亲为什么笑,和匣子里面的物件儿比,这匣子的精美真不算什么。

匣子分三层,每层有九阁,里面有各种金玉宝石,头饰首饰,每一样儿看上去都十分名贵。其中有一个翡翠东珠软镯,最夺人眼球,不像民间匠人能打造出来的,逍潇刚要伸手去拿,闻氏转瞬先拦截下来,笑道:“除了这个,剩下都是你的了。”

哪个年轻女孩子不爱珠宝首饰,逍潇一听十分欣喜,喜滋滋地正打算把它们收揽起来,可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把那匣子扣上,推到闻氏面前,连那三张文书也推了过去。

母亲这是把压箱底的东西给她了,她越来越觉得母亲是在给她嫁妆。小脸儿立时挎了下来,她道:“娘,我不嫁人。”

闻氏道:“傻丫头,哪个女子长大了不嫁人,你都快十七了,怎么可能不嫁人?”

逍潇扑在闻氏怀里,“嫁人有什么好,我就是不嫁人,我要和娘一辈子。”鼻音重重的。

闻氏鼻尖一红,似乎也要落下泪来,她擦擦眼角,扶着女儿的肩膀,低声道,“咱俩怎么可能过一辈子,就连娘这个快四十的妇人都不敢保证不会再嫁。”转而笑了笑,“他怎么样?嗯?’”

逍潇眉头一皱:“我不嫁给宋温如。”

屋里静默了一息,逍潇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抬眼看向闻氏,只见自己母亲的眼睛都笑弯了。母亲没说是谁,她就自己说出来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的脸立刻红到耳根,羞得把脸再次埋在母亲怀里。

闻氏明白女儿心思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她要活得长长久久,虽然撑不起逍潇的脊梁,但也能盯着宋温如不负誓言。

……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闻氏本要带着逍潇一同去江南,但因大长公主邀请逍潇参加她的寿辰,闻氏只得先随大闻舅舅的两个儿子去江南,过后,逍潇再同小闻舅舅一家前去。

这毕竟是逍潇头一次给大长公主拜寿,她拿不准该送什么礼,便邀宋温如前来饮子铺给她参详参详。

没想到宋温如来得很晚,过了巳时,饮子铺都快打烊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到了后堂,逍潇去给他沏茶,他两指按着眉间,试图放松疲惫的心绪。

无意间,他看到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斗篷,那色彩十分别致,随着他视角转动,玄色下闪着金翠的芒泽。

逍潇这时走进来,恰好撞见这一幕,她暗暗压下笑意,只道:“是才散值吗?怎么这么晚?我等得都打瞌睡了。”她给宋温如斟好茶,袖子掩在唇边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

宋温如一边用茶盖撇去浮起的茶叶,一边道:“初任吏部尚书,手上有很多要熟悉的公文,以及处理一些其他比较棘手的事。”

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等,不论是考满还是考察,考核人员除了吏部人员外,一般都是同级和上级,这样不免造成在一个官员考察期快到的时候,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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