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父亲回来了

皇后眉头一挑,一丝意外一掠而过:“你有何罪?”

冯浅说:“臣女在场,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虽然侯爷为苏超所害,邓家小姐的名声为苏超败坏,但细细追究起来,臣女也脱不干系。罪一,因臣女不从中阻止而导致了惨剧发生;罪二,宣恩侯府乃皇亲国戚,臣女理应进宫禀告皇后,奈何皇宫重地,非旨不能进,臣女了犯了失察之罪。两罪并罚,请皇后降罪。”

皇后死了个弟弟,侄女又出了这种丑事,不仅被退婚,还败坏了名节,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定要拉一个人出来祭旗。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冯浅。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心思歹毒、个性狠厉,上次在御花园就因为点翠珠钗失窃,而让爱女安乐公主损了一名得力宫女,后来在祈年殿,因为她的晕倒,导致要揭发丽妃僭越穿九尾凤凰衣裳的事情发生变故,现在侄子邓晖终身瘫痪、弟弟惨死,骨肉相残,虽然冯浅不是主谋,但因她而起,皇后必定要治她罪。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的聪明,自己才说一句话,她就猜到自己的意图,先认罪领罪,但通篇说下来,其实她犯的罪根本无关紧要。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好你个冯浅,想把罪责脱得干干净净,置身事外吗?想得美,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冯浅死!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她嘿嘿地冷笑两声:“你也知道你有罪!你身为将军之女,不谨言慎行、恪守本分,却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心存坏思、挑拨离间,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恶毒,今日如果不惩治,必定祸害天下!来人,先将她打二十个板子惩罚她出言不逊!”

彭城伯夫人听见心头一跳,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别说二十板子打下去,半条命就没了。就算侥幸活下来,堂堂千金小姐,被当庭仗打,颜面何存?只怕,日后再无人家敢迎娶了。

左右太监领命,便有人取过荆棍,挥起起来,照着冯浅的背部就要打下去。

冯浅急忙伸臂拦下太监手中的荆棍,叫道:“慢着!”

皇后冷冷地扬起细长眉毛一挑:“怎么,你想抗旨不成?”

“娘娘,如果臣女犯罪,臣女必定领罪,可娘娘如今说我不谨言慎行,说我尖酸刻薄,请问我如何不谨言慎行,如何尖酸刻薄?可有人证?物证?”

“大胆,竟然说娘娘污蔑你?”皇后身边的知画站了出来,指着冯浅厉声说。

“臣女不敢。臣女以为,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公正严明,每一项责罚都必定有理有据,三宫六院才拜服。侯爷不幸身亡,乃苏超所致。臣女虽然在场,并非凶手,而且乃一弱质女流,虽有心阻止,却无力挽回。皇后娘娘如果因此责罚臣女,仗打臣女二十大棍,传出去,都以为皇后娘娘心胸狭窄,借此报复呢。臣女不服,不愿意认罚,是为娘娘的名声考虑。”

知画怒道:“皇后娘娘说你牙尖嘴利果然没错!你居然还狡辩,妄图逃脱罪罚!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三十大棍!”

她作为皇后身边的得力干将,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

冯浅淡笑道:“这位姑姑,皇后娘娘还没发话,你如此越俎代庖,只怕不妥吧!人人都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贤惠大度,手下之人也是温柔恭谨,不会如此嚣张跋扈。”

知画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反而连累皇后娘娘的声誉,连忙道:“娘娘赎罪,奴婢一时糊涂了!”

皇后冷冷地望知画一眼,心里恼怒,本来知画在自己身边,多年来都规行矩步,从不出错,可如今竟然一时情急,做出此等发号施令的事情,被冯浅抓住了把柄。

其实也不能怪知画,从前要责罚人,那些被罚的人,都只顾着求饶,哪里懂得据理力争?这才让知画形成了错觉,可以替代皇后发号施令。

皇后随后凝眸看着冯浅,放在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地握紧,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大殿上的气氛骤然紧张压抑。谁都不敢开声说话。

彭城伯夫人有心想替冯浅说情,但想到皇后盛怒之下,一说话,必定让皇后更加恼恨冯浅,不如保持沉默。

冯浅依旧跪在地上,目光凝望眼前的那块青砖。

她心里也是没底,不知道刚才那番话有没有震住皇后,让她为了名声而有所顾忌。要是皇后豁出去,那她真的要硬生生地承受那三十大棍了。

三十大棍落下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

原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禀报:“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愣,皇后也是颇为意外。

她离座迎接皇上,殿内众人皆下跪:“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大步走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挥了挥衣袖,示意平身。

早有太监将龙椅搬过来,让皇上上座。

皇上坐了下来,发现已经跪着的众人都站起来,独独冯浅跪在地上,便随意地问:“冯浅何以跪在地上?”

皇后说:“皇上,臣妾正因宣恩侯府发生的事情,仔细向冯浅问话。”

皇上道:“宣恩侯发生的事情,真是人伦惨剧。皇后不必担忧伤心,苏超朕已下旨斩首,并会厚赏宣恩侯的家人,赐千金,让大学士起草祭词,丧礼由太常寺操办,城中二品以上官员皆到府上吊唁。宣恩侯长子邓旭加官一级,承袭爵位,准许回来奔丧;次子邓晖擢升为司礼监随堂,为正三品。皇后可安心了。”

皇上此举,可算厚待宣恩侯一家人。他为什么要厚待?不是夫妻情深,而是心里高兴。因为皇后母族能干之人死掉,等于除了个有威胁之人,不必担心他会以外戚身份结党营私,替太子谋划了。

皇后听完,目中泪光盈盈,她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感激不尽。”

“那冯浅,到底犯了何事?”

皇后听见皇上这样问话,便说:“虽然宣恩侯并非她杀,但所有事情,皆由她而起,如果不做惩罚,难以对得住泉下的宣恩侯。”

“皇后打算如何惩罚?”

“先打二十板子,作为她出言不慎的惩罚。”

皇上眸里微微一沉,看向冯浅:“皇后的惩罚,你可认罪?”

冯浅摇头道:“皇上,臣女不认!臣女熟读女戒女训,知道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皇后娘娘说臣女出言不慎,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岂不是存心报复?以皇后母仪天下之尊,定不会心胸狭窄,必定是有人扑风捉影,才让皇后娘娘误判。”

皇后脸上掠过怒火,这个冯浅,果然牙尖嘴利,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导致自己不敢因此而惩罚她。小小女子,权威之下,犹如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本宫做事,岂容你来指点?瞧你牙尖嘴利的,显然不服。也罢,本宫向来以理服人,这就让你心服口服!你要的证据?那好,彭城伯夫人在场,她可是清楚当时情形,彭城伯夫人,你说说,是不是冯浅她在现场,用语言挑起了纷争,才导致后面侯爷的失控,以致发生意外?”

皇后狠厉的目光射向彭城伯夫人。聪明的人,就应该知道,这种情形下,应该怎么说话。

彭城伯心里咔噔一下。眼下这个局面,说与不说,都会得罪人。

她思量再三,上前两步,低眉垂眸,斟字酌句地说:“回禀皇后娘娘,臣妇虽然在现场,但是场面混乱,臣妇受到惊吓,加上年纪已经大,记忆大不如年轻时,实在记不清楚现场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当初冯浅给了方法,救了苏温言以及苏府上百口人命,彭城伯夫人此次,为了冯浅免遭打板子之罪,实在是豁出去了,不惜得罪皇后。

皇后大为失望,没想到彭城伯夫人居然把事情推得一干而净!

皇上说:“既然这样,没有证据说明冯浅出言不慎。皇后,我看此事跟她无关,打板子,就免了吧。”

他是用商量的语气。

皇后怒道:“皇上,您不是此事交由我处理吗?眼下臣妾惩罚冯浅,皇上为何放心不过,非得阻挠?此女子牙尖嘴利,行为不端,臣妾身为中宫皇后,一国之母,难道连处置一个小小女子的权力都没有?”

皇上当即脸色一沉,皇后这是给脸不要脸,非得把脸皮撕破。

他缓缓道:“冯浅为冯远征之女,她就算犯了行为不端、语言不慎,可交由冯远征处置,皇后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好好在养病吧。”

“皇上--”皇后生气了。

皇上不理她,望着冯浅:“你起来吧。”

冯浅大为意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忽然间对她如此爱护。

“多谢皇上。臣女自知罪责在身,此后当会谨言慎行,规行矩步。”

皇后憋着一肚子气,快要炸了,她实在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维护冯浅?莫非,他看中了冯浅?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震。

这时,有太监匆匆进来禀告:“皇上,镇北大将军已进宫,在勤政殿上侯着。”

这个消息宛如深水炸弹,水花四溅之下,在场的每个人都难以置信。

冯浅心里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爹爹回来了!

父亲通常是年关才回来,如今离年关还有一段时间,父亲竟然提早回来了,如果不是皇上召他回来,那必定是边境发生了大事,才让父亲不管边境防守,匆匆赶回来。

皇上听完,面露喜色,当即离席道:“好好好,朕此刻就去勤政殿。”

他大步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皇后说:“皇后,好好招待冯浅,不可寒了臣子之心。”

皇后心头一震,听皇上的意思,自己不仅不能惩罚冯浅,还得好好款待冯浅?她想撕了她的心都有,怎么会好好款待她?

可是,皇上为什么有如此变化?

冯远征突然回来,显然非同寻常。

她喊住了那个传话的太监:“冯远征为何突然回来?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个太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并不清楚……只是约莫听到,事关北魏……其余事情,奴才不得而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北魏?冯远征从边境匆匆赶回来,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是事关北魏,到底事关北魏什么事情?

皇后不知道,冯浅也不知道,皇上没说,太监自然也不会透露。毕竟后宫不得干预朝政

但是她知道的是,皇后娘娘不敢拿她怎么样了。

起码,这顿板子不用罚了。

冯浅朝皇后福了福,笑意盈盈地说:“皇后娘娘,既然无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皇后心里怒火未消,冷下面来,目光之中寒光闪闪,犹是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态,语含警告:“冯浅,今日皇上发话,暂且绕你一次。但人生不会处处幸运,下次千万别落在本宫手里!”

寻常女子听见,都会害怕颤抖。但是冯浅不慌不忙,对皇后行个礼,态度恭谨温顺:“臣女谨听皇后娘娘教诲,必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皇后气得半死,她心里已经对冯浅起了杀机。这次皇上护她,下次就未必这么幸运。千万别撞在她手上,到时就叫她死得更惨!

冯浅和彭城伯夫人离开了凤仪宫。一路走去,瞧着左右无人,彭城伯夫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长长地舒口气,对冯浅说:“冯小姐,这次真是侥幸啊,幸好皇上过来了,否则一顿板子下来,可怎么办?”

平日里冯浅计谋多端,但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无计可施,全凭在赌。

没想到赌赢了。

也许是父亲带来的运气,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朝,皇上看在父亲劳苦功高的份上,饶了她。

“多谢彭城伯夫人的提醒。此番有彭城伯夫人仗义执言,救了我一次,冯浅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

“不必多谢,我也只是恪守做人的本分而已。”

彭城伯夫人这次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跟冯浅细说了两句后,就急急地先行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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