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觉行 地下惊魂

比那些伤亡之人更令人困惑的是大觉寺的僧人,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呢?赵慎初忍不住又问了指挥使一遍“沈大人,你们真的将大觉寺都搜遍了?”

锦衣卫指挥使沈良说,“回禀国公爷,昨日前来就将寺庙里外都搜了一遍,连寺庙的地窖都翻过了。”

“地窖?”那是寺庙在冬天用来储藏蔬菜粮食的地方,冬季寒冷,新鲜的素食蔬菜不宜保存,只能放在地窖里才能保持新鲜,不易被冻坏腐烂。有地窖就有可能有地道、有暗门,赵慎初福至心灵,他轻笑了一声,挑眉看着宋良辰说“辰弟,要不要去地窖走一圈?”宋良辰心领神会,应了一句“好呀!”

两人起身准备前去,却听江温说“为何不带我去?难道你们觉得我怕黑?”说完抬起手,由江祯将他扶起,“放心,我有眼睛。”江祯就是他的眼睛。四个人跟随者锦衣卫指挥使沈良走到斋堂的后面,地窖的入口藏在一个柴垛下面,那柴垛早已被拿开,入口仅供一人行走,于是几人排成一排依次下了地窖。

一股发霉和发酵掺杂的味道传来,不断刺激着几人的嗅觉,“哟,都到了春天,这里还藏着这么多蔬菜呢!”显然这是一个菜窖,赵慎初踢了一脚滚在地上的萝卜,忍不住说道。江温早就习惯了黑暗,反倒比另外几个人更能适应坏境,他对江祯说“你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按动的开关。”

以前经常在外行走,江温的江湖经验起码要比宋良辰这个“书生”高出许多,听他这话,不光江祯,赵慎初、宋良辰和沈良几人都开始在菜窖中东挪挪、西摸摸,突然一声尖叫,吓得众人看过去,“老鼠,恶心死了!”赵慎初一边说一边在衣袍上不停地擦手,几人憋着笑,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国公怕老鼠呢?

尴尬,说不出的尴尬!赵慎初悻悻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块,只听“轰”地一声,墙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里面黑黝黝的,不见一点光。几人面面相觑,但艺高人胆大,沈良第一个冲在前面说,“下官前去看看,各位在此等着即可。”赵慎初看了宋良辰一眼,“辰弟,怕不怕?不怕的话跟为兄一起去看看啊!”

真男人岂会说怕?宋良辰笑着摇了摇头,“赵兄,请!”做出一个谦让的姿势,赵慎初却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没有武功,走在中间比较安全。跟在沈大人身后,为兄在你身后。”说完回头扫了江祯一眼,说道“若是你主子要下去的话,护好你主子。”

宋良辰点了点头跟在沈良的后面,却不知后面的江温心潮起伏,他从没见过赵慎初这样体贴、细致的一面,这是否意味着,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自从受伤后,曾经与他一起打马遨游的朋友们都四散而去,如今时常出现他身边的,竟然只有一个赵慎初。

京城啊,真是个薄凉的地方,可是这薄凉的地方,也有令人觉得温暖的人。

通道里坑坑洼洼,一行人举着火把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沈良走几步会停一下,用绣春刀的刀柄敲敲打打,并没有出现江湖上所说的那些机关暗器,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地道。几人一直向前走,路过一个小门,里面隐约传出微弱的叫声,沈良停下来,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宋探花,你靠后些。”他虽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但在从一品齐国公面前,还是得瑟不起来,对于能得齐国公青睐的新科探花,他也要礼让三分。

面对武力值超过自己的其他“队友”,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宋良辰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赵慎初闪身将他挡在后面,只见沈良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刀劈在门上,那门毫无反应,反倒是躲在一旁的宋良辰,扶着墙上的石头按了按,门应声而开,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伴随着吱吱声传出来……

“啊!”赵慎初第二次吼叫了出来,老鼠!成千上万只老鼠争前恐后地从那扇石门逃窜出来,看到沈良的一刹那冲上去就开始啃咬,“大家都小心,这老鼠咬人!”沈良抽出绣春刀,斩杀着老鼠,赵慎初像被吓傻了一般躲在宋良辰身后,不敢上前。

“剑,给我剑!”眼见着老鼠越来越多,宋良辰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问赵慎初,他却在他身后直摇头,“我的剑怎能用来杀这么恶心的东西?”宋良辰无奈,只能低下身轮着火把,用火光吓退那些老鼠。

江温看不见,但是他的听觉特别好,一剑一串,那动作潇洒利落,与瑟瑟发抖的赵慎初形成鲜明的对比。以沈良、江温和江祯为主力的“灭鼠三人组”杀了一阵后,终于将老鼠杀光,空气中的气味越发难闻,几人走近那座低矮的暗室,发现地上只有一堆白骨,除了坚硬的头骨和股骨,其他细碎的骨头都被老鼠啃食了。

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骨头,沈良说“这个人死的时间并不久。”用袖子掩住鼻子,赵慎初忍住呕吐的欲望,上前几步看了看,瓮声瓮气地说“看不出什么,这个地方太恶心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说完揪着宋良辰的袖子,第一个走出暗室。

被硬扯出暗室的宋良辰忍不住说“赵兄不妨猜一猜那被啃噬的只剩白骨的人是谁?”一个大男人,怕老鼠怕成这样,连遮掩都不遮掩,也不嫌丢人?

就剩下几根骨头,哪里能猜得出是谁,“或许就是那些僧人之一吧!只是,不知被谁杀害了,丢到了这里。”

几人举着火把继续向前走,通道里森冷幽暗,偶尔还有滴答声响起,不知是水还是什么液体,没再见到老鼠,赵慎初终于挺直脊背,轻咳了一声,“辰弟,让为兄走在前面,为你开路。”说着他越过宋良辰向前走,走着走着,通道的一旁又是一道暗门,这次几人相视一眼,摸索着寻找“开关”。

墙壁上有些湿滑,宋良辰摸了一手水渍,“这是灵泉池还是放生池下面?”没有人回答他,只听到“嗖嗖”两声,江温不知触到什么机关,两支长箭射过来,还好赵慎初手急眼快,拉住宋良辰迅疾闪身。

几人越发谨慎,摩挲了一会儿,没有其他武器,“只有两支箭嘛?看来这里的布置很仓促……”正说着,却听着不停有“嘶嘶嘶”的声音响起,“不好,有蛇!”江祯大喊一声,放低火把一看,密密麻麻的蛇快速从通道的另一头快速向众人爬来,这次赵慎初再也顾不上恶心不恶心,抽出腰间的软剑,冲上前奋勇斩蛇。

宋良辰感觉头皮发麻,忍不住靠上墙壁,可墙壁冰凉湿滑,像是有蛇爬过一般,吓得他向前两步,一不小心踩到什么,只听“轰”第一声,那个暗门打开了,铺面而来的一阵腥臊之气,一只巨蟒的头从暗室里探出来,三角眼像看死人一般冷冰冰地盯着众人,“天呀!”宋良辰转身欲逃,被江温一把拉住,“别怕,有我在!躲在我身后!”

沈良和赵慎初向那巨蟒攻去,江温和江祯把宋良辰护在身后,专心对付通道另一头源源不断出现的蛇,那些蛇品种不一,有些身带剧毒,两人应付起来颇为吃力,宋良辰举着手中的火把,不敢看眼前的腥风血雨。就像赵慎初怕老鼠一样,这个世界上他最怕蛇!刀枪剑戟怕什么?白骨幽魂怕什么?有什么比蛇这种东西更恶心、更可怖?

空气中充斥着嘶嘶嘶声和刀剑斩蛇发出的声音,血腥气与腥臊气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炼狱一般,不知砍杀了多久,赵慎初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没事了,都死了!不知道何人想出这个,简直就是恶心人!”

这回换成宋良辰抓着赵慎初的袖子,哆哆嗦嗦向前走,久久都不敢撒开,他一路走,一路左盼右顾,忍不住颤抖着问,“赵兄,你说,刚才那些蛇是从哪里来的?”

感受到他这个怂样,赵慎初险些就说:几条蛇有什么好怕的?转念一回想到自己看到老鼠时的情形,轻咳了一声,“怕是这里隐藏着其他什么机关,所以,等下跟好我。”几人继续向前走,再次看到暗室的时候,都心有余悸,互相对视着,“国公爷,还要开门吗?”谁知道门后有什么呢?

却听江温在一旁说,“开!必须开!里面有人。”他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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