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回答道，然后准备走出去。
走了三步，又转身，将那行军床放进了柜子里，白悠悠将折叠好的被褥也一起放了进去，关好柜门，她看着那素净的柜身，想着在上面画一些图案。
突然，她想起了吧台下面还有很多贴纸，拿了出来，发现那些贴纸都泛黄，十分陈旧。
她将它们都贴了上去，上面的明星，好多都销声匿迹了，即便当红的，都是年纪相对较大的，好多她都不认识，但是贴好之后，她发现这个柜子多了灵魂，跟她的店铺整体风格，形成了奇怪的对比和一致性。
她在贴纸的时候，刘律师走掉了。
白悠悠开始打扫卫生，出门往右边倒垃圾，回来发现吧台上放着两个菜包子和一杯粥。
她皱眉，包子下面还压着纸条:“放心，没放毒药，我用我的律师证作保证。”
她却并不觉得饿。
很奇怪，这几天清晨，她都不觉得饿。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动静，工人们到了，开始工作，那位佛主，又不见了。
她想了想，默默地在店内做起了运动，出了一身汗，冲了凉，然后开始看书。
也许是有床的原因，也许是那些被褥是她之前用过的原因，她今天并不十分留恋那张躺椅。
到了中午，一个客人也没有，她看了眼那包子，拿起一个来，慢悠悠地吃。
下午，依旧不见母先明的人影，白悠悠在门口转了一圈，依旧看那些路过的行人，然后天渐渐黑了。
大概是因为这条巷子太寂静，她终于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接起，是快递。
签收之后，发现是一个微波炉，电压力锅，电炒锅的三件套。
附带送了一个小小的放碗的架子。
她看了看发货地址，离这个城市很近，而且是今天早上发货的。
她将东西放进早晨搬回来的柜子，剩余的地方，刚刚好能放下这些东西。
身后有人进来，她回头，看见三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也不看她，直接看她书架上的书。
她也并不招呼，回到吧台，继续看自己的书。
“《尤利西斯》！你看这书？”西装男士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她面前结账，眼珠子瞪老大，仿佛看见了鬼:“你知道吗？这本书，号称阅读难度最大的书。”
她瞄了眼书的定价，给了那位男士七折。
“虽然看书是好事，但是老板，你看这种书，并按照这样的口味来布置你的书架，这会造成你店内的顾客群很狭窄。
作为我自己，是很喜欢你这样的书店的，但是你要生存下去，这样的品位才有意义……
不如分区，将这类的书固定在三分之一以内，其他的，尽量摆放一些畅销的……
虽然这样的建议很粗糙，但是恕我直言，实体书店，本身的生存空间就很狭小。如今的世道，不得不学会借东风……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替你好好规划。”
那男士说着，扭头看她的吧台跟门以及墙壁:“请问付款码在哪里？”
“你告诉刘律师，说谢谢了。你的书，免费。”白悠悠说道。
那男士闻言，脸上露出惊讶和尴尬，他的脸还红了，扭头看了看两位同伴，同伴拿着手里的书，放也不是，结账也不是。
“都免费，下次若不欠刘律师什么，你们再买单吧！谢谢光顾。”白悠悠说道，然后继续看书。
那三位男士默默地拿着书，走了出去。
三人走出巷子，上了自己的车，都看了看自己手里挑的书。
刘氏律师事务所内。
“她不漂亮，但是是个好人。”站在刘律师办公桌前的第一位男士说道，另外两个点头。
“她很慷慨，但不适合做生意。”中间的男士说道，另外两个都点头。
“她虽然不适合做生意，但是观察力跟律师一样，但是并不交代前因后果，不是个很好的解释者。”第三个男士说道，另外两个点头。
“叫你们去给她帮忙规划她的店，干嘛说这些没用的？”刘律师瞪着他的合伙人，觉得这三个平日看着专业过头的家伙如今看着像三个傻帽。
“老板，我们的意思，她并不适合做生意。”男士一号说道。
“也不适合做老婆。”男士二号说道。
“而且她不喜欢你。”男士三号说道。
“为什么？”刘律师傻眼。
“因为她并不想亏欠你。”三个人同时回答道。
“换个套路吧，潘驴邓小闲的套路，对如今的女人，已经不管用了。”男士一号说道。
“而且是她那样的女人，即便你通天本事，也难成事。”男士二号说道。
“关键是，她人格完成度很高，并不需要男人。”男士三号硕大。
刘律师坐回自己的椅子，看着自己面前的书。
“除非命运的出现。”
命运吗？
刘律师看着书店旁边的药店，里面已经开始安装货架，里面的布局，十分商业，但是表面看上去，十分简洁又温暖。
他看见过这药店的老板，看这书店女人的眼神，那并不是看自己女人的眼神，但是，比普通的喜欢更喜欢，没有热烈的温度，没有失控的态度，甚至两人间连基本的亲昵和暧昧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即便是命运，也介入不了他们之间。
而且，这女人说了，她想他做她的男朋友，只是男人并不愿意。
他当然知道，这不愿意，意味很丰富。
他走进书店，那女人果然在睡觉。
这个时候，她通常在睡觉——不关店门，不关灯，书放在胸口，睡着了。
他看过她的书店，知道她排书的结构，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的销售手段。
他看见她看过往的行人，以为她在做最基础的大数据调查，但是看了几天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是真的在看人，看他们的行为，脸上的神情好奇又疏离。
他拿出自己包包里的电脑，轻轻放在她的吧台上，开始做简单的规划。
这种事，他并不擅长，但是她这家店很小，他的知识，可以应付大多数问题。
他写好计划后，拿起她吧台上放的笔和本子，用手将自己电脑上的文字写下来。
写好之后，放在她吧台上，用塑封好的书压着，露出一角。
他收好电脑，转身出门，看见隔壁的男人骑着电瓶车回来，两人四目相对，那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开门，进店。
出于某种冲动，他走向男人的门口，敲了敲门，礼貌地开口说道:“你好，我是住后面的，是位律师。”
“哦……你好。”母先明打招呼，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门口，往自己身上喷消毒水。
“我没别的意思……隔壁的女人，是不是有精神创伤？”他开口——不是他唐突，实在是这男人的态度，丝毫不愿意和他多谈，他只好直接切入主题。
“不知道。”母先明回答道，好奇地:“为什么？”
“因为她太爱睡觉了！而且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这不符合她的整体人设。”他如实说道，眼神突然有些犀利:“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