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农考

第二天一大早,州府外就围了一大圈人,他们多身着粗布衣服,肤色也都偏黑。

他们都是农夫,此刻正在跟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你们说,这农民也会赐官身是不是真的。”

“我看只是个噱头。”

“就是,要是种地的给官身,读书的干苦力,这不颠倒过来了吗”

“听说新来的王爷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估计呀,是想一出干一出”

“我还听说,他在京都那边,风评可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被赶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点声,不要命了你”

......

除了这部分农夫,其余的也有不少身着华服的锦衣少年。

大多躲在马车里,或几个人一起,站在远处观看。

不怪他们会产生兴趣,在这个时代,州府发文说要从农夫中选拔官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就在虽然本朝开始施行的官制与后世的九品中正制有诸多相似处。

虽然穷人也可以通过科举的方式入仕,但家事、道德、才能才是衡量一个人能走多远的最终标准。

所以许多豪族今天也都派子弟来打探情况,看这个谷王到底是求个取贤的虚名,还是要玩真的。

当然了,不少文人也跟着在远处看着,一边还议论纷纷。

毕竟自古以来,在文人眼里,他们都是将来出将入相的栋梁,是羞与农夫并列的,

何和带着几个官吏在州府门口站着,手上拿着刚刚统计得到的与试人员名单。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回禀大人,百姓多是围观,但报名者寥寥无几。”

何和叹了口气,拿着名单进了府内。

府内大院中,秦州和几个官员正坐在几张低矮的长桌后。

何和将情况跟秦州说了一遍,秦州听后哈哈一笑。

“没事的,这是因为惯性思维,加上我初到封地,还未立起威信。”

“你就照常进行即可。”

“等到真有人被封官身,百姓们自然会踊跃报名的。”

何和走到州府门口,大声喊道:“念到名字的,随我到府内。”

“王二”

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小跑着上前来,边跑还边喊着:“我是王二。”

进得门去,王二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坐着的几个人,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草民王二,见过谷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嗯,先起来吧”秦州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来问你,粟、麦、黍、豆的播种期,成长期,收获期分别是几月,种植时都有什么注意事项,你分别说一下。”

“回殿下,粟要早播种,春和初夏都可,粟的株距要注意,需要保留比较大的距离,每次播撒的种量也要控制。”

“麦春冬都可以种,但是冬天种比较好......”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农业常识题,但是想要系统性的,在短时间内总结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二答得飞快,四种主要作物的播种时间和很多注意事项都答了出来。

秦州点点头,在他看来,只论这道题的话王二起码能打九十分还要多。

他拿起抄录的名单,只见名单上参试人员的名字都是竖着填在格子中。

每个名字后面还有十个空格,代表每一题的分数。

他飞快地王二名字右侧写了个九,然后给周围几个官员看了一下。

“嗯,答得不错,我再问你,上述作物一亩地可以产多少?”

“回殿下,一亩地产粟四石(约两百四十市斤),产麦一石左右,其余两种作物,草民未种过,因此不知。”

“嗯,那你说一下你面前这几种农具的名字以及使用方法吧。”

“这个叫犁,一人在前面拉着,一人在后面扶着,可以耕地。”

“这个叫耧,拴在牲口身上,可以播种。”

......

秦州问完了这十个问题,王二回答上来了六个,总得分四十三分。

他将结果示意给何和,后者大声念道:“王二,得分四十有三,未到录取分数线。”

王二面色如土灰,失魂落魄的随何和走了出府门。

第二个参试的人员叫孙大富,他长得精瘦,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秦州拿那十个问题问他,他只回答上来了三个,而且都是一知半解。

最后得分只有分,秦州摇摇头苦笑着,要是河北道全是这样的人的话,那他今天可能还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围在州府外的群众见连续两个被淘汰,也都在纷纷低声交谈。

“看来只是说着玩玩的,连着进去两个庄稼人都出来了这不是。”

“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白耽误我一天功夫。”

“是啊,这一天得误不少农活呢。”

......

好在事情马上有了转机。

第三个参试者名叫徐大川,长得又高又壮,皮肤皴黑,一幅耿直的样子。

他从小念过几年私塾,也常常听说书人说些封侯拜相的故事。

也算是有一腔豪情,奈何家里太穷,人口还多,供不起读书。

所以他早早的收起了不切实际的梦想,投入了田间地头。

这次听说王爷亲自主持农考,还会赐官身,心又痒痒了起来。

昨晚他就跟自己的妻子交谈了一番,双方也是争执不休。

“我看你就是痴人说梦,那王爷是什么人,再不济也是皇帝的儿子。”

“会随便见你这种贫农?你还做梦取到什么官身,你明天老老实实种地,咱家今年别像去年一样饿肚子,我就烧高香了。”

妻子的话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他虽读过书,但吵架的本事却是比妻子差得多。

今天早上他偷偷溜出来,也没去地里上工,径直来到了州府。

要是这次还不成,自己少不了还要回去被妻子责骂。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次还不成的话,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这么虚度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在踏入州府的那一刻,变得无比坚毅,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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