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刘远并未责怪,温和道:“丫头,你其实并没有完全说错,返虚,确实是逆返自身,但却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直接逆转至虚无,而是逆转至人体最开始的状态。”

陈樱道:“师父,是母胎吗?”

刘远点头,道:“不错。但他们所逆转的,不是肉体,而是内在的气。丫头,我适才已经说了,这天地间到处都有灵气,但却不是只有灵气,还有着一定的浊气。不止是修炼,日常的呼吸、进食,都会吸入一定量的浊气,只是多与少的问题罢了。

“在母胎时,由于未曾接触到外界,一直处于母体内,因此,母胎便没有沾染带浊气。只可惜,那时候的人皆无意识,不懂如何纯净自身,在日后也只顾盲目修炼,这样,反而是百害而无一利。

“丫头,你应当知道,在修炼之时,所修习的功法越是精妙,从外界所吸纳的浊气就越少,但终究还是有的,没办法完全过滤掉。若浊气只是一丝两丝,倒还好说,无伤大雅。但修炼至通玄后,体内的浊气遍已然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影响自身根基。

“为此,通玄后期的武者若想突破至神台,首先就要纯净自身,将自身体内的浊气驱除出体外,把自身逆返到母胎时的纯净境界,故名为返虚。”

陈樱若有所思,道:“师父,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纯净自身吗?”

刘远道:“不错。丫头你仅仅花了十天,武功就修炼到了通玄后期。本来你体内的浊气该是极少的,只可惜,你在开脉之时不愿意费苦功去打熬筋骨,而是用药物来提升。这样虽说免去了苦楚,却也让你体内的浊气比寻常武者要多。你体内的浊气不除,你便没有办法突破到神台,这就是为什么你先前花了几个晚上修炼,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的原因了。”

陈樱脸色一红,细声道:“原来师父,你早就发现了。”

刘远笑道:“你这丫头,你房间就在为师隔壁,为师能不知道吗?你阿爷是何等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急躁的女儿?”

陈樱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近墨者黑。”

刘远斜着眼看着陈樱,不善地道:“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陈樱当即改口,道:“徒儿说都是顾姐姐害的。”

刘远一阵失笑,道:“丫头,我接着说。既知道是要去除出体内的浊气,那接下来便是考虑该如何去除了。说起来,那个人实在是个天才,持久的修炼,让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有着浊气,很难驱散出去。既如此,索性就不驱散了。”

陈樱一怔,道:“师父,不祛除浊气的话,又该怎么突破至神台?”

刘远续道:“不是说就真的不祛除了,而是要将体内的浊气化为己用。无论是灵气,还是浊气,说到底,都只是天地间的一种产物罢了,它既存在,便自然是有价值,无论它是好是坏,这便是所谓的存在即合理。

“丫头,其实浊气和灵气,二者除了是否会伤害人体外,其他的基本都是相同的。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在把灵气炼化之后,要称它为内力,而不改变称呼吗?就是因为这二者并不相同,内力与灵气相比,要更加精纯。

“既可以炼化灵气,那炼化浊气也未尝不可。那人实在是厉害,创出了一部以山河为经络的功法,欲要炼化天下,只可惜,人力有时尽,他失败了,只成功了一半,那部功法也就跟着散佚了。”

陈樱问:“师父,散佚是什么意思?”

刘远笑道:“就是不见了的意思,你这丫头,平日在西川不好好习武也就算了,怎么连书都不好好读了?”

陈樱嘟着嘴,道:“师父,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书,就开始犯困,只想睡觉。”

刘远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就只会仗着自己武道天赋来为所欲为,你以为,武道之路是那么轻松的吗?当然,我不是说通玄,而是神台三境。”

陈樱短短十日就修炼至通玄后期,刘远实在没那脸用通玄的境界去教训她。

陈樱问道:“师父,神台三境很难修炼吗?”

刘远道:“那是自然。首先,神台返虚已经给丫头你说过了,至于接下来要说的,便是神台归元了。

“神台归元并不像返虚那般复杂。简单的说,便是要学会抱元归一。

“神台返虚之时,体内的浊气都会被炼化,但却不是自主的,而是要武者有意识地去操控,且所耗费的心力也是极大,但在神台归元,这一切便都不同了。此时,武者自身的内力不像先前那般散布在浑身各处,而是已经在丹田逐渐凝结,只有一少部分在浑身经脉各处。因此,要调动起来便是更加容易。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神台归元已经不用再去炼化体内的浊气,只需从外界吸收灵气入体即可。外界灵气一旦入体,便会自动汇聚于丹田,丹田中所凝集的内力就会自主炼化,不必再像先前那般劳心费力。

“神台归元,可以说是通玄之后所有的境界中最容易突破的。它并不需要武者去感悟天地灵气,或者是下苦功,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积累内力,再将周身内力尽可能地凝聚在丹田中。等到十成内力有九成汇聚于丹田,那神台归元也就成了。

“丫头,你也先别急着高兴。神台归元容易突破,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实际上,难度也并不小。

“为师适才说了,要将周身内力尽可能地凝结于丹田,然而,武者也是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丹田的承受能力。

“无论是开脉还是通玄,他们身体强度增强的,也只是外在罢了,体内各个器官,其实都与寻常人无两样。若丹田承受不了太多内力,那便会彻底崩溃。到那时,修为尽失倒是小事,更有可能会当场毙命。”

陈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师父,你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刘远冷笑,道:“我说的是不是言过其实,请窗外这位老兄给我们讲讲,不就行了?”

陈樱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刘远身形便已闪到了窗前,也不打开窗户,直接伸手抓去。顿时,窗纸被撕开,窗外偷听的人躲闪不及,恰好被刘远抓个正着。

刘远掐住那人喉咙,那人便动弹不得。而那人的武功并不弱,是神台归元的境界,但在刘远手里,就如同一个婴儿,毫无反抗之力。

刘远走至房间正中央,把那人往地上一丢,也不担心他会逃跑,冷冷地道:“说罢,你是何人,为何在窗外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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