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徐记粮铺

王秉彦眼见二人气氛不对,赶忙开口:“若是白校尉不相信可随下官去徐记粮铺查看一番!”

王县丞急的满头大汗,直直插进二人中间,手不注意碰上了灼热的大锅,烫的一个跌列,差点一头脑栽进滚水中。白祎柔连忙伸手拉住王秉彦:

“王县丞慢些,若急着开荤想法割二斤猪肉去,莫要自己跳进去了。”

王秉彦知晓自己作势鲁莽了,连连道谢,二人间氛围才不似方才的针锋相对,倒是祁江不再理会白祎柔,自顾自的去搅那口大锅里的粥水去了。

白祎柔当着祁江的面问道:“你同我说说那徐记粮铺是什么来头?”

能在这大旱灾年当得成粮商的,这经商头脑与毒辣眼光缺一不可;若是条件得当,还得背靠官府,才能守的住手中的粮食。

王秉彦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深秋凉爽他硬是憋出满头大汗:“这徐记粮铺也是关城县的老粮铺了,开了有大几十来年。也是今年旱灾闹饥荒,周边几家铺子就他他家愿意底价出粮,算得上良心。”

听他这么一说,白祎柔来了兴致:“怎么个低价法?”

她说着这话,眼睛却又瞟向了祁江,祁县令腰板挺得笔直,看不出一点心虚模样。

“就是照往常粮价涨了些许”,王秉彦说话似是烫嘴,语速有些快:“和其他粮商比起来,涨得真不算多了!”

这大荒之年,粮食价格不论涨多少,对于百姓都是项负担。若是有些积攒的还能拿出来换些粮食;若是靠天吃饭的劳苦农民,除了卖地没得选择!

可这旱地,又能卖的出几担粮食呢?

想到这里,白祎柔叹气:“罢了,在这儿问不出来个所以然,你带我去看看吧。”

王秉彦连声答应,刚想迈开腿带路,就被锅前的祁江叫住了:

“王县丞,你来看着锅,我带白校尉去看。”

说着,将手中的勺子扔向了王秉彦,他连忙伸出双手接住,好悬又被烫了一下。

祁江解开束带,那绛红色的大袖官袍又垂下来,又慢条斯理的整理好那仪表,才开口道:

“请吧,白校尉。”

徐记粮铺距离县衙门隔的并不远,这路却让白祎柔走的难堪。一路上的百姓流民见到祁江,无一不万分感谢,拉着祁县令的衣袖不放手。

一老妇跪在地上,眼泪直往下落:“真是感谢祁县令!若不是祁县令,我小孙子就要饿死了!”

不止老妇一人。一坡脚壮汉一瘸一拐,也扑通的到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几人一带头,本还算畅通的路上不多时就拥挤了起来,都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祁江哪有一开始间白祎柔那样的傲慢样儿,弯腰挨个扶跪在地上的人:

“不敢!祁某人只是做了我应当的!当真受不起!”

他声音清朗,语调中有沾了些许急切,揽着老妇人的肩膀想要将她扶起来,白净的脸颊在一众黝黑干瘦的百姓中尤为显眼。

祁江的背影算不上宽阔,却也靠自己的肩膀撑起了一方天地。白祎柔带兵打仗,最见不得这种场景,心头一软。

眼见着人群散开,这祁江神色一变,眼神冷冷,又似一开始见面时的淡漠,白祎柔撇撇嘴,却也不好作声了。

引着她来到了粮铺门口,徐记粮铺真如王秉彦口中所述,两件大铺面连成一线,偌大的鎏金招牌摆在中间,若不是灾荒之年,白祎柔已然能联想到这粮铺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的模样。

祁江:“这就是徐记粮铺了。”

白祎柔跨进粮铺,过了午时,铺上的小厮正在打瞌睡。连粮铺中的小厮都脸色红润,全然不似身处灾荒之年,应当吃的不错。

索性自己照看起来,白祎柔瞅了眼价牌,粮食倒是备的齐全,南边的北边的都有,价格相较往常略高出一厘,不高也不低。

祁江曲起指节点点柜台,敲得那小厮一个点头,险些磕在柜面上,正想生气,抬眼见居然是祁县令,又操起一副热切面庞:

“哟!祁县令又来买粮了?”

小厮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又见到了白祎柔的背影,面上笑意不减,又掺了些许疑惑:“祁县令,这位是?”

白祎柔摸了一把稻米,用手捻了捻,这米应当是陈米,不是今年粮草押送类目当中今年新米,拍掉手中的米粒,白祎柔回头对上小厮探究的眼神:

“铁血营校尉,白祎柔。”

大抵是铁血营名头响亮,这小厮一愣,笑得更是阿谀:

“呦!是军爷!我同掌柜说一声,让他亲自出来接您!”

小厮引的二人进了门后的包厢,沏茶倒水好一阵,安顿好两人,才出了包厢。

白祎柔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粮庄都比祁县令的县衙气派,茶水都是南边来的上好白茶啧啧啧。”

祁江不出声,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为白祎柔斟茶:“白校尉从军多年,也识得茶?”

通常汉子军娘习武从军,粗使性子惯了,喝茶喝水都如牛一般,囫囵吞下了肚品不出个一二三倒也正常。

白祎柔语气轻轻:“早年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也只是略知一二。”

她师傅当初在夏国与大照的边境捡到了还是小娃娃的她。一个东奔西走的女子一个人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养大,又教她本事傍身。

“师傅是武校的武师,我这一手枪法就是她交给我的。也没想到最后在这沙场派上了用场。”白祎柔低头看茶,师傅时南方人,平时最好喝的就是白茶。

祁江看着白祎柔,刚见面时的白校尉眼神尖利,一剪春水瞳似是要将人戳穿,眼下又是温柔无比,将藏在皮肉下的柔软翻了出来。

他声音也不由得轻缓些:“那你师父定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

“有机会的话定要拜访一下。”

白祎柔缓缓摇头:“大概是没机会了。”

祁江自觉说了些不该说的,喝了口茶水,白祎柔抬头看向他:

“问了我的,你呢。听说你是南边富庶县来的,怎么到了这穷乡僻壤还闹旱灾的地方了?”

正在喝水的祁江一怔,这白校尉说话一阵阵的,全然跳脱。刚刚在粥前也是这样,像是猛然间就换了个性子。

“就是办事办得不利索,就来了这儿了罢了。”

白祎柔微微偏头,仔细探查祁江的眸子,似乎是想看出些什么,怎料祁县令也是滴水不漏,看不出半点破绽。

“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

白祎柔倒是知晓文官那些弯弯绕绕,死规矩一大堆,个个嘴里文绉绉,办事儿的时候有躲的老远,恨不得千里遁地。

这次倒是祁江不说话,白祎柔咂咂嘴,上一世没同这小县官打过什么交道,即便重来一世知晓走向,也觉得这人煞是棘手!

祁江放下茶盅:“算不上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我先前说了,就是该办的事情没有办好,就来这里了。”

又是针锋又是柔情,却是一点话都套不出来,白祎柔自讨无趣,彻底闭上了嘴。

没安静一会,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人操着流利的官话:

“在下赵兴德,最近实在是有些忙碌,怠慢了二位,多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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