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拳出有意

第十六章 拳出有意

老虎忽然从屋顶跃下,早已分不清是何情况的人群顿时惊醒,哭爹喊娘地四散开来,只因眼前这头站着有人高的老虎实在太过骇人,一股仿佛面见阴间阎王般的惊悚直窜心头。

李猿强忍惧意退了两步,身后的礼队却已跑光。

虎背上的锦袍男子虚咬着舌头,眼神炽热地看向宋白雀。

哑巴从地上站起,缓缓朝着前头走去。

邹衡有些诧异哑巴的举动,但也伸手入怀,掏出胸口的小葫芦。

酒馆二楼,两桌四人,各自立在一个窗前观看。

坐在地上的痴呆儿捂住胸口的匕首,缓缓回头望向李猿,张着嘴喘了两息,哀叫道:“爹爹,好疼,爹爹,好疼。”

虎背上的男子骤然一副被打断臆想的恼怒神情,自虎背跃起后,重重一脚踩在痴呆儿的头颅上。

喀嚓声响起,痴呆儿头歪倒地,显然是死地不能再死了。

纵使痴呆儿并非李猿亲生,锦袍男子这举措也令县尉老爷须发皆张,愤怒道:“你是何人?”。

男子却不答话,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一只蚂蚁般不值一提,继续打量着眼前令他极为喜欢的美人。

宋白雀咬着嘴唇,便是此时心中恐惧到娇躯微颤,却依然双手握刀,将刀尖指向眼前男子。

李猿轻轻往前踏了一步,锦袍男子却刹那回头,讥笑道:“知道你有些许武艺,但你真以为能有什么作为不成?”

李猿神色凝重,收起偷袭的打算,只是那男子下一刻说地话却让他寒毛炸起。

锦袍男子咧嘴笑道:“虎将军,咬死他。”

那头本是踞着似在假寐的老虎顿时瞪起铜铃巨眼,四爪按地,朝着李猿发出阵阵低吼。

以李猿三品武者的身手要是手上拿着兵刃,遇上寻常的老虎倒也未尝不能做个打虎英雄,只是眼前这头立起来近乎有他个头那么高的黄皮畜生,委实让他心里打鼓,好在不等他准备拼老命的时候,酒馆二楼便有人出声救他一命。

“朱灯,这人别杀,是我爹的人。”

被郑仪喊作朱灯的锦袍男子恍然道:“哦,这老头就是你要来贺礼的狗腿子啊。”

酒馆二楼另一个窗户前观望的易蕊眯着眼,八天骄之一的朱灯?

在看到郑仪的刹那,李猿心中闪过数个念头,甚至有些许惶恐,难不成是郑百夔想要斩断两人的那条丝线,所以才让人出来搅了他今天的局?

只是郑仪接下来说地话虽然让人寒凉,却令李猿稍稍安心。

郑仪颇有些无奈道:“李猿,眼前这家伙连我也惹不起,至于你那傻儿子,你就当是他自己摔死的吧。”

在通衢县作威作福多年的县尉老爷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人打死,却只能算作白死了?但哪怕李猿心中再是不满,也只能如此。寻常百姓或许不太清楚郑仪这番话的含义,但多少也算在官场边缘混迹多年的李猿却深知其中暗藏的意思。

刺史之子都说惹不起,眼前被叫做朱灯的锦袍男子背后靠山到底有多大?只要知道金銮殿上坐着地那位也是姓朱的,便多少就能猜到眼前男子应当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到底还是买好友几分面子的朱灯吹了声口哨,待老虎回过头来才道:“坐着吧。”看身形便知道是实打实的山林之王竟如同温顺小狗一样,乖乖踞着。

不理旁人心中如何震撼,朱灯回头望向宋白雀,舔着嘴唇笑道:“本来听说隔壁县有个武馆的祖传拳法很是厉害,我才起了出门散心的念头,结果不知道是他们的拳法徒有虚名,还是教拳的馆主没学到家,挨我三拳就死了,让我很失望,但这会儿看到你倒是让我觉得这趟出门不虚此行,你长得漂亮,这股刚烈的性子老子也喜欢,想把你带回去当只桀骜的金丝雀养着玩儿,你放心,这世上找不到几个像我家这么漂亮的笼子了。”

宋白雀咬破了嘴唇,满嘴鲜血,眼中滚落泪珠,却不出声。

她真的很恨这些男人,恨他们为什么总是要想着来欺负自己。

这些年来有许多人说过她长得好看,别人每夸一次,宋白雀就要害怕一次,她不知道好看到底有什么好的,但她却很清楚好看让她过地有多不好。

每次有男人来买糕点,那借着说话的功夫看向自己的目光总会让她感到害怕,所以她现在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去河边浣洗衣物的时候,总会有男人将目光瞧向自己,尤其是洗到贴身肚兜一类的东西,那些男人的眼神更是让她觉得恶心,所以她现在每次都是早早地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洗;还记得那一次在屋内洗浴,听到屋顶有声音,抬头看到瓦片后面那一双在偷窥的眼睛时,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惊恐,所以她现在每次洗浴都只敢在夜深的时候确定四周没人了才敢洗。

每次孤独无助地流完了眼泪,想起那个秀才父亲的时候,宋白雀都要咧着嘴强笑道:“爹爹,白雀儿过地很坚强,过地很勇敢的。”

但其实在这样天天都被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的日子,宋白雀真的害怕,害怕到她磨了好多把刀,有的放在屋内的角落,也有随身藏在身上。

这些刀她想着用来杀别人,也可以用来自杀,她真的很害怕有用到这些刀的那一天。

只是这世道有些时候你越害怕的东西,它便越会出现,李猿要逼她用到这些刀,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要逼她用到这些刀,除了痴呆儿身上那一把,手上的这一把,宋白雀身上其实还藏有一把短刀的,不过,好像都不能杀死他们了。

宋白雀看着眼前的男子,凄惨地冷笑一声,接着将手中的短刀在自己两边脸颊上各自划了一刀,脸上鲜血顿时淌出。

朱灯眼睛瞪大,露出森森白牙的喉间发出咯咯怪声。

酒馆二楼,郑仪的老仆忽然神色凝重地望向一旁,只因易少龙将手搭在身后‘驺吾’的剑柄上,那浑身敛而不发的剑意竟令他感到后背发寒。

易蕊看着下方,似乎是在对宋白雀的心疼,又似是在对世间所有男子讥讽:“世人见了玫瑰,往往只记住它的花,却忘了它的刺,只是于玫瑰而言,花没了也就没了,伤不了筋骨,但要是刺也没了,那就是什么猪马牛羊都可以吃上一口的,它也就离死不远了。”

易少龙忽而将手放下,浑身剑意顿时敛无声息,只因楼下有人露出了更甚的拳意。

那头老虎忽然立起,露出狰狞虎口,低声吼叫着望向前方慢慢靠近的那人。

朱灯也缓缓回头,咧着嘴看向不远处气势逐步攀登的男子。

哑巴脸色平静地朝着宋白雀慢慢走来,自出现在邹衡等人眼中,始终一直不曾说话,被人误以为是哑巴的他,此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人解释般说道:“五年前我跟彭丹赌斗一场,为了蚕食对方武运,赌注便是输的那人需五年内不得言语,不得练拳,不得动手,如此一来,此消彼长,赢的那人自然有望成为真正的‘甲子内最得武运’之人。只是当年我输了他半招,是以这五年来我只好当个哑巴,若是以我二人的武运各自用十成做比较,我这些年来画地为牢,彭丹那个心肠狠辣的家伙,估摸着从我这里争去了应该有七成的武运,虽然换做是我赢了,肯定也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哑巴停下脚步,看着宋白雀那张满脸鲜血的脸,不由得记起五年前的立秋。那天输给彭丹之后,失神落魄的自己就坐在路旁,而眼前这个女人正好挑着柴禾经过。

那时候的她还是十五岁,个子没长成,小小的一个女孩,挑着一担比她人还要高大的木柴,极为吃力。在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看到自己一身因为厮杀而被拳罡震裂的破烂衣裳竟以为自己是个乞丐?犹豫了片刻的她将木柴放下,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馒头放在自己手里之后,才去挑起柴禾离开,摇摇晃晃的身子走起来真的很吃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留在通衢县,每天去看看这个女孩。起初他真的想不清为何要这么做,只是随着日子慢慢流逝,看着这个女孩一天天的成长,看着她的倔强,看着她的勇敢,哑巴才慢慢想明白了为什么,而那自输给彭丹之后便心灰意冷的心也在悄无声息之间得到了润泽。

哑巴朝着宋白雀笑道:“便是被争去了七成武运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抢回来便是了,往后我的拳头会变得更重了,因为往后我出地每一拳都是为了保护你而出的,在我没死之前,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宋白雀还是握紧手中的短刀,却抽泣了起来。

朱灯眯着眼缓缓说道:“王露蝉?”

下一刹王露蝉出现在老虎身前,出拳抵在虎头,从未被人如此轻视的黄皮畜生正要一口将眼前的人咬成碎块,只听砰地一声,虎头便被轰在了地上,头骨碎裂血肉溅出。

朱灯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骨节脆响,并不曾因为自己的宠物被杀而有丝毫恼怒,反而笑了起来。

“听说你和彭丹当年被称作是甲子内最得武运的天骄,不凑巧,如今我也被他们称作天骄,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两这个最得武运的名头到底有多厉害,害老子每次听起来总有种被压一头的不畅快。”

王露蝉朝朱灯笑了笑,摆了个拳架。

下一刻两人冲向对方。

……

盏茶的功夫过后,两人交手的一丈之地碎砖如粉,宛如遭受了雷霆轰击般惨烈,王露蝉站在一旁拍着身上的尘土,朱灯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

最得武运便是,即便五年不曾动手,依然能打地你当代天骄生死不知。

饮酒过山岗·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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