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唐心萝

内厅空间甚大,许多张檀木椅子,每张椅上坐着一人,老少皆有,交头接耳,哗哗喧闹,情绪亢奋激动。父亲萧乐泪坐在众椅其中,一副洋洋自得之意。三十来张椅子呈四方包围型,包围正中一个黑条铁笼。笼内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穿条黑色短裤,浑身壮肌,打着空拳,跃跃欲试。

二十余分钟后,一女子从后院走进内厅,双手各托一个盘子,走了一外圈。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等她路过时,将一大把钱放在盘上,口中吆喝着:“我买黑方吧!”“我也买黑方!”“那我买红方吧。”“我买红方赢!”那女子持盘离去,过得片刻,霍郎禅也穿条红色短裤,自后院来到内厅,进入铁笼内,与笼内男子互相打量,眼神满是战意。

有广播的男子声音缓缓响道:“下面宣读比赛内容:这场比赛没有时间、回合、规则限制,选手可用任意手段,攻击对手任何部位,只分胜负,直到对手完全丧失搏击能力为止。”有人用链条将笼门拴将起来,为的是不让选手从笼内逃走,一切准备就绪,铜锣一敲,“噹”的一声,比赛开始。观斗赌客纷纷挥拳大喊:“打呀……上啊!”“怎么不打?去打啊!”“杀了他!快上!”

笼内对手大喝一声,抬腿往霍郎禅头部踢去,霍郎禅举手一挡,接着那对手不停出拳击打霍郎禅胸膛,霍郎禅嘿嘿冷笑,一动不动,泰然而受,毫无感觉。那对手一惊,一招正蹬攻向霍郎禅的裆部,霍郎禅冷笑一声,趁他的腿还没到,先截击了他的腹部,那对手大叫一声,撞向铁栏边上。

霍郎禅乘胜追击,上下齐攻,攻击那对手的要害,那对手连连吃痛,反扭转身,使出擒拿法将其关节反锁制住。霍郎禅心下讥笑:“幼稚玩意!”脚一顿地,“镇牛功”一发,那对手只觉他身体犹似火炉,触碰十分烫手,同时一股怪力将自己莫名其妙地震了开。在这生死边缘,也不管这怪事的原因,狠招出击,全力拼命,自是因为进了这笼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霍郎禅将他四肢攻击,漫不经心地尽数化开,防守的同时也是进攻,每次格挡,另一只手总招呼向他要害。那对手每次攻向他身体,或者将他擒拿住后,都被其发动镇牛功,着手炙热的震了开,四肢触碰处仍在火辣辣的疼痛,战意早已变成恐惧。那对手仍不死心,将自己一辈子学到的搏击功夫尽数使开,拳击散手打法、跆拳道腿法,交错出招,“嗬嗬”狂啸,如同猛兽临死前之哀嗥。

霍郎禅听他叫唤不停,渐感烦躁,复使一招镇牛功将他震开,运起得意功夫“阴阳神掌”,两臂画个圆圈,功力一聚,左掌平推,一股巨力隔空击中那对手的胸膛,那对手但觉到一股寒冷袭体;跟着霍郎禅的右掌,也是“砰”的一声,隔空打中自己,这次却感到一股炙热烫身,仿佛烈火焚烧一般。那对手受到这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的两次巨大掌力,长声惨叫,全身“喀啦啦”的暴响,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关节,口喷鲜血,重伤倒地,显然不能活了。鲜血溅落在地板上,貌似是地板上的那条金龙,流了龙血一般。

比赛结束,在场人们群相耸动,议论不停:“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他叫霍郎禅啊,你们不知道吗?”“萧乐泪先生是他的拳手经纪人吧,萧先生真有眼光。”“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那个对手估计救不活了,伤得那么重了。”还有的人看到这些搏斗过程,回想起那对手临死前的哀嚎惨叫,仍惊魂未定,已然呆住,没想到说话。

萧语娜心道:“这个霍郎禅,也是个武功高手,但他这么喜欢打地下拳赛,估计以前杀不少人了。”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她一直憎恨自己父亲,现在知道他背地里做黑拳市场的经纪人,打黑拳是违法行为,只要将父亲举报,让他负刑事责任,便能为自己出口气了,想到此处,心花怒放,立即往古门外走去,准备回去做这些事。

哪知欣喜之下,忘了走路要蹑手蹑脚,高跟鞋的走路声,竟传到内厅内。厅内靠门边的一赌客,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大声道:“外头有人!”所有人一惊,往门口看去。萧语娜连连叫苦:“惨了,惨了,被发现了!”发足想要奔逃出去。拳赛结束,霍郎禅已从黑条笼子里被放出,四肢筋骨活动一下,见到内厅门口那儿有不明人员,于是二话不说,纵身一跃过去,扣住了萧语娜的手腕。

萧语娜挣脱不掉他那铁箍般的大手,嗔道:“放开我!一身臭汗,放开老娘!”霍郎禅喝道:“瞎叫什么,进去!”将她拉入厅内。所有人蕴用疑问的目光向萧语娜看去,大部分人不认识她,除了萧乐泪。但萧乐泪也大感诧异,毕竟女儿突然出现在这里。萧语娜低下了头,心下暗暗盘算,如何能全身而退。

萧乐泪离开椅子,缓步走向女儿面前。萧语娜叫了声:“爸。”在场的人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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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这个女子是萧乐泪先生的女儿。

萧乐泪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干什么来着?”萧语娜不敢述说自己跟踪父亲和霍郎禅才来到这里,含糊道:“我和一个朋友出来玩,碰巧才来的这里的。”萧乐泪道:“你和你朋友碰巧跟来这么远的路,很辛苦吧,叫他也进来啊,让大家认识认识。”

萧语娜心想:“哪有什么朋友给你认识?”支支吾吾地道:“这……这……”正当此时,忽听外面一少女声音传来:“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咱们一起来到这里,也要一起回去,可别撇下我哦。”院外古门被推开,有个身穿淡黄色薄衫的少女大步跨越,进到内厅里。

只见她十五六岁年纪,长相娇小,一副可爱之貌,一双大眼的眼神灵动俏皮。萧乐泪一见,说道:“你还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你好。”萧语娜樱口微张,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信口胡诌和朋友一起来这里,没想到此刻突然有个妙龄女孩出现,帮自己圆谎。那少女不理萧乐泪,拉住了萧语娜双手,很有亲切感,笑道:“姐姐,你好啊。”萧语娜惊讶感仍未退去,应道:“你……你好。”

霍郎禅看到那少女,走上几步,奇道:“小……小妹?你怎么会来这里?”那少女刮了刮脸,笑道:“咿呀,你羞不羞啊,一个大男人,当着我们两个女人的面,只穿一条短裤。”霍郎禅皱眉道:“我在这里打拳赛在的,师父呢,你出现在这里,那么师父一定在附近了?”那少女道:“我又不是非要和爸在一起,无聊死了,我要自己玩,好不容易遇到这位姐姐,交个朋友真好。”

萧语娜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但她帮了自己,又说要和自己交朋友,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霍郎禅沉吟道:“我很久没见师父了,师妹你见到他的时候,替我向他问个好。”他说句话时,那少女已没再理他,斜眼一看笼子里的男人尸体,摆个苦脸,对萧语娜道:“姐姐,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又是比赛,又是打人的,既闷且烦,一点意思没有,咱们走吧。”

一名赌客站起了身,喝道:“姑娘,慢着。”那少女回过头来,撇着小嘴,说道:“干嘛,有事?”那赌客道:“我们这里开拳赛的事,以及在场的人们,拜托姑娘你别在外面说,大伙谢谢你了。”那少女斜眼打量一下那人,说道:“拜托、谢谢?你说话挺客气的呢,这是在求我吗?”那赌客问道:“什么?”那少女笑道:“嘻嘻,你要是恭敬求我的话,我也许会勉强答应你;如果不求我,或者求我时神思不属、口是心非,我马上和这位姐姐到外面乱讲,说这个破小镇里有人开拳场,打非法的地下拳赛、黑市拳,还把这里所有人,长什么样子,全讲出去。”她说话神色淘气,喜欢胡言乱语,但所有人还是吓了一跳,那名赌客笑道:“你开玩笑了,你怎知道我说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少女笑道:“我法力无边,我外公更加神通广大,世上什么事都知道,包括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哈哈,你要不要认识一下我外公?他很厉害的哦。”那赌客听她越扯越远,并且一直言语敷衍,戏弄自己,尽管她是个妙龄少女,也不禁心头气恼,皱眉道:“好了,姑娘,咱不玩啦,你答应叔叔阿姨们,这里的事不要说出去,丫头乖……”那少女笑道:“干嘛,我不,嘻嘻嘻。”说完拉着萧语娜的手就要走。

那赌客伸手想要拦截,那少女冷笑一声,右掌一挥一收,那赌客身子遽然往院外飞了出去,头撞到雕刻金龙的梁柱上,顿时晕厥。她手下留情,撞到梁柱前留了余力,以至并没撞死。今晚众人吃足了惊,先是看到霍郎禅在笼内打拳赛时,隔空击出杀人掌力;这时又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将一个人隔空抓住扔飞出去,大家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萧语娜被那少女拉着手,临走之前,对萧乐泪招呼道:“爸,我跟这妹子先走了,我会劝她,这里的事不会说出去。”说完任由那少女拉着自己的手,一同离去。

萧乐泪深呼吸一口,眯了眯眼,对霍郎禅道:“郎禅,那女孩是谁,你认识?”霍郎禅点了点头,说道:“她是我师父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师妹,名字叫唐心萝。”萧乐泪道:“名师出高徒,你是高徒,那你师父就是名师了;那个女孩……呵呵,将门虎女,果然不凡。”霍郎禅苦笑几声。

唐心萝伸手穿着萧语娜腋下,将她抱着,施展轻功,几个起落,跃出小镇,来到那片密林,站在几棵柳树中央。

萧语娜微笑道:“多谢你了。”唐心萝道:“谢我什么?”萧语娜道:“多谢你帮我,说和我一起来,一起去,不然我爸知道我跟踪他,留在那里,不晓得会怎么样。”唐心萝奇道:“你怎么怕你爸?你既然怕他,为什么还敢跟踪他来这地方?嗯,姐姐真奇怪。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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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啦,我不但不怕我爸,以前还天天喜欢和他一起玩,一起练武功呢。”她已是十五六岁的盈盈年纪,但言行举止、表情眼神,无一不像一个活泼稚女。她有时天真可爱,有时却胡闹可怕。

萧语娜叹道:“并不是每人都能跟你一样的……对了,妹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刚才在那里面,你忽然出现,连我也给你吓一跳。”唐心萝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萧语娜道:“跟踪我爸,因为好奇他去哪里,想干什么。”唐心萝道:“是啦,你我都是在跟踪人,他们在一起,那咱们不是也可以在一起吗?嘻嘻嘻。”萧语娜道:“你在跟踪霍郎禅?”唐心萝点头道:“是,我认识他,他是我爸的徒弟,今晚凑巧,在外面无意间看到了这傻大个,想知道他要去哪里,一路跟着他。除了霍郎禅外,他旁边还有位高瘦大叔,那就是你爸了,看你跟得有趣,便和你一起跟。”萧语娜心里笑道:“原来你不是帮我圆谎,确实是和我一起来,一起走的,只不过我不知道。”随机一想:“我一路跟来,完全不知道她在旁边,她仅仅十五六岁年纪,却行动如鬼魅,武功高强。她曾提到她外公,说他神通广大,她外公是谁,难道武功更厉害吗?”

唐心萝微笑道:“相见即是缘,既然和姐姐你认识了,那咱们是好朋友了吧,好姐姐,我叫唐心萝,你叫啥呢?”萧语娜笑道:“萧语娜。”萧语娜这么多年孤零零的生活,今晚认识唐心萝,说话间毫不紧张,觉得和她交往没有丝毫压力,甚至很投机,从刚才第一眼见到她这可爱的容貌,就对她颇有好感,于是二话不说答应,约定从此之后是好姐妹。

唐心萝将她当成自己姐姐,撒娇入怀,抱住萧语娜,口中格格欢笑,双手搭着她的肩膀道:“萧姐姐你放心好啦,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要他好看,我的功夫你见过了,没让你失望吧。”萧语娜道:“你武功确实挺强的,我自然信得过,正好,我想叫你帮我杀一个人。”

唐心萝皱眉道:“很好,什么人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拳杀脚灭,将他满堂分尸,取他人头来给你看。”

萧语娜吃了一惊,觉得唐心萝虽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但言语色厉,似乎对天下事皆不放在眼里,厉害得很。她本来准备叫唐心萝杀自己父亲,随即想到,唐心萝武功这么厉害,一旦出手,父亲死在她手里只怕是必然的事实。自己这么多年里所受的苦,父亲的可恶,确实让她难受痛苦。这时又回忆起,今晚废楼里冷夜娘使袁克忧对自己说过的话:弑父这件事是干不得的,忠孝之节,须得明白遵守。两个念头不停交战,左右思索,一咬牙决定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父亲这次还侥幸死不了,那以后便不再叫人杀他,就当自己一生倒霉孤苦罢了,于是跟唐心萝说出自己的决定,叫她杀自己父亲。

唐心萝一双大眼怔怔地望着她,夜晚中将她的眸子映衬得更为明亮好看,奇道:“你干嘛要杀你爸啊,姐姐你真奇怪。”当下萧语娜将自己所有事全告诉了她,包括父亲不地道的人性,自己的一切不幸遭遇。

唐心萝自小到大,从未踏入中国一步,始终和外公、父母,住在太平洋海域,一座神秘的岛屿之上,外公以自己姓名唤之,称其作“玉皇岛”。外婆在自己出生前因病去世,父母在五年前离开岛屿,去了中国生活,隔着汪洋大海,涉足东南沿海的之江生活。

她是打小在海上长大的女孩,住在玉皇岛的日子,不是整天撒娇,就是聆听外公教诲,听武史,评英雄,学武功。后来由于天资,且贪玩闹腾的性子,没再继续深习外公教的事物,忽忽岁月流逝,一天母亲岳珠莎回了玉皇岛,说要带小萝一起去中国玩玩,于是大喜之下,离开外公,跟妈妈去得之江。和爸唐定殇相聚后,认识了他收的一个叫霍郎禅的徒弟,父亲将两门家传武学“阴阳神掌”和“镇牛功”传了给他。

至于她三年前在瓯市附近乱踢武馆的事,纯粹是她小女孩的胡闹顽皮,但唐心萝武功很强这倒是事实。

从小到现在过的这些生活,唐心萝对家人的关爱习以为常,只觉得天底下最好的人,莫过于外公,以及父母,听萧语娜说要弑父,不免觉得这是世间最难加相信之事。她犹豫道:“这……”萧语娜问道:“唐妹妹,你帮不帮我?假如你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你会好受吗?”唐心萝道:“你父亲确实有些可恶,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女这样呢。但……唉,好吧,既然你都开口了,咱俩是好姐妹,自该帮你忙了,我将你爸擒住,狠狠制裁他一番,叫他以后不敢不对你好点。”

萧语娜道:“不是要你擒住他,我要你干掉他。”唐心萝再次犹豫:“这……嗯……”左思右想,面对与萧语娜刚结识的好姐妹情,终于做出选择,向萧语娜微笑了。萧语娜也朝她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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