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齐沉默半晌为自己辩解道：“辞大人，我觉得这叫诚实，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言下之意，是在反驳辞岚的说法。
辞岚还要说什么，却见臧邵紧锁眉头，一言不发，撇开他们二人，径直朝太常寺大门而去，小吏躬身开门，恭敬问了好。
臧邵置若罔闻。
兀自离开。
瞥下辞岚，独自离开这件事从未有过。
别说辞岚，就连冷齐也惊了。
“你家主子突然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辞岚狐疑道。
她倒是步觉得落寞伤心之类。
她的心已经足够坚强。
不会因一些小事就被牵动心神。
冷齐摇摇头。
他和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并不多比辞岚知道多少。
主子这状态，就好像是……悲伤。
莫非，是触景伤情了？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只有臧邵本人清楚。
当他看到那些残卷上分别写着不同的罪状的时候，他发现，他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能控制住自己的平静，他很愤怒，从心底里深处发出来的愤怒。
他本该有自己的父皇母后。
他本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可这都被卫帝和这些人串通起来一同毁灭了。
毁灭的不仅仅是他的家，还有他自己。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不能放过。
当年的账，他要一个不漏的算上一笔！
谁也逃不过！
……
“什么？你说臧邵和辞岚领命去查那个下咒之人去了？就他们两个？”
卫棣走得早。
没赶上时候。
听说的时候已经晚了半天了。
锦荣点头。
“属下查了，他们先后去了七八家。每次都是搜了个底朝天又不多说什么。弄得现在百官人心惶惶。”
卫棣的注意力却不在百官身上。
七八家……
翻了个底朝天？
并非是他多疑，他总觉得，以辞岚和臧邵两人不同又有相似之处的性子，不太会可能想做这种差事，而且听起来还很兢兢业业的样子。
至于吗？
若是他们不愿，父皇那里他们不可能会说不通。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哪怕用一个出行不宜的理由来说服他的父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吗？
“他们可有查到什么没有？”卫棣若有所思的问道。
锦荣摇头。
“目前没有丝毫进展，陛下给了他们半个月的时间。”
卫棣抿唇。
“那他们二位可有行为举止不同寻常之处？”
锦荣刚要说没有，突然回想起来一个画面。
“属下暗中发现，不管去哪儿，辞大人都会带着一个奇怪的罗盘，属下虽然见过不少法器，但是她手上的那个，总觉得不同寻常，但因为属下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没机会一探究竟。”
锦荣的话，引起了卫棣的兴趣。
“罗盘？那是何物？父皇发病突然，实在蹊跷，宫中审讯一遍竟无丝毫进展，只臧邵和辞岚说是被下咒，当真是被下咒了吗？”
卫棣抚摸着食指上的黑戒，若有所思的说。
锦荣道：“殿下是怀疑，他们二人说谎？”
卫棣正是此意。
“可，他们为什么说谎？”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二人得了父皇命令，父皇还将贴身令牌给了他们，如此难免不让我多想，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究竟想查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急迫。
哪怕他们隐藏的再好。
但是卫棣却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
“可是他们二人如此警惕，恐怕人上不得前，探查不出什么来。”锦荣犹豫道。
他虽然身手也是数一数二。
但是却比不上臧邵身边的冷齐，也比不上辞岚身边的花影。
说起这来，真是惭愧。
“我也不打算让你去查，我亲自去。”
卫棣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来。
他起身。
锦荣倏地抬头。
……
紫宸殿。
卫帝面色如纸，喘息剧烈。
王公公小心侍奉，拿帕子擦掉他嘴边的药汁。
“陛下，寺卿大人说了，喝了这药，不出五日，可以缓解您的暴戾之气，另外他们正在紧急寻找施咒的人，一旦找到，就会解了您体内的咒术，而若……”
王公公忽然噤了声。
卫帝没有错过他的停顿。
还未完全恢复的充着红血丝的眼球，朝他看了一眼，便让王公公下意识屏气，“若什么？”
声音沙哑威严，充满上位者的残酷。
王公公咕噜咽了一口唾沫。
“若是半个月内找不到的话，陛下您，您的龙体就，就有恙了……”
“嗯——”
“就，就有性命之忧……”王公公小声补充道。
卫帝怒极。
猛地拍桌就要骂人，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卫帝暂缓了怒气。
“他来做什么？”
卫帝皱眉，一脸不悦。
他并非是一个对儿子多有耐心之人，相反，在他的眼里只有趋势和操控。
而没有任何别的存在。
这个关头上他不愿任何人打扰。
但太子的身份，不单单是他儿子那么简单。
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儿臣给父皇请安。”卫棣一出了他的太子府，就是一个笑容可掬的人。
卫帝对他那张笑脸无法完全免疫。
“说吧，你来做什么？”
“儿臣听闻父皇被人下了咒术，心中焦急，此事不可怠慢，唯恐担心父皇您的龙体，听说父皇已经派了臧大人和辞大人负责查案，儿臣也想尽一份力，早点找到，父皇也就早点脱离危险，还请父皇恩准！”
他一番言辞恳切。
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
卫帝都感动了。
但是——
他的话里有不妥之处。
没有逃过卫帝这块儿老姜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下咒之人，我就会有生命危险的？”
卫帝眯着眼，审视着自己这个儿子。
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卫棣一梗。
生命危险？
倒是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些。
心思几个来回。
他便很快相处应对之法。
“实不相瞒，早在两位大人走之前，儿臣便私下询问过，两位大人如实相告，让儿臣心急如焚，还请父皇莫怪，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父皇平安无事。”
卫帝觉得自己错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