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143章

五月初,京城彻底回暖,连院子里的石榴树叶子也全部变绿,他们又熬过一个冬季。

金瑶给她端来茶水,王秀花接过后喝一口发现是碧螺春。

“这是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吗?不是说今年碧螺春难得吗?”

“我们这分了一罐,兆佳小主也有一罐,定嫔娘娘有三罐,应不属于难得,说是今年早春的碧螺春。”

王秀花点点头。

“小主,小主……”小才子都没等她应声就走进来。

每回小才子这样,王秀花就知道有事发生,她也被弄得心里一紧,放下茶杯,看向小才子,示意他开口。

“是十五阿哥,十五阿哥被皇上禁足了。”

“禁足?为什么?”

“奴才还没打听到,奴才过去阿哥所时见到十五阿哥那宫院有两个护军守在门口,奴才没有靠近,过会向人打听才知道十五阿哥被皇上禁足,不得外出。”

王秀花心里慌张了一下,难不成皇上知道胤禑做的事了,知道香彤慧心她们没死,于是惩罚胤禑,下令将其禁足,香彤慧心她们已经被杀了?

“再去打听打听是因为什么事,总会有点风声露出来的。”

小才子点头应是,又出去了。huci.org 极品小说网

过了一个时辰,王秀花的心一直悬着,七上八下,小才子没回来,倒是定嫔过来,定嫔将胤禑禁足的原因告诉她,说是外面传说胤禑跟太子还有暗中往来,太子甚至用矾水写信给胤禑,被皇上察觉,皇上这才将胤禑禁足。

王秀花听到这,心更沉了,怎么会牵扯到太子,胤禑为什么还会跟太子往来,是不是胤禑还想着太子复起,他是当真放不下他的太子哥哥,以致于这么冒险,明知太子被皇上监禁,每日都有人守着,从里面传出来的东西都被过目,他还要帮太子。

定嫔说皇上将胤禑禁足一个月,这样看起来不算特别重的惩罚,不过胤禑在皇上那怕是已经没有任何好印象而言。

王秀花问胤禄有没有被禁足,定嫔说胤禄也被牵连,目前也不得外出,连上书房都不能去。

“不过妹妹别着急,这事还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外面传言,皇上再过几日就气消了,便会放十五阿哥他们出来。”

定嫔宽慰她,王秀花仍然神色凝重,他那气消得了吗?

她在想太子会被复立太子,会经历第一次被废吗?还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复起,她感觉皇上没有复立太子的心思。

“多谢姐姐跟我说这些,胤禑他……这是他的命,我如今被拘在咸福宫,什么都做不了,他要是真出事,我也无能为力,他既然选择这样做,那就该承担后果,怨不得旁人,皇上那边……算了,也不是我能干预的,就这样吧,姐姐,你也不用为我们担心,人各有命,也许一切都注定了。”

定嫔只能握了握王庶妃的手,这事的确不好解决,牵扯到一个前太子,前太子做的可是造反谋逆之事,那一夜死了多少

人,皇上对前太子怕是痛恨居多,这个时候谁跟前太子扯上关系,只会让皇上更加不喜,十五阿哥这事做得太不考虑后果了。

王庶妃也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她都不能走出咸福宫,只有干着急的份,所以王庶妃才会这般丧气,选择听天由命。

定嫔也帮不了王庶妃,只能叹口气,看事态发展如何。

没成想,皇上还没有真正处罚十五阿哥,只是将十五阿哥禁足,不过前太子跟外界还有联系一事,被认为是贼心不死,还妄图再次谋逆,九阿哥直接奏请皇上,要求杀掉前太子,甚至还直言皇上不必亲自动手,只需让他人代劳。

皇上震怒,认为九阿哥跟八阿哥等人只想让前太子死,他们结党营私十分严重,谋储君之位的心思十分明显,甚至对兄长起了杀心,连兄弟之情都不顾,往后也会连父子之情都不顾,有朝一日,他们也会造反谋逆。

皇上将八阿哥、九阿哥等人狠狠训斥,八阿哥原先已经被削去爵位,皇上气到直接当着群臣的面说八阿哥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说八阿哥出身卑微,先前从未解决过朝中政事,不可能立他为皇太子,他不配当储君。

而九阿哥也被皇上禁足,禁止九阿哥跟八阿哥往来,罚他一年俸禄。

没想到前太子给胤禑递信一事,被责罚得最重的算是八阿哥,皇上一句辛者库贱妇所生,出身卑贱,不宜被立为皇太子,直接将八阿哥成为储君的希望狠狠破碎,再无可能,原先八阿哥在朝中威望不低,哪怕是被削去爵位,朝中仍有支持者,只是皇上此话一出,众人知道八阿哥没有成为皇太子、没有即位的可能。

奏请杀前太子的建议是九阿哥提的,八阿哥并未直接参与其中,不过在皇上看来,九阿哥跟八阿哥是一起的,九阿哥代表着八阿哥一党。

定嫔没想到现在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难以挽回。

她将这些事跟王庶妃说的时候,轮到王庶妃叹气。

接连几个阿哥出事,剩下那些阿哥一方面也得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可能也在窃喜,他们登基的希望也在变大。

定嫔只想着别牵扯到胤祹,她希望胤祹别参与其中,无论是哪个阿哥登基,胤祹都有可能成为亲王。

她从王庶妃房间中出来又过去探望兆佳氏,兆佳氏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从前,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人也开始清瘦下去。

……

定嫔一走,王秀花坐在铺炕上静默。

金瑶又端来一杯茶。

“小主,十五阿哥很快便会出来的,小主别担心。”

“这茶先不喝了,喝了睡不着,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金瑶也想不到其它劝说的话,再多劝慰还不如皇上将十五阿哥被放出来,小主不喝茶,巧梅在这里看着,她想过去膳房那边要些新鲜的羊奶或是牛奶给小主。

当她过去茶膳房那边跟他们要羊奶牛奶时,那茶膳房的谭公公笑道:“金瑶姑娘,我们这里羊奶没有,牛奶也没

有,况且王小主的份例上也没有这些,我们也不能擅作主张,这里只有烧好的热水,其它的,恕我们无能为力。”

金瑶又不傻,这茶膳房怎么可能没有新鲜的羊奶牛奶,先前小主还是娘娘的时候,她要是过来一回,他们都会问她这个奴婢要不要新鲜的羊奶牛奶喝,连她这个奴婢都有,奶是宫里必备的东西,每日都会有人送到膳房这边的,而且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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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公公这么说只是不想给他们罢了,金瑶晓得自家小主这阵子睡都睡不好,焦虑得很,她想为小主要一碗奶,让小主喝了能安神,稍微睡个好觉。

她如今是小主身边的贴身宫女,要为小主分忧才是,她难得板着脸,“谭公公,我们家小主的份例明明就有奶,两斤的奶,公公莫不是忘了吗?”

谭公公眼神有些轻蔑,份例是份例,一个失宠,被皇上厌恶的庶妃,连十五阿哥都被皇上厌恶,哪能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他说没有就没有。

“反正膳房这边是没有,金瑶姑娘只能下回再来,今日是没有的。”

“那明日呢?”

“明日……”谭公公拖长尾音,故意道:“怕也是没有的,这新鲜的羊奶牛奶还有马奶送进宫里,首先要紧着各位娘娘们还有其他小主,按照位份,王小主排在后面,不是我们不想给小主,实在是其他小主嫔妃也想要,送进宫的奶就这么多,给了你家小主,万一其他小主嫔妃没有了怎么办,我又不能凭空把奶变出来,若是有剩余,到时候我们再给王小主一些,没有的话也不能怪我们。”

“谭公公,你先前因我家小主得了不少赏银,现在明明是份例上的东西,你却故意不给我们,你就不怕我们去告诉宜妃娘娘荣妃娘娘,你们这是故意克扣我们小主的份例。”

谭公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王庶妃已经没有复宠的可能,告诉宜妃娘娘她们又如何,他说没有就是没有,有本事让皇上替她们做主啊,他冷笑道:“金瑶姑娘,我得赏银那是我差事办得好,你以为你家小主还是当年的娘娘吗?皇上有多久没有来看过你家小主了,你还以为你家小主是得宠的嫔妃呢,还敢跑到我们耀武扬威,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说破天,这新鲜的奶都是没有的,除非你们花银子,不多不少,你给我十两银子,我给你一斤羊奶怎么样。”

“你怎么不去抢银子。”

“银子你又不舍得给,那就没办法了,今日就是没有奶,你家小主想喝,自己想办法,我们这里就是没有。”

金瑶气得脸色涨红,谭公公不给,她也不能闹,这帮人就是看小主失宠了,故意刁难,小主得宠的时候,他们巴结都来不及。

“你……”

“金瑶姑娘还是走吧,下回再来。”

什么下回再来,下回还是没有,金瑶返回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换成香彤姐姐她们,说不定就能要到了,她是真的没用。

不过小主正为十五阿哥的事烦心,她不能再让小主替她担心,在到宫门口前,她擦掉眼泪,吸了

吸鼻子,装作没发生什么的样子才走进去。

这事,她只私底下跟巧梅说了。

巧梅说先别惹事,过段时间再说,既然是份例之内的东西,他们不给是他们不对。

再过几日,又有噩耗传来,皇上认为胤禑平日里出宫是替前太子办事,而她家里人,比如一姐夫还有她侄子他们为了胤禑办事,等于是跟前太子勾结在一起。

皇上下令撤去她一姐夫的官职,再抄家,无论是男眷还是女眷,全部流放西北,包括所有她大姐他们一家,嫁出去的女儿也不例外。

王秀花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也一凉,皇上把他们带到京城,又将他们流放,她是该庆幸他没有将他们处死还是该为流放一事而担忧。

自从她被拘在咸福宫,再也没有收到家里人的来信,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便是通通被流放。

皇上这是终于忍不住对她的家人动手了。

“小主,你吃点东西吧。”金瑶劝道,小主早上都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又没吃的话,身子怎么撑得住。

“我不饿。”

巧梅也劝道:“小主,多少吃一点,要不奴婢再让膳房的人给小主煮一份粥,粥方便入口,小主不吃东西怎么行。”

王秀花看了看担忧她的人,她的家人还有胤禑他们,她帮不了,但她至少可以不让巧梅她们不为她担心,即便是没有胃口,她还是勉强自己吃几口。

不过几件事情累加起来令她日夜忧心,没法安心入睡,睡得不够,吃得也不好,王秀花在胤禑禁足期间还是病倒了。

她病了也不能请太医,甚至去太医院那边拿药都不可以,只能靠自己硬抗过去。

定嫔过来看她,劝她看开一些,别再想着那些糟心的事情,多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王秀花也应下了,不过依旧病着,这下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了,甚至吃什么都会反胃,又瘦了一些。

定嫔见状,还是让人把她生病的消息告诉皇上,让皇上准许太医过来给她看病,哪怕是抓几副药也好,不然人真的要撑不住。

皇上那边没有动静,传过去的消息好似石沉大海一般。

……

佟贵妃听闻王氏又病了,她也听说皇上将王氏的家人无论老少男女,全部流放西北,此时怕是已经启程了,也不怪王氏会病倒。

她想了想还是前去乾清宫求见皇上,等梁九功领着她进去后,她见到皇上,立即跪了下来。

“皇上,王姐姐病了,还请皇上让太医前去咸福宫替她看诊,臣妾听说王姐姐病得严重,还请皇上开恩。”

康熙坐在御案前,没有说话。

佟贵妃继续求情:“皇上,无论王姐姐犯了什么错,臣妾想她闭门思过这么久,应是早就知道错了,还请皇上留她一条命,让太医给她看诊吧。”

“贵妃,朕看她命大得很,一点小病不会要她的命,你回去吧。”

“皇上,臣妾听说不是小病,是王姐姐病得厉害,她先前就

得过一次重病,差点丧命,王姐姐的身子早就大不如从前,哪怕是小病,没有太医看诊,不能吃药,最后也会拖成重病的,臣妾听说王姐姐已经是瘦骨嶙峋,什么都吃不下,皇上既然愿意留王姐姐一命,那更不该让她病死,还请皇上让太医过去看看她吧。”

“贵妃,如果你是为了这事,不必再多言,梁九功,送贵妃出去。”

“皇上……”佟贵妃大喊。

梁九功扶佟贵妃起来,“娘娘,起来吧。”

佟贵妃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她还想说什么时,见到梁九功摇摇头,她只能把话忍回去,出了乾清宫外殿,她忍不住跟梁九功说道:“梁公公,王庶妃先前待你不薄,还请梁公公能为她说几句话,让皇上同意请太医过去看看王庶妃。”

“奴才能做的一定做,娘娘回去吧。”

佟贵妃只能回去,一回到承乾宫就见到袁常在跟常贵人。

“娘娘,如何?皇上还是不愿让太医去看她吗?”

佟贵妃摇摇头。

“不过是请太医过去看诊而已,皇上这都不愿,难不成真的要看着王庶妃病死吗?”袁常在也忍不住抱怨。

“会撑过去的。”佟贵妃觉得以王氏的性子,她会想办法撑过去的,只能这样想了,皇上不同意,太医也不敢私自过去。

这一边的乾清宫,康熙折子看不进去,殿内寂静,过一会儿,他才开口:“梁九功,你说朕该让太医给她治病吗?”

“皇上,王庶妃若是真的是病重,让太医过去看看也无妨。”

“你是在为她说话。”

梁九功赶忙跪地,说他没有。

“起来吧。”

梁九功瞥了瞥皇上,与其说他为王庶妃,不如说他看皇上有些动摇,顺着皇上说而已,皇上若真的不想让太医过去给王庶妃看病,大可不必多问一句。

过了一日,皇上终于还是同意让郑太医前去咸福宫为王庶妃看病,等太医过去后,皇上又让他把郑太医叫过来。

“王庶妃的病情如何?”

“回皇上,王庶妃是忧思过度,身子虚弱,肠胃不适,饮食艰难,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她……身形如何?”

郑太医犹豫开口:“回皇上,王庶妃清瘦不少,身形纤细。”

康熙有一年多快两年没见到王氏了,也不知道此时她长什么样,瘦到何种程度,他又问一句说她看起来气色如何,当真是病得厉害嘛。

“王庶妃气色不佳,脸色发白,王庶妃原先身子就不好,若是再病下去会伤着底子。”

“给她好好医治吧,她这病先交给你看管,不用担心用药,只管治好她。”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康熙摆摆手让他下去。

梁九功以为皇上这次会过去看王庶妃,但过了十几日,皇上也没有过去,只是让郑太医给王庶妃好好医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他又搞不明白皇上在想什么

,不过他觉得皇上心里肯定有点松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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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太医的医治,王秀花的病是好好好转,胤禑一个月的禁足期也结束了,让人过来给她传话,说是他并未跟前太子私下往来通信。

前太子所住的咸安宫被监管的护军包围得严实,他哪怕是有心也无力,他也没有收到他太子哥哥给他递过来的信,那信是直接传到皇上那边,他也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他也没有在宫外为太子办事。

王秀花看完胤禑给她写的信,胤禑没有直说他是被人诬陷,但信中传达出来的意思便是如此,从太子宫里传出来的信直接交给皇上,若是那信是有人栽赃陷害,那监管围守的护军被收买了,故意将信说是太子要传给胤禑,信中内容再稍微构造一些内容坐实太子跟胤禑试图再次勾结,那皇上肯定会认为胤禑跟太子还有往来。

皇上目前对太子的一举一动还是处于放大的状态,可以说风声鹤唳,加上太子跟胤禑算是有“前科”,他们说没有,说自己被冤枉的也不会被皇上信服。

皇上正因为不相信他们,也就先入为主,想来也不会细查,于是胤禑就这样被陷害,与其说那些人想陷害的是胤禑,不如说他们想陷害太子。

皇上迟迟不另立太子,那些人怕是着急了,怕皇上还存着想让太子登基的想法,太子一日不死,他们的心就一日不安,于是往太子这艘快要倒下,已经快要沉了的船上再扔进一块石头,加速彻底沉船。

既然九阿哥突然冲出来想要皇上处死太子,是不是意味着这事不是八阿哥他们做的,他们冲出来,反而让皇上认为他们没有顾念兄弟之情,皇上既然选择囚禁太子,说明就是不想杀太子,九阿哥却让皇上处死太子,这不是触了皇上的逆鳞?

所以有可能是四阿哥他们做的吗?他们想让太子再无复起的可能,想彻底解决掉太子,于是想出这一招,只是他们也没料想到八阿哥他们那边的反应。

八阿哥他们是正中下怀,让他们一箭双雕,渔翁得利,顺利解决掉八阿哥。

这只是她的猜想,事实是否如此,她也不知道,也没人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不过胤禑他怕是真的被皇上不喜了,以后更会举步维艰。

胤禑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没剩下几个月了,出了这事后,日子还是没变,皇上是让他跟十四阿哥在同一年成婚,十四阿哥在八月成婚,而胤禑在九月。

皇上虽让太医给她治病,但没有让她出宫看着胤禑成婚的意思,她只能从胤禑传过来的信中得知他也正在筹备他的成婚礼。

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胤禑在离九月还剩下两个月时,过去求皇上,让皇上准许他与福晋在九月一日,成婚的日子过去咸福宫给她敬茶,不过皇上没有应允,说是后宫位份高的人是佟贵妃,让他给佟贵妃以及各个嫔妃敬茶就好,说她身份低微,不必给她敬茶。

皇上是不让胤禑见她,她是事后才得知此事,他就是让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孩子,以此来惩罚她。

等真的到了九

月一日,胤禑成婚的日子?_[(,王秀花似乎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外面有多热闹,咸福宫就有多冷清,兆佳氏跟定嫔都过去参加婚宴了,只有她这个亲额娘只能待在咸福宫。

那些敲锣打鼓,唢呐长笛的奏乐隐隐约约传到她耳边。

金瑶跟巧梅她们都知道今日是十五阿哥成婚的日子,后宫的小主嫔妃大多前去乾清宫吃席,只有小主不能过去,只是坐着静静地看书,只是那书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她们也不敢出声,怕打扰到小主,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小主……”

小才子进来,回禀说皇上赐了一桌宴赉到咸福宫,说是让小主跟着同喜。

“小主,有人将宴菜送过来了,小主要出去谢礼。”

王秀花也不知道皇上是出于什么心思特意赐宴给她,不让她过去参加喜宴,却给她赐一桌宴赉,是想让她同喜还是故意让她难过,她连自己儿子的成婚礼都不能参加。

她想应该是后者,这人就是故意恶心她,她还得谢礼,不谢礼,他是不是要治她不敬之罪,听到小才子的话,她没有立即起身,说不气是不可能的。

“小主……”

“出去吧。”

王秀花领着人出去,在大堂这边跪下谢礼。

那唱礼的太监把这次宴赉的菜名都说一遍,她也不知道有几道菜,那长长的菜名被太监一一念出来,她自己都没法记清。

“谢主隆恩。”

大堂上摆上一张大桌,那奴才们一道菜一道菜地上,慢慢将一整张大桌摆满,上面是满满的菜,大大小小的盘子加起来约莫有三十多道菜吧。

等奴才退下后,王秀花看着那一桌子菜,不管怎么样,这都算是胤禑成婚的宴菜,她示意小才子一块坐下来吃。

他们平日里份例可没有什么鲍鱼大虾之类的食物,今日就当是改善伙食了,甭管他是不是让她难堪,让她生气,这一桌子菜都不能浪费。

“吃吧,这是皇上赏给我们的,我们得全部吃完才行。”

小才子说他一定会放开肚子吃。

王秀花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都放开肚子吃,就当是给一对新人的祝福,祝他们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奴才就祝十五阿哥早生贵子。”

“奴婢祝十五阿哥百年好合。”

金瑶他们也争着说祝福语,王秀花嘴角挂着笑意,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的确不应该愁眉苦脸,他们六个人坐下来开始用膳。

他们六个人肯定是吃不完三十几道菜的,吃了一个时辰,他们都吃撑了,剩下那些只能暂且放着,等着下一顿重新弄热再吃。

定嫔她们是在傍晚回来,跟她说胤禑的福晋很是大方得体,样貌端正,今日大家都很为胤禑开心。

“你给新妇的玉镯,我也交到新妇手上了。”

“多谢姐姐帮我。”

“十五阿哥看上去也很欢乐,两人看起来很登对,你放

心吧,他们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

王秀花点点头,见定嫔有些疲惫,她就让她回去歇息。

夜里,王秀花份例上的蜡烛没有那么多,不能像以前那样夜里还点着好几盏蜡烛,她早早熄灭烛火,屋内漆黑,她躺在床上,忍不住拿了胤禑他们给她做的平安结握在手中。

……

另一边的乾清宫也归于安静,康熙靴子被脱下,他问梁九功今日咸福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听去给王小主送宴的奴才说小主很是激动,跪着谢礼。”

康熙嗯了一声,神色微微冷沉,王氏没有闹,他倒希望她闹上一闹,而不是这么平静地接受,她是不在乎还是沉得住气。

连胤禑都过来恳求他,让他放她出来,只是她都快两年,硬是没闹,也没让人给他传话,也没有让他放她出去,头都不低一下。

无论是胤禑禁足,还是她家人流放,她都不吭一声,要不说她这个人就是犟骨头呢。

康熙越想越气,她做错了,却从来没有认错,说明她不认为她做错了,她就是故意气他,这个女人,他当初就应该下令把她处死,留她一命只会让自己憋气。

犟吧,他一直关着她,她这辈子别想出来,也不想见到她的孩子,老死病死在那里也好。

康熙气到后半夜才睡着。

过了三日,康熙过去御花园走走时,见到襄贵人带着她的孩子胤祎在御花园玩耍。

胤祎四岁左右,被襄贵人养得不错,有些胖乎,这一幕让康熙想到王氏带着胤祄过来御花园玩耍的样子,当年王氏也是这样陪着胤祄,满眼慈爱地看着胤祄。

胤祄那个孩子……要是活下来就好了。

襄贵人见到皇上,赶紧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把胤祎带过来给朕看看。”

襄贵人赶忙把胤祎抱过来,让他喊阿玛,胤祎平日里见到皇上的次数比较少,从他出生到现在,不过见过皇上五面,他觉得皇上是面生的,怎么让他叫阿玛,他就是不会叫。

其实胤祎已经会说话了,也会叫阿玛,她教胤祎不是先教他叫额娘,而是先教他叫阿玛,没想到真的见到皇上,他却没有开口叫阿玛,襄贵人有些着急,想让胤祎开口,结果胤祎反倒哭了。

襄贵人一脸愧疚加上害怕,赶紧求饶道:“皇上,是臣妾不好,没把胤祎教好,还请皇上恕罪。”

“他是没怎么见过朕,见多了也就会叫了,你不必紧张,胤祎,让阿玛抱抱你好不好。”

康熙尽量露出亲和的笑容,想抱抱胤祎,这孩子真的长得跟胤祄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伸出手想要抱他,他吓得缩回他额娘怀里。

襄贵人想让皇上抱胤祎,于是强行掰开胤祎搂着她脖子的手,想要让皇上如愿,只是胤祎哭得更厉害。

康熙想到要是换成王氏,王氏应该不会强迫孩子抱他,而是先哄孩子,王氏一向爱她的孩子,他开口道

:“算了,朕不抱了,你哄哄他吧。”

襄贵人有些忐忑,怕皇上生气。

“好好照顾他吧,你把胤祎养得很好,朕很欣慰。”

“这是臣妾该做的。”

康熙没再说什么,往前走去。

襄贵人半跪下来恭送皇上,等皇上走远时,她才轻轻捏了捏胤祎的脸颊,“你这孩子,平日额娘是怎么教你的,你阿玛抱你是好事,你还躲,往后你见到你阿玛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个不争气的孩子。”

皇上走后,胤祎反倒不哭了,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家额娘。

襄贵人叹一口气,跟他说,他也听不懂,她自己也是难得见到皇上,皇上已经鲜少踏足后宫,也很少召人侍寝,一般只有在宫宴上,她才能见到皇上,平日见得少。

皇上是真的老了,走路也慢了许多。

这宫里发生了不少事,襄贵人刚入宫时想要争宠的心也没有,只想好好把胤祎抚养长大,她能有胤祎还多亏了密妃,应是说王庶妃,不知道王庶妃现在如何了,她许久没见过王庶妃,皇上将王庶妃囚在咸福宫,除开咸福宫的人,任何人都不得私下去见王庶妃。

王庶妃除了生病的消息,其它消息都传不出来,十五阿哥成婚,皇上都不让王庶妃出来,等到王庶妃出来估计要等到皇上驾崩那一日了。

襄贵人人微言轻,也不敢去为王庶妃求情。

康熙在御花园走一回,走到西南角,他想起他与王氏曾在这个地方放过风筝,当时还有胤祄。

今日是晴天,阳光正好,跟那日的阳光似乎没什么不同,连御花园都跟当年相似,并没有太多变化。

康熙恍惚间还听到王氏的笑声。

“皇上……”梁九功见皇上站在原地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唤一句。

“回去吧。”

康熙转身。

梁九功跟上去。

到了十月初,康熙看到那些要求立太子的奏折只觉得烦心不已,通通置于一旁不理。

“皇上,咸福宫那边来人了,说是兆佳小主病重,求皇上过去看兆佳小主最后一眼。”梁九功进来回禀道。

康熙对兆佳氏还有印象,她入宫比较早,只比荣妃晚三年,康熙九年入的宫,生下端静,端静远嫁蒙古,再之后兆佳氏在宫里就安静许多,只好好在后宫过日子,他也没有再让她侍寝。

先前兆佳氏就生病了,她年纪也大了,生病再所难免,只是没想到病得这么厉害,康熙想也没想地起身。

“摆驾咸福宫。”

去咸福宫的路上,康熙知道王氏住在咸福宫,此次过去咸福宫,应该会见到她,两年没见,他不知为何,离咸福宫越近时,越无法平静。

这些青石路,他先前走过很多次,只是这两年,他来得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走过时是什么时候。

既熟悉又陌生。

康熙没忘让梁九功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叫去咸福宫,等真的到咸

福宫门口,他是顿住一下,随后才抬脚走进去。

定嫔让人去请的皇上,兆佳姐姐快不行了,太医说兆佳姐姐时日不多,经王妹妹提醒,她才想起来去请皇上见兆佳姐姐最后一面。

但她知道皇上未必会过来,兆佳姐姐多年无宠,跟皇上感情不深,所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当她知道皇上在过来的路上时,她已经守在前院里等着迎接皇上。

而王妹妹在她的房间内,她也不知道皇上想不想见她,在皇上过来时,她先提前回她房间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兆佳氏呢???[”

“姐姐在里面,臣妾带皇上进去,是太医说姐姐时日不多了,臣妾才让人过去请皇上。”

“你做得对,朕无论如何要来见她一面。”

“姐姐知道皇上这样记挂她,一定很欣慰,皇上随臣妾来。”

康熙不出意外地见到王氏的房间房门是关着的,他眉间紧紧皱起来,此时是兆佳氏最要紧,他先过去兆佳氏的房间,见到躺在床上的兆佳氏,此时的她很是虚弱年迈。

“皇上……”

康熙握住兆佳氏伸出来的手。

“皇上能来看臣妾,臣妾真的高兴。”

“朕已经让人去请太医过来了,太医一定能救你。”

兆佳氏虚弱地笑了笑,说话的声音苍老,“臣妾这身子怎么样,臣妾最清楚,太医来了也不管用,是臣妾老了,不能陪皇上了。”

“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皇上,臣妾想端静了。”

“朕让端静回京,你再撑一些时日,朕召端静跟额驸回京。”

“来不及了,臣妾真的要走了,皇上,王妹妹她知错了,还请皇上原谅她一回吧,她心善,自从她搬来咸福宫后,帮了我们许多,她不过是一时走岔路,还请皇上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定嫔跟兆佳氏相处日子最长,她站在一旁已经是泣不成声,这两日日日为兆佳氏担心,本以为还有多活一些日子,没想到被太医说时日不多,到这个时候,她还想着为王妹妹求情。

端静公主回京要一个月,怕是赶不及了。

太医们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每个太医轮流给兆佳氏把脉,每个太医神色都凝重,没当着兆佳氏说出他们的诊断,一个个把完脉后缄默不语。

“皇上,别为难他们了,臣妾只能这样了,臣妾也不想在这几天只记得那些苦涩的汤药,不用给臣妾医治了,让臣妾舒舒服服地走吧。”

“好,朕答应你,朕让他们退下。”

“定嫔,你把王庶妃叫过来,我也想见她最后一面,皇上,你同意吗?”

康熙点点头。

定嫔赶紧让人去叫王庶妃过来,只是王庶妃说她自知有错,无颜面圣,她不能过来。

“那算了。”

康熙知道王氏这是不想见他,所以才不愿意过来,她要是真想见他,方才就待在兆佳氏的房间,他进来时便

能见到她,而不是故意躲避,把自己关在房间中。

兆佳氏让她过来,她都不过来,这个女人就是犟的,她表明她的态度,就是不想见到他,康熙心里憋着气,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在兆佳氏房间陪兆佳氏一会,兆佳氏累得昏睡过去,他才离开。

本以为他过来咸福宫会见到王氏,结果没见到,既然不见,那就此生不必再见,康熙离开咸福宫。

定嫔过来王庶妃的那屋,叹气道:“妹妹,你说你这是何必,我看皇上是想见你的,你为何不出来见他。”

“皇上不会想见我的,他说过此生不会再见我,是他将我囚在此处,他若想见我,大可以过来,他不想见我,我又何必去讨人嫌,不见就不见吧,兆佳姐姐还好吗?”

“就这几日的事了,她最挂念的是端静公主,不过她们母女两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痛痛快快地走,也好过久病缠身。”

定嫔点点头,“说得也是,我只是舍不得,我们在这宫里走过这么多年头,她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说到后面,定嫔哽咽。

王秀花抱住定嫔。

这两日,她们一直陪在定嫔身边,定嫔想吃什么都想办法让她吃到,皇上前日过来一次后也没有再过来了。

第三日,兆佳氏还是咽了气,咸福宫的人都陪在她身边。

兆佳氏殁了之后,皇上下令以嫔位的规格给她办丧礼。

兆佳氏走后,咸福宫更冷清了,尤其是临近年关,其他宫还有点热闹,只有咸福宫显得僻静,本来住的小主就少,少了兆佳氏还有原先伺候她的奴才后,整个咸福宫加起来就只有十一人。

年例也赏下来,他们十一个人凑在一块吃热锅子才稍显热闹一些。

又是一年大年初一,今年大年初一开始下雪,从昨晚除夕就陆陆续续飘雪,王秀花今早起来发现院子上已经有积雪了。

“小主,外面是真冷啊。”金瑶边搓手边往手里哈热气。

“戴手套,耳罩也戴着,来,抱着暖手炉暖暖手。”

金瑶抱着暖手炉,说她等会得去扫院子里的积雪,怕有人经过时会滑倒。

一旁的巧梅说她跟着她一起。

“不着急,我们这里不会来人,屋里也冷飕飕的。”

金瑶嘟囔道:“我们这的冬炭根本不能放在屋内燃烧,比烧柴火还要起烟,内务府那些人给我们的是最差的冬炭,奴婢昨晚都恨不得抱着巧梅一起睡。”

“你们昨晚冷吗?被子不够?”

巧梅说道:“小主,被子是够的,不过这天太冷,夜里盖着被子也总会觉得有股阴冷,好像是从骨头那里生出来的寒意。”

王秀花有些无奈,屋内没法燃炭,这冬日又寒冷无比,哪怕她们盖着被子,的确寒意会从骨子里出来,就好像冬日手脚始终冰凉一样。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前两年要冷,这才是一月一日,往后有两三个月都是冷的。

“我们先支起一炭盆在走廊下,路过时可以烤烤火暖暖身,这屋内封着,不好在房间内直接生火,免得起烟呛鼻。”

虽然他们这没有冬炭,但干柴是够的,先烧柴火吧,王秀花建议道,他们在外面围着柴火也会暖一些。

金瑶点点头。

“小主,奴婢来吧,小主不用动。”

王秀花笑道:“这些活我不是不会做,放心吧,我不会烧着自己。”

金瑶只好不再劝阻。

三人在走廊下生火,有先前捡的干落叶堆着,火很容易生起来,大清早的,外面时不时有鞭炮声传来。

定嫔已经过去佟贵妃那里拜年了。

咸福宫只剩下他们主仆几个。

“才公公跟小伍子应该还在睡懒觉。”

“让他们睡吧,反正没什么事,怎么没见露荷?”王秀花问了一句。

金瑶回说露荷过去膳房那边拿素饺了。

三人围在炭盆前,火生起来后一烤身子才稍微暖和一些,而露荷这个时候也提着食盒回来。

“饺子拿回来了吗?”

露荷点点头。

王秀花看出露荷神色有点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露荷直接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素饺,那些素饺看上去只有几个是成形的,大多是煮得不成形,一片稀碎,里头的馅都跑出来了,而且看上去已经凉了,那素饺的汤水已经凝固。

金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膳房那些人故意把这些不成形的素饺留给她们,大过年的,他们故意给她们找晦气,故意刁难。

两年过去了,皇上除了来见兆佳小主最后一面,从未踏足过咸福宫,那些人知道小主不可能再得宠,头一年还怕小主会重新被皇上召幸,到后面,皇上没有过来咸福宫,亦没有解小主禁足的意思,他们就越来越糊弄,甚至开始故意苛待刁难,还敢明目张胆要他们银两才肯给他们一些热膳。

“小主,他们这是欺人太甚。”金瑶气道。

巧梅也很是愤慨:“这还是大过年,他们就故意恶心我们,这素饺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每一年过年都会有很多,吃都吃不完,结果他们就给我们这样的,就是故意气我们。”

王秀花看着那一坨坨不成形的素饺,她眉间拧得很紧,让金瑶去把小才子他们叫起来。

小才子他们其实也已经醒了,听到小主叫他们,穿衣速度加快,很快到自家小主面前。

王秀花就小才子他们拿着这些素饺去膳房那边,逢人就说这些素饺是给她的,就说她觉得很好吃,多谢膳房的人用心招待,要用夸人的语气去说。

她不信膳房那边所有奴才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苛待她,定是有一两个敢这样的,其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事情闹大后,膳房的主管应该会管这事,不然他们就是失职,她不信大过年的,没人管这事。

小才子一听就明白,这事他擅长,他很快把那食盒又拎回去膳房那边,逢人吆喝,这大膳

房大得很,有一百多个炉灶,里面的人也有一两百人,只要让十个人知道,里面的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这膳房的人背后也是有主子的,奴才知道,主子也就知道,反正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们本身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丢脸怕什么,就要摆到明面,他们家小主就是实实在在被底下的奴才欺负了,而且是在大年初一,大过年的,谁都讲究一个喜庆,尽量不触霉头。

然而有人在大年初一故意糟践他们,给他们触霉头。

果不其然,诸位小主嫔妃聚在承乾宫,人还没散,她们便知晓此事。

佟贵妃一听此事,立即沉脸,直接质问协理六宫的宜妃跟荣妃。

“王庶妃再怎么样也是小主,是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的生母,皇上都没有下令不给王庶妃吃喝,是按照庶妃的份例给王庶妃,什么时候小主在大年初一都不能得一碗素饺吃了,宫中庶妃众多,若是纵容那些奴才克扣庶妃的份例,不好好对待主子,这宫里还能太平吗?真要闹到皇上那边,他们才收敛是不是?”

宜妃先出来应道:“嫔妾一定让人好好查这事,给王庶妃一个交代,故意缩减王庶妃份例的奴才,嫔妾也会让好好责罚他们。”

“宜妃,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本宫就去跟皇上说,看皇上容不容许奴才欺到主子头上。”

“嫔妾一定会处理好的。”

佟贵妃扫了一眼沉默的荣妃,宜妃肯定不会让人磋磨王庶妃,但荣妃就不一定了。

……

等到大年初三,因大过年的不能见血,佟贵妃听说西膳房的两个奴才直接被遣送出宫,怕还有人故意在王庶妃膳食上作妖折腾,她直接让她亲信的两个大厨过去西膳房,专门负责王庶妃的膳食。

皇上那边似乎不反对。

只要还是按照庶妃的份例给王庶妃做膳,就不算是私下接济王庶妃,庶妃也是小主,吃喝用度也是能吃热穿暖的,除非有人故意苛待,给一些馊食冷食,让人吃不饱穿不暖。

这是她为数不多为王庶妃做的,两年过去了,皇上没有要放王庶妃的迹象,真是要囚到皇上出事或是王庶妃出事那一天。

……

眨眼间半年过去,袁常在身子不知道哪里出问题,偶尔吐血,几个太医来看诊过后只说是内里出问题,可能是胆也可能是肝,他们无法查看内腑,也就无法确定具体出血的位置。

他们给袁常在开的药也无法根治,到后面,袁常在身子越来越虚弱。

佟贵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宫中太医医不好袁常在,她又去宫外请大夫,可是不见起效,袁常在也不过四十岁,病得好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她原先跟袁常在也不甚熟悉,是先跟王庶妃熟悉起来才慢慢跟袁常在熟悉,如今在宫里,她们已经成了姐妹,这些年相互陪伴。

佟贵妃这阵子为袁常在的病哭过很多回。

十五阿哥他们也过来承乾宫探望袁常在,两个阿哥也很难过,十五阿哥还带着他的嫡福晋过

来,他们与袁常在关系也很亲厚。

佟贵妃日夜祈祷,盼着袁常在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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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你别难过,嫔妾也活到四十岁了,也算是寿终正寝。”

佟贵妃气道:“四十岁算什么寿终正寝,你看荣妃她们五十岁还活着,别说这些,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袁常在摇摇头,她估计是好不起来了,这身子里面每日疼得让她睡不着觉,现在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太医说她里面长东西了,除了开膛,别无它法,但开膛便是死。

“贵妃,嫔妾想在临死前见见王庶妃,能否请贵妃去求皇上,让王庶妃出宫一趟见见嫔妾,她要是知道嫔妾死了,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她会很难过吧。”

“好,本宫都依你,本宫去求皇上。”

“嫔妾会撑到那日的,会让她见嫔妾最后一面的。”

佟贵妃哭着点点头。

等袁常在睡过去后,她便前去乾清宫求皇上,说了袁常在的请求。

“皇上,太医说袁常在药石无医了,所剩时日不多了,还请皇上让王庶妃出宫见袁常在最后一面,王庶妃跟袁常在相识多年,还请皇上让袁常在如愿。”

康熙想到上次王氏故意不见他,她对他避而不见,也没有向他低头求情,两年了,先前膳房的人故意刁难她,她也没想过求他。

其实她就是如她所说,恨他至极,才不愿见到他,一十年的相处在她心里就是她一直在曲意逢迎,虚情假意,她对他没有半点真心。

她自己处在这种境地,她不愿意为了她自己求他,那她会为了一个袁常在求他吗?

“皇上,臣妾求求皇上。”

贵妃的恳求声拉回他的思绪,康熙才沉声道:“朕说了她不能再踏出咸福宫半步,贵妃,你回去吧。”

“皇上,这是袁常在临死前的唯一夙愿,皇上为何不能答应她,两年了,王庶妃已经知错了。”

“来人,送贵妃出去。”

佟贵妃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连让王庶妃见袁常在最后一面都不肯,她满眼失望地离开。

康熙叫来梁九功,吩咐他让人把袁常在病重的消息透露给王庶妃。

梁九功疑惑,这消息有必要特意透露给王庶妃嘛,佟贵妃她们肯定会让人告诉王庶妃的,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

……

事实上王秀花只知道袁常在生病了,但还没知道袁常在命不久矣的消息,是佟贵妃让人过来告诉她袁常在恐怕要死了,只是皇上不愿让她出去见袁常在一面,可袁常在只想见她最后一面,就撑着一口气,只为了见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想出咸福宫,或是让其他人入宫见她,就必须去求皇上。

王秀花出不去,只能写信求皇上,让她见袁常在最后一面,她把写好的信交给小才子,让小才子拿去乾清宫交给梁九功。

梁九功见到小才子把信递给他的时候,忽然一瞬间明白为何皇上要他特意把袁常在病重的消息告诉王

庶妃。

两年了,王庶妃从未为了她自己向皇上递过信,或是来求过皇上,无论什么事,传进咸福宫就好像沉入大海一般,不知道王庶妃的反应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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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了,皇上没有原谅王庶妃,可是王庶妃又何曾过来跟皇上求和过,皇上跟王庶妃好歹相处十几年,王庶妃应该知道如何哄皇上的,一次没哄好,那就哄第一次,皇上对王庶妃有情,到最后终究会心软的。

王庶妃为了袁常在,才想着来求皇上,不是为了她自己。

从宫妃到庶妃,皇上又不允许任何人偷偷接济王庶妃,庶妃的份例那么少,原先锦衣玉食的生活变得艰难困苦,王庶妃也没有过来求过皇上,她自始至终没有为她自己向皇上低头。

梁九功拿着那封信,不知为何觉得棘手,又不能不传给皇上,说不定皇上等的就是这封信。

“你在这里等一下。”

“好的,劳烦梁公公了。”

梁九功拿着信进去,皇上在看折子,他站在皇上身边,在皇上抬头时,他立即说道:“皇上,咸福宫的奴才替王庶妃拿过来一封信,皇上……要过目吗?”

梁九功很明显看到皇上轻哼一声,嘴角尽是讽刺,想必猜到王庶妃会递信,那嘲讽中似乎夹杂着怒意。

“给朕。”

梁九功连忙把信递上去。

康熙把信翻开,一张纸,王氏也不过是写了几行,字只占了一半,先是说她知错了,深刻反省过了,那日是一时糊涂,后是求他让她去见袁常在最后一面。

她果真是为了一个袁常在才求他,若是袁常在安好,她都不会给他写这么一封信,怕是后半辈子都不想见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她先是恨他将她带回京城,将她囚在那宅子里,恨不得把那宅子拆了,她可以自由,那段日子,她有多闹腾,他是知道,更别说后来为了能出去,她是怎样求他的,现在是她宁愿待在那咸福宫,寸步不出,也不愿意求他,自愿拘囚在那里。

她可真是好得很。

康熙看着那封信,恨不得盯出一个血窟窿,她要见袁常在最后一面,他不会如她所愿,既然她不愿见他,那就不见,一直待在咸福宫吧。

“你去,让两个护军守着咸福宫,王氏不得进出!”

“皇上……”梁九功没想到皇上直接让人守着咸福宫,皇上将王庶妃禁足时都没有让人守住宫门口,对上皇上凌厉的目光,他赶紧点头应是,他出去跟守在殿外的小才子说一声信,皇上已经收到了,让他回去。

……

宫里人忽然发现咸福宫突然开始有人把守,里面的人还是可以出来,就是多了两个人。

王秀花自然知道这两个人是监看谁的,她本以为皇上会同意她出去见袁常在最后一面,没想到他气她至此,没有同意。

她为此焦心不已,因为她知道袁常在时日不多了,她跟袁常在互相扶持多年,袁常在把她的孩子当做亲子,无论如何,她都想见袁常在最后一面。

好在两个护军没见过她,她假装定嫔的贴身宫女,穿上宫女的衣服,这才瞒混过关,一路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钟粹宫。

佟贵妃跟常贵人早就提前接到消息,在袁常在房间内等候多时,她一进去后,佟贵妃就让人去把风。

“快,去看看她。”佟贵妃也没来得及跟王庶妃叙旧,先让她跟袁常在说话。

王秀花跪在床边,握着袁常在的手,“袁妹妹,我来了。”

“你以前叫我姐姐的。”

“你比我还小两岁,我不该叫你姐姐的。”

袁常在比她早入宫,她刚进宫时是叫她姐姐,叫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么叫过来了,其实她比袁常在还大两岁。

王秀花看着床上的人,袁常在脸色很苍白,整个人很消瘦,两颊已经凹陷下去,她听说常在已经吃不进去东西了。

“姐姐,我来看你了,是我不好,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我该早点过来的。”

“不是你的错,你来了就好,我看到你安然无恙就放心了,我没子儿无女,把胤禑他们三个孩子当成我的孩子,把你们当成我的亲姐妹,除了远在京外的家人,我最牵挂的还是你们。”

“姐姐不必牵挂我们,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你啊,我最牵挂的是你,不过我现在看到你无恙,我知道无论在什么处境下,你都可以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你还不知道我嘛,天塌下来,我都能继续吃吃喝喝,不会苛待自己的。”

“那就好,什么事都得想开一些,想开了就好了,你比我年长,人生道理,你懂得比我多,我也就不劝你什么了,就只盼着你过得好,胤禑胤禄他们过得好,还有你们,我希望在场的人都过得好。”

“会的,我们肯定会的。”

“那我就放心走了,太疼了,我受不住了,我先走一步,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当姐妹。”

王秀花哭着点头,说她们肯定能再遇见,继续当姐妹,而且是亲生姐妹。

袁常在说着就开始吐血。

一帮人忙拿来痰盂,扶着袁常在,只是袁常在吐血过后就晕过去了。

“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佟贵妃怕王庶妃被人察觉到偷偷出宫,让她先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袁姐姐就劳贵妃照顾了。”

“放心吧,我们都在,会让她好好走完最后一程的,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王秀花点点头。

定嫔此次出来带了三个宫女,其中一个是她,钟粹宫不比贵妃的承乾宫,她原先就在这里住过,钟粹宫的奴才基本上见过她,她一直以扇子遮面,小心翼翼地跟在定嫔后面。

“站住!”

荣妃忽然出来,挡在她们前面。

“定嫔,你身后的是谁?”

“是嫔妾的宫女。”

荣妃挑眉,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本宫怎么觉得她这么眼熟,

好像是王庶妃,她此时难道不该在咸福宫吗?本宫怎么觉得王庶妃是被禁足的。”

荣妃已经认出她,王秀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王庶妃这是在违抗圣旨,青若,快让小全子去通禀皇上,王庶妃私自出宫,让皇上处置。”

“荣妃,王庶妃不过是想来见袁常在最后一面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荣妃轻笑道:“她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两年前她可是连同太子要造反谋逆的人,还伤了皇上,她犯的可是死罪。”

“两年前的事情众说纷纭,是真是假不得而知,皇上没有处死王庶妃,说明王庶妃并非像荣妃所说那样犯下的是死罪。”

“本宫还是第一次知道定嫔原本这么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她既然违抗圣旨私自出宫,那就等皇上处置,你们现在不能走。”

“荣妃在闹什么?谁说那是王庶妃?”

佟贵妃带着常贵人出来,挡在她们前面,“荣妃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竟然把宫女认成是王庶妃,定嫔,你是不是宫中还有急事,你先走吧。”

“大胆!你们谁敢走,皇上就在来的路上,本宫看贵妃眼睛才不好使吧,这不是王庶妃,那是谁,本宫跟王庶妃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岂会认错人,这么多人都看着,难不成是一起看错?”

定嫔已经带着人直接出去,不过跟荣妃的人纠缠起来,好在贵妃跟常贵人她们帮忙,她们得以逃脱。

“贵妃,你……”

“荣妃,本宫是贵妃,你没有资格这样指着本宫,没人看到王庶妃在这里,荣妃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荣妃没想到佟贵妃她们还能睁眼说瞎话,直接让王庶妃离开,她气得嘴唇微微颤抖,“王庶妃明明就私自出宫,佟贵妃知情不报,等皇上过来,皇上自会定夺!”

“荣妃看错人了,王庶妃没有私自出宫。”

“你这话留着说给皇上听,看皇上信不信你。”

“那就交由皇上定夺,在皇上没来之前,本宫就不在这里陪着荣妃了,本宫还要看着常在,本宫先进去了。”

皇上没来钟粹宫,只说他知道了。

荣妃本以为皇上会处罚王庶妃,但过了一天,皇上也没什么动静,好似没有这件事。

而袁常在在两天后殁了,皇上下旨以常在的规格给袁常在举行简单的丧礼,将袁常在葬在皇陵。

……

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底,因直隶大雨不止,连下好几天,造成水灾,死伤不在少数,房屋更是被雨水冲垮不少。

等雨水停了之后,皇上让十五阿哥带着人前去直隶赈灾,将直隶灾情上报回京。

这是皇上第一次正式交代十五阿哥办差,因十五阿哥跟太子走得近,皇上又突然交代十五阿哥办事,且不说在十五阿哥之上还有好几个可用的阿哥,论年纪,怎么也轮不到十五阿哥。

大家不知道皇上是单纯想要十五阿哥历练一一还是想抬举

十五阿哥,抬举十五阿哥是不是也抬举前太子?

这新太子一日不立,众人就无法安心。

王秀花也听说胤禑被皇上任命前往赈灾的事,其实也想不通皇上此举的目的,上一次她被荣妃发现私自出宫,皇上没有责罚她。

许是她已经是庶妃,又被囚禁,再责罚就是处死了,于是他就没有再罚,护军也撤回去了,她毕竟是两个阿哥的额娘,还是会留着她一条命。

胤禑已经离京。

王秀花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过不久,听闻皇上不小心摔到腿,开始有点行动不便。

王秀花花了银子让膳房的人炖煮了一份花生猪脚汤,让小才子拿到乾清宫交给梁公公。

梁九功是看明白了,王庶妃做了那么多错事,皇上也不忍心杀了王庶妃,还想着王庶妃先低头,所以皇上可能最后还是会原谅王庶妃,只是不知那日何时到来。

在此之前,梁九功也愿意帮王庶妃传话,他拎着食盒进去,跟皇上说王庶妃送来了猪脚汤,吃什么补什么,皇上不小心摔一跤,伤着腿,近几日不便于行,所以王庶妃送来猪脚汤,两年来第一回往乾清宫送吃食。

“拿下去吧,朕不饿,给奴才们吃了。”

梁九功把食盒拿下去,分给其他奴才。

康熙做不到如此轻易原谅王氏,但也的确没有再重罚甚至处死她的心,所以就这样吧,只要她在宫里安分,那就让她继续待着吧,总有一份吃食给她吃,宫里不缺一份吃的,让她就这样过完后半辈子。

王秀花其实也没指望一份猪脚就让皇上原谅她,她不过是感谢他还是让她见到袁常在最后一面,没有追究她私自出宫的事。

她依旧在咸福宫过着平静的日子,依旧不能出宫,除了定嫔,她也见不到其他人,她的膳食也恢复正常,荤腥不多,但至少偶尔能吃到一些肉食。

定嫔给十一阿哥做鞋子,正在纳鞋底。

王秀花已经不知道胤禑胤禄他们穿多大的鞋子,于是让人过去把胤禑胤禄他们现在穿的鞋子拿各自拿一双过来给她比对,她准备给他们也各自做一双鞋子。

几人在房间内默默专注自己手头上的活。

九月初的阳光正好,射进房间内,让屋内变得光明透亮,她们将院子里栽种的紫罗兰剪下几株插在花瓶里面,屋内有了亮色。

嘶……?_[(”

王秀花看过去,“姐姐怎么了?”

“扎到手了。”

“姐姐小心些,需不需要止血,有没有流血?”

定嫔笑着摇头,说没流血,不过是破点皮。

王秀花拿过她的手一看,定嫔的手被纳鞋的锥子戳了一下手背,有一处破皮了,伤口不深,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鞋子还真不好做,一针一线的,不知道要被刺到几次才能做好。”

王秀花笑道:“慢慢来,小心一些,总归他们有些鞋子穿,不用着急,十一阿哥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他,他每日都游手好闲的。”

游手好闲有游手好闲的好处,十一阿哥想必也不想参与在这场竞争激烈的夺嫡中,干脆游手好闲,偶尔十一阿哥过来给定嫔请安,王秀花看十一阿哥也觉得他面相憨厚,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定嫔应该无意让十一阿哥争抢皇位。

胤禑当初要是有十一阿哥这份聪明就好了,不过仔细想想,胤禑当初之所以跟太子走得近,是因为他是她所生,而她又是汉人,所以在其他阿哥瞧不起他,嘲讽他是汉人之子的时候,只有太子愿意亲近他,也就造成今日的局面,要说谁的错,也许是她的错,皇上也有错,她当初不随皇上进京就好了。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只能待在后宫的女子只安安分分过我们的日子就好。”

王秀花轻声道:“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

定嫔侧目看王庶妃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妹妹,你可有后悔你当时之举?”

“要是我说我不后悔呢。”

定嫔目露诧异,“你……不后悔,明知失败也不后悔吗?”

“姐姐,我……我没法向你言说,都说愿赌服输,也许我是愿赌服输吧,哪怕我后悔,事情也不可能回头了,所以只能往前走了。”

定嫔好像看不懂王庶妃,她以为她被关这么久,应该早就后悔了,皇上待她极好,咸福宫离乾清宫那么远,皇上都常过来看她,怎么就跟皇上走到这一步。

“你爱皇上吗?”

王秀花摇头,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越走越错,错的太多也就无法分辨爱与不爱了。

“姐姐,继续绣吧,十一阿哥还等着你做的新鞋子呢。”

“我看我的手艺比你好。”

王秀花笑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做鞋子,先前都是给他们做衣服帽子,要是做衣服,姐姐的手艺未必比得上我的。”

“那有空再跟你较量,我也想给胤祹弄几身衣服。”

王秀花点点头。

过一会儿,内务府有人过来送来香瓜,她得了两个,而定嫔得了六个,定嫔直接再分她两个,她也没有跟定嫔推来推去,笑纳了。

香瓜很甜,王秀花领着金瑶他们一天之内就把四个香瓜都吃了。

皇上的腿脚一直没好,听说皇上很少走出乾清宫,后宫小主嫔妃纷纷过去看望皇上,定嫔从乾清宫回来后跟她说皇上右小腿有些肿胀,太医每日要从里面抽取脓液出来。

王秀花听着直皱眉,听起来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老人家走路一不小心就会摔着,皇上都已经五十七岁了,连她都四十一岁,都算是老人了。

猪脚汤送过了,皇上那边也不缺吃食,她又写了一封信关心皇上的腿,让小才子送过去,这一次,她竟然得到他的回信,只有三个字——-朕安好。

行吧,他安好就行,反正还有十年。

王秀花没想到能迎来佟贵妃过来咸福宫,一问才知

道她过去求皇上,皇上应允她过来看她。

本宫觉得皇上态度有些松懈??[,再过一段时日,应该就会放你出宫,你只需耐心等着就好。”

她也等了两年多了,再没耐心的人也会变得有耐心,她其实只是想见见胤禑胤禄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瓜尔佳氏怀孕了,你知道吗?”

“瓜尔佳氏?”

“是胤禑的嫡福晋,你忘了嘛?”

王秀花笑了笑,她还真有点忘了,她从未见过瓜尔佳氏,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佟贵妃突然提起来,她的确有点不记得。

“是胤禑的孩子吗?”

佟贵妃轻推她一下,挪揄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不是胤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你这个额娘怎么当的,这话都能说出来的,皇家里谁敢怀不是自己夫婿的孩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开玩笑的。”

“本宫自然晓得你是开玩笑的,胤禑去直隶也有半个月了,瓜尔佳氏怀孕一个多月,十四阿哥比胤禑早成婚一个月,他的嫡福晋肚子还没有动静。”

王秀花也没想到胤禑都已经成婚一年了,一年后瓜尔佳氏才有孩子,其实也不算太快,她竟然这么快就有孙子孙女了,她都成祖母了。

“她过门时,我都没送她什么东西,这次趁着她有喜,我给她添置一些首饰吧,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也好,你们两都还没见过,先送些东西过去,不如趁这个时候,你让人去跟皇上说,就说你得知瓜尔佳氏有喜,想前去探望,看皇上准不准允你过去一趟,都说丑媳妇要见公婆,你这婆婆,她还没见过呢。”

王秀花说她知道了,她会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知道就好,两个人相处总不能一直冷着,总得有主动的人,皇上他终究还是怜惜你的,不仅留你一命,两年过去,还许本宫过来看你,你呀,该低头就低头,别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不去,两年一直拘在咸福宫,你也不觉得乏闷得很吗?皇上他……”

佟贵妃顿了一下,“他已经老了,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人还是不要留遗憾,皇上对你跟别人不同。”

王秀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佟贵妃是过来当说客的,是皇上派她过来的,不过对佟贵妃的话,她只点头,说她知道了。

等佟贵妃离开后,她打开首饰盒,准备挑几件像样的首饰送给瓜尔佳氏,一支鎏金蝴蝶步摇,一支珐琅彩步摇,一支点翠花簪,两对玉镯子还有两对银手镯。

“金瑶,你说这些够了吗?”

“肯定够了,这已经很多了,福晋应该知道小主的心意很足。”

“是胤禑的福晋,我待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只希望她能跟胤禑和和美美的,跟胤禑好好过日子。”

瓜尔佳氏是胤禑唯一的福晋,胤禑没有侧福晋,也没有侍妾,许是他年纪还小,身边的女人不多,如今瓜尔佳氏怀孕了,是好事一桩。

她让人把首饰送过去给瓜尔佳氏,过一会儿,瓜尔佳氏就差人过来给她道谢,那过来的奴才不能进来,只是由小才子代为传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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