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

一日后,独柳山庄外。

裴冰燕的心中激动不已,数月前她离开这里,虽是跟随师父和母亲,却多了一丝逃难的意味,心中不胜凄凉。

然而今日不同了,她的身边有师父,母亲,兄弟姐妹,更重要的是还有爱人,她的心里交织着复仇的快意。

孙无施感觉到她浑身发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双手下压,示意她冷静点,她点了点头。

裴夫人冷笑一声:“小凤,你去告诉老爷,我刘无瑕,还有她的女儿裴冰燕,回来了!”

那丫鬟连忙转身离去,只一会儿功夫,远处踢踏声响起,苏有才,郑三娘等人一齐来到。

只见苏有才满脸杀气,“哼”了一声:“你终于来了!”

裴夫人冷笑一声:“好叫你知道,我刘无瑕,带着女儿裴冰燕,来取你这奸贼项上人头!”

裴冰燕紧紧跟在身后,孙无施也看了她一眼,跨上一步,将她俩挡在身后。

苏有才还没说话,郑三娘“嘿嘿”一笑,“既然是母女二人来报仇,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我三十年不闯江湖,却不知道雪山派变得如此无赖,只会以多欺少!”她一看对方人多势众,便言语挤兑,想让武功不如自己的裴夫人和冰燕单独动手。

裴夫人知道她的意思,“甚好,你方四人,我方便也只出四人罢了,第一场,便由我接一接‘鬼见愁’郑三娘的高招吧!”

郑三娘一呆,想不到她的心思被一语道破,若是四对四,对方的白无忌,孙无施二人便无法战胜,自己即使能击败这女人,另外一场胜算却也不大,怎么办?

她眼珠一转,立马笑道:“夫人所言甚是,那你方四人便是白大侠,孙大侠,还有夫人您和令爱了?”

裴夫人一声冷笑:“郑三娘,我方派何人出场,似乎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郑三娘脸色铁青,转头问道:“却不知白大侠意下如何?”她盼望白无忌自逞刚勇,钻进她的圈套。

白无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冷冷一笑,“便按照郑三娘所言吧!”

众人一愣,裴冰燕见白无忌一口答应,想走上一步,却被孙无施拉住,她只见丈夫嘴边露出一丝笑容,知道必有所图,只不过自己参详不透罢了。

郑三娘也想不到白无忌答应的如此痛快,长声笑道:“甚好!那么,裴夫人,请了!”说着便要动手。

白无忌道:“且慢!郑帮主的高招便由在下接了吧!”

郑三娘脸登时白了,她仗着自己在四人中武功最高,想在裴夫人身上讨便宜,去年裴夫人下手抢夺宝贝,便是自己拿下的。哪知白无忌一把接过,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念头。

她恨恨的瞪着白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甚好,我丈夫当年命丧你手,今日一起做个了断!”说完血剑抽出,寒光闪烁。

白无忌微微欠身,长剑一抖,霎时间剑气纵横,二人战在一处。

众人只看得几眼,便瞪大了眼睛,只见白无忌虽是长剑,然招数却全然不对,忽而成矛,向前直刺,忽而为钩,向上轻挑,忽而刀,直劈而下,忽而又变作水刺,嗤嗤作响,郑三娘的剑法虽然毒辣,却根本近不了身,只得玩命去挡,手忙脚乱。

孙无施心道:“我本以为自己的武功与大师兄相差无几,原来还离得太远,他此招一出,若不是郑三娘也是顶尖高手,只怕挡不住三招。”

郑三娘不断加快速度,仗着剑法狠辣,倒也挡下了白无忌的一轮快攻。她正自惊惶,突然白无忌放慢了速度,剑法开始缓慢下来,她心道:“他是在耍阴谋,我可不能上当!”不去理他,只一柄长剑宛如活蛇一般,她一身红衣,配上一柄红光闪烁的长剑,阳光下看去艳丽无比,却不自觉令人胆寒。

裴夫人心道:“这女子当时用毒钉伤了我,我还以为不过是暗器厉害,想不到如此厉害,我恐怕在她手下过不了十招!”

白无忌觉得对方不断加快,他深知郑三娘的武功已经全部显示出来,此女三十年不见,更加狠辣歹毒,然此番大战,自己行有余力,这女子却使尽浑身解数,胜负已明,若不是提防着她歹毒的梅花钉,早已击败了她。

他知道此番比武非同小可,之所以自己动手,不全是为了赢得比武,更是为了除掉这个为恶江湖的匪类,同时震慑敌人,套出宝藏的下落。

因此他看似平平淡淡的剑法,却蕴含极深功力,这一点连郑三娘也没能看出来,只孙无施隐约猜到了,他想:“师哥已经把这婆娘所有能力逼了出来,这女子即将油尽灯枯,她没可能不知道这点,为什么不发暗器呢?”

此时郑三娘的剑法已经滞涩,她只觉得剑上的重量渐渐加重,自己的剑法根本无从施展,不由自主的跟着白无忌的长剑移动,她的手不自禁伸向腰间,想发出梅花钉,然想起白无忌从自己身边顺走解药的那幕,她的手不自禁颤抖着,她开始步步后退。

苏有才眼见不对,扇子已经抓在了手里,手指按在机括上,眼睛盯着白无忌滴溜溜地转动。

其他人都全神贯注盯着白无忌和郑三娘,但裴夫人却注意到苏有才的举动,她知道苏有才的扇子上藏着毒钉,多年前,苏有才一次喝醉后吹嘘自己当年便是用扇中的毒钉除掉了“陕州四凶”,为民除害的经过。

她后来才知道这“四凶”正是苏有才的恩师,这独柳山庄原来是四凶的庄园,苏有才当年贪图富贵,勾结赵家五虎,设毒计害死了师父,霸占庄园,什么为民除害?简直是胡扯!

她一见苏有才目光闪烁往前蹭,又拿起了扇子,便知道他要下毒手,踏步上前,瞪住了他,苏有才武功虽高于她,但为人无耻且怕死,心中一凛,哪敢再动?

这时郑三娘全身大汗淋漓,渐渐湿透衣衫,长剑已经被紧紧粘住,白无忌的内力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不绝的催将过来。不论她使地堂拳着地打滚,或纵横跳跃,白无忌始终将自身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程蝶儿,裴冰燕都又惊奇,又欢喜,只见郑三娘身上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下,就像是在一场倾盆大雨下淋了半天一般,不多一会儿,满地都是水渍。程裴二女还道她是出尽全力,疲累过甚,孙无施,谢无言,赵老大等行家,却知郑三娘每流一滴汗水,功力便消耗一分,待得汗水流无可流,那便是油尽灯枯、毙命之时了。

郑三娘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一丝愤恨,还夹杂着些许求饶,然她终究是一帮之主,即使明知不敌,也要蛮横到底,竟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加快抢攻。

他二人斗了半个时辰,白无忌内力虽然深厚,却也不免精力下降,又赶上郑三娘如此玩命,竟而久战不下。

又斗一会,白无忌后退一步,闪过郑三娘的杀招,郑三娘不由自主的脚步一晃,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她生性悍恶,竟将血一口吞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嘿”的一声,打出了三枚梅花钉。

白无忌等的就是这一步,他原地不动,手指连弹,将三枚全部撞开,他知道郑三娘已经彻底败了,不愿再使杀招,三枚都没有往回弹,只是挡开而已。

哪知郑三娘仰天长笑,纵身飞起,竟往梅花钉上撞来,“嚓”一声,两枚梅花钉正中心口,她倒在地上,大笑两声,就此不动了。

这一下众人都惊呆了,连白无忌都吃了一惊,他想不到郑三娘如此凶悍,如此决绝,心头隐隐觉得后悔。

裴冰燕转过脸去,问道:“娘,这贱…这女人干嘛要自杀呢?”

裴夫人心中泛起一丝悲悯:“她的丈夫已死去多年,她活着就是要报仇,现在报仇不成,她活着也没有意义了。”说完长叹一声。

程蝶儿看着郑三娘的尸体,心道:“她虽然作恶多端,但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想着报仇一件事,以致今日惨死,我若不是及早抽身,只怕…”她的心里不禁起了一丝寒意。

众人都不做声了,人人想着心中的事。

突然裴夫人大喝一声,纵身往苏有才飞扑过去,众人连忙看去,只见苏有才的扇子连忙缩回。

原来这老贼眼见众人都看着郑三娘,竟想向白无忌偷袭,却被裴夫人大喝一声,吓得一抖,暗器不敢再发了。

他见裴夫人站定,心道:“若是那姓孙的出手,老夫还怕了几分,当时你还不是被老夫手到擒来?”心念已定,双手成虎爪,直往裴夫人抓来。

冰燕眼见母亲出手了,心下大急,不由得走上两步,跷足而望,孙无施紧紧跟随在旁边,众人深知这老贼奸恶,更胜郑三娘,不由自主的都走上几步,赵家两虎见状,以为对方要群殴,也跟着走上两步。

众人便就此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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