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身体状况无时无刻地不牵动着楚千夏的心。
楚千夏本以为沈临风纵使有再狠的心,在抓住了自己胞弟后还是会派些个御医送去给他治病疗伤,可是那日探监之后发现沈昭的身边竟无一个服侍的人,更不用谈良医了。楚千夏去求见沈临风,可是那人以朝中大事繁多为由拒而不见;楚千夏私自去找太医,可是太医府上没有一个敢去救。沈昭的伤因为多日没有医治,伤口处的肉已经有腐烂化脓的现象,而沈昭也因为伤口的感染,一直高烧不退,身体异常虚弱。
若是在现代,有了抗生素这些伤口算什么,可是这是医疗水平停滞的古代,伤口发炎化脓就已经不好治了,要是再没有药草的辅助仅靠沈昭那虚弱的身体,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皇上!皇上不好啦!”沈临风在楚清明的宫里头刚温存一夜,头天早上就被门口太监的叫嚷吵醒了。
正趴在沈临风胸膛上的楚清明一脸不悦地用指甲来回划着沈临风的胸口,半晌才酸酸道:“皇上,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都快闯进臣妾的宫里头了。”
殿外候着的太监听见了里头的对话,直站着不敢在吱声。
“朕回头好好找他们算账。”沈临风躺在榻上,一手撑在脑后,一手摸了摸楚清明的脸,转头以四平八稳的低沉声音朝着门外低喝道:“放肆。有什么大事等朕出去再说!”
“是。可是、是楚姑娘、她——”
“楚姑娘怎么了?”太监还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沈临风哗啦一声打开房门急切道。显然是听到了“楚姑娘”几个字后连衣服都没来及穿就跑下床来,他身后的那位贵妃娘娘此时正窘迫地散下床帘躲了进去。不小心看进去的几个太监急忙低下了头。
“回皇上,楚姑娘她、她正在花园拿着把刀子闹自杀呢!”几个小太监说完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抵着地哆嗦着。
沈临风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一脚踢翻了最近跪着的太监:“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身上怎么还会有刀子?你们是要看朕再被行次一次才满意?”说着急匆匆地跑进殿内,扯下架子上的衣服,推开楚清明的服侍,自己粗粗地套上衣服,鞋子也没换,更连声赔礼的招呼都没留给楚清明就径直跑向花园,边跑还边系着玉带。
几个小厮在后面捧着鞋子一路小跑地跟着。留下一脸怨毒的楚清明。
“楚千夏,你又搞什么花样?”龙辇刚抬到花园门前,沈临风掀开轿子的窗帘就看到楚千夏站在池子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举着刀子,一群宫女太监聚集在周围又是劝阻又是讨饶,沈临风顿时恼了,喝停轿夫,自己跑了下来。
“你又在做什么?还嫌朕不够忙?”花园是后宫人人都可以进来游玩的地方,楚千夏在此一
闹腾,周围殿里的娘娘宫女太监都跑来了,有看热闹的,有装担心的,但大部分还是来偶遇皇上的。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人人皆知,若是再被多嘴的人传出去,这皇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朕滚回自己的地方!”沈临风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最近的一个嫔妃冷喝。这个小答应刚入宫没多久,沈临风对她没什么感情,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颇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小答应没见过皇帝发火,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沈临风看得心烦意乱,摆手让他们都走。
“沈临风,你总算肯来见我了。”楚千夏站在石头上,不等人潮散去就冷笑着大声嘲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
左右的侍从看苗头不对,一时间纷纷开脱自己,争先恐后地涌出院子,只留下对峙的两人。
见四下无人,沈临风的脸色缓和了些,语气也轻柔下来:“你知道最近的大事比较多,朕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听下人们说你跑到花园里来闹,朕这不立刻就赶过来了。你且把手里的刀子放下,若是不小心伤到自己,那朕会自责的。”
沈临风说的滴水不漏,俨然有楚千夏已经置于自己帐中的意思。
楚千夏冷笑,脚下不移,手里的刀子握得更紧:“我与你本是半分关系都没有,可如今你将我囚在这里,硬生生分离我夫妇二人,我们现下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说完楚千夏顿了顿,脚步又朝石头的边缘挪了半步。
“你要做什么!还不站住?”沈临风急了,抬脚就要朝楚千夏那边跑去,被她一声厉喝惊得顿在湖的另一头,远远地看着站在石头上的人儿敢着急,却不敢再进半步。
“你再敢走一步,我立刻就跳下去!”楚千夏喝止沈临风的企图,她现在对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敢相信,说不定就跟现代港剧里边演的那样边跟你说话边趁你不注意把你拉下来一顿好揍。
“得得,朕就站在这儿。”沈临风抖抖袖子黑着脸顿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花园里头这么多人的,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呵呵,原来皇上还是顾及着皇家颜面的。可是如今你的胞弟一身伤病的在牢里头,也不见你派人瞧过。沈临风,你的心肠比我想象得还要狠。”想起沈昭现在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又潮又脏的牢里头她心里面就是一阵绞痛,她现在觉得只要吃得稍微好些就是对他的一种背叛,这种深深的内疚每日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是他咎由自取!”沈临风一听到沈昭就是一肚子的火,这个逆贼将金元分裂成现在这般模样,尽管拿下了他可是南金元尚不稳定,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统一思想。他本想将那弟弟千刀万剐,可是朝中的那些迂腐臣子怎么都不肯立即斩杀他,说什么先皇
尸骨未寒骨肉不宜残杀。不过他想着那厮伤重,再拖些日子就能归西,到时候不动手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如今瞧楚千夏的阵势想必又是为了那人来的。
沈临风暗恼自己当初为何不坚决些立即斩了沈昭,好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若你早些开仓济民,又怎会造就今天的局面。我夫妻二人本打算去偏僻的地方买块地,舒舒服服过日子的。若不是你那钦差田大人欺上瞒下作威作福加上你昏庸暴戾,我们何苦做这些!”楚千夏的怒气和怨气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而你!居然暗中勾结黑岩,用下作的手段将我夫妻掳来囚着!”
“你!这么说叛乱倒是有理了!”沈临风给气得不轻,修理整齐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
“现在我被你关在深宫里头,一身的功夫也闭住了。你既然将我好吃好喝供着想必我还是有些用的,”楚千夏忽然笑了笑,仰起头刀子递得更近了些:“我今日就做个赌吧。你差人去治好他,让他活起来,否则今日我就一刀扎在脖子上在一头跳进这河里!他既然活不成了,索性我就先去等着他!”
“你竟敢威胁朕!”沈临风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再踏一步,楚千夏的性子那么烈,他生怕她说到做到,将刀子直直地扎下去。他花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将她掳来,尽管她不爱自己,可是到底是囚在身边的金丝鸟,日久天长总会是自己的,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亏大了。想到这儿,沈临风将到口的怒气硬生生了压下去。
楚千夏瞅着对面的男子犹豫不决的神情,绝望中隐隐带了丝恼意。闭着眼睛,举起刀子就要刺下去的瞬间—被沈临风的一声大喝制止了。
她到底还是有用的。
楚千夏笑,刀尖缓缓没入肌肤里头,她想刺醒自己,记住今日的疼痛。她是特种兵,那边可以刺那边不可以刺她一清二楚,这一刀虽然深,却是避开了动脉,所以性命无虞。尽管如此,鲜血还是涌泉般冒出来。沈临风慌了,一边冲着大吼着“朕全都答应,这就派人、这就派人!”一边抬脚就冲了过去。
楚千夏失了不少血,按照以往这些不算什么,可是她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如今又被药物压制着弄得疲软不堪,身子已经颇是虚弱。加上沈临风答应了要求,楚千夏登时便松懈了。这精神一放松,楚千夏就忘了自己还站在石头上了,脚下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歪进了池子。
沈临风见着刀见了血,人又掉进了池子,当下被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脱鞋解衣,只冲着园子外头大吼来人后,就一头扎进了池子。
待守在园子外头的太监头子带着一大帮人咋呼呼地赶来的时候,沈临风才游到池子中央,而方才楚千夏战过的那边池子已经染上了大片血红色,但水面已经是没了动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