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颜

一位身穿金丝镶边暗金长袍,头戴紫金朱砂帽,大腹便便,面容和煦的中年男子在一大群人地簇拥下走了出来。

在其身后紧跟着一男一女,男子肿着半张脸,正是刚被杜小羽打了一拳的柳泉。而那女子,粉白黛眉,明眸皓齿,两片薄薄的嘴唇噙着淡淡的骄傲,一袭如瀑布般的头发飘散至腰间,从其身上隐隐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只是此刻脸上却带着点忧色。

中年男子名叫柳元,是无双城三大巨商之一,其下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正是柳泉,但不成气候。女儿名叫柳雨晴,被柳元视为掌上明珠,其不仅容颜靓丽、温婉动人,更是无双城三大美女之一。最让人佩服的还是她的修炼天赋,其以十六岁的年纪就达到了第二境界,归元纳气,如今是一名五重天人。

柳元走出大门首先对叶风笑道:“叶世侄,几日不见你让世伯好是想念,回去帮我给你家父带个好。”

叶风神情冷漠,没有理会柳元。

柳元也不在意,眼光缓缓地落在杜小羽身上,“你打伤我儿子的原因我已经清楚了,是我教子无方,这件事我会给你姐姐一个交代”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柳泉厉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滚到书房去等我。”

杜小羽看着那再次进入柳宅的柳泉,一双拳头死死地握在一起,指甲深入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噗”

一口淤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站在柳元身后的女子见状,脸上担心更甚,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一咬牙,快步跑到杜小羽身边将其扶住,声音轻柔地说道:“小羽,你还好吧?”

柳元看见女儿跑向杜小羽,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衣袖一挥便朝宅内走去,其余的人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身旁传来的淡淡幽香,让杜小羽原本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慢慢恢复了理智。那冒火的双眼再一次出现了清明。看着眼前那张满怀关切的脸,他声音沙哑,嘴唇动了动:“雨晴,我没事,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你父亲又该责骂你了。”

柳雨晴从怀里掏出洁白的丝质手绢,轻轻地擦去杜小羽嘴角残留的血渍,一脸温柔的望着他,道:“我不怕,你还是快回去把伤势处理下,这次都是我哥哥的错,我替哥哥给月涵姐道个歉,其实哥哥他心不坏,希望你不要记恨他。”

杜小羽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跳不仅加快,脸上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身上的伤痛都一时忘记了。他赶紧躲了开来,对着那一脸疑惑的少女尴尬道:“雨晴,我真没事,你还是快回去吧。”

看着杜小羽一脸的不自在,柳雨晴不禁莞尔,转过头对叶风,赵悟能道:“小羽就麻烦你们了。”说完莲步轻移,朝宅内走去。

杜小羽一双眼睛一直望着那道倩影,直到其消失在视线内。

“还看了,人都已经进去了,要不要我进去再把她叫出来啊。”叶风一脸地坏笑。

杜小羽闹了个大红脸,转头对叶风说道:“你什么时候突破到天士的,这速度太变态了吧。”

“嘿嘿,昨天晚上突破的,现在是第三境界,元气外放,一重天士。今天一早我就去你家找你,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谁知月涵姐却告诉我你找柳泉算账去了,并把前因后果也告诉了我,怕你吃亏,叫我来拦住你。在我来这的路上正好碰见了胖子去巡查钱庄,就把他一起叫了来。”叶风笑道。

“小羽,我看你还是向雨晴他爹提亲吧,你们两个明明都互相有那么个什么意思,却非要隔着层窗户纸,烦不烦啊。”赵悟能摇了摇头道。

杜小羽一张脸黯淡了下来,轻声道:“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家现在日渐式微,雨晴的父亲根本不想把她嫁给我,在我和雨晴之间横加阻拦,他曾经也向我透露过,如若想要娶雨晴,我至少都要达到凝气成丹的境界,成为天师他才能同意把雨晴嫁给我。就我这修炼天赋不要说达不达的到,就算勉强达到了,那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些事雨晴也是知道的。”

“兄弟,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在无双城找了,以后跟着我混,保准给你找个比雨晴更漂亮的。”赵悟能一只手搭在杜小羽肩膀上悻悻地说道。

“去你的。你懂什么,就你那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的人,怎么可能懂。别听他胡说,小羽,我们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吧,回去把伤势处理下,月涵姐肯定都等急了。”叶风上前把赵悟能放在杜小羽肩上的手打开。

杜小羽使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我现在感觉浑身都疼,都快散架了,你们扶我回去吧。”

杜府大门口,一个蓝色的身影静静地望着南边的道路口,一对柳眉紧紧地皱在一起,衣角已被手心沁出的汗所打湿。然而就在这时,路口出现了三个身影,下一刻,她已经快速跑了过去。

杜月涵跑到三人面前站住脚,带着雾气的双眼望着中间的一人,当她看到他身上遍布血迹,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时,眼泪唰唰地就流了出来。杜月涵拉过杜小羽,泪眼婆娑地喝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听姐姐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叫你不要去,你偏不听,现在搞成这副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杜小羽看着姐姐梨花带雨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到说什么。

看着自己弟弟委屈的样子,杜月涵原本还想教训他几句,可话道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伸出那略带粗糙的手,一边整理杜小羽林乱的衣衫,一边柔声说道:“不是姐姐要怪你,只因为姐姐在乎你,关心你。你是我杜家唯一的男丁,姐姐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只愿你能快乐,平安的长大,这样将来杜家才有重振的机会,姐姐是一名女子,这些事是做不来的,这些你都可知道。”

刚刚还一脸委屈的杜小羽,看着姐姐那张哭花了的脸庞,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拭去她双颊的泪珠,轻声道:“姐姐,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就在这一瞬间,杜月涵忽然觉得眼前自己的这个弟弟似乎一下长大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叶风终于开口道:“月涵姐,你别担心了,小羽回去好好休息下就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杜月涵心里很担心弟弟身上的伤势,也没再多说什么,将杜小羽扶进了杜府。

杜府,后院。

这是一个清幽的院子,除了在院子的东西两角各种着一棵奇异的大树外,其它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两棵树高达三丈,枝叶茂盛,盘根错节,乃是极其罕见的古藤树,是杜辰年轻时所种,距现在已有三十多年。

此时,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杜小羽和他姐姐杜月涵站在古藤树下轻语。

杜月涵一脸平静地望着古藤树,声音低迷,道:“父亲去世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许多事都变了,也许唯独没有什么改变的就是眼前这棵古藤树了。”

“姐姐,我一直都有种感觉,父亲还活着。”杜小羽一双眼睛始终看着古藤树,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杜月涵转过头,看着杜小羽,眼里尽是爱惜与温柔,轻声道:“小羽,不要执着了,父亲已经去了。”

杜小羽没说话,一双眼睛看着着古藤树,脸上很平静,只是一双手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看着杜小羽那紧握在一起的双拳,杜月涵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缓缓地朝院外走去,才走了三五步就突然停了下来,蓦然回过头满脸期待对杜小羽道:“小羽,答应姐姐,今后一定要以超越父亲为目标……”她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努力成为一名强者好么?”

杜小羽仿佛没听见他姐姐的话,一双黑色的眼睛依旧凝视着古藤树,没有动静,杜月涵也没有再出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在一个院落里,一棵奇异的大树下,一个少年面对着大树出神,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名美丽女子正默默地看着他。

风吹的古藤树沙沙作响,一片片手掌大的的树叶飘落在院子里。天很蓝,云很白,一只雄鹰带着嘹亮的啼声飞过杜府上空,盘旋在九天之上。杜小羽默然抬头,望向那翱翔在天空的雄鹰,眼里光芒闪烁,他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他姐姐那本该光滑如玉,而此时却略显粗糙的双手上,最后目光上移,盯着她双眼,声音犹如断冰切雪:“姐姐,今后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强者,从现在起这就是我一生的梦想和追求,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保证。”

杜月涵全身一震,心头突然一热,看着他削瘦的身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情绪澎湃,转身急忙朝院外走去。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身子这般轻快,走到院子口时,突然顿住脚,扭头对杜小羽大声说道:“小羽,你应该饿了吧,姐姐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全都做你最喜欢吃的。”

说完,她径直朝厨房走去,一路体态轻盈,婀娜多姿。

院子里只剩下杜小羽一人,很安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原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已经松开了。只见他静静地站在古藤树前,抬头仰望着蔚蓝无垠的苍穹,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然而,就在刚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身形看似单薄的少年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

风依旧在吹,古藤树沙沙作响,树下空无一人,刚刚的少年已没了身影,唯有那一院子的落叶在风中轻舞,诉说着此时的落寞。

(儿时的梦想是否已经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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