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联系的何任之有一天心血来潮又给白洛打了个电话，说要请白洛一起去看一次他爹何江的画展。
白洛问他：“你不怕你哥知道你联系我，再不高兴？”
何任之：“嗐，有人说，他最近又交了个小鲜肉新欢，才没那个功夫呢。咱俩注意着点分寸，他应该不会说什么。”
白洛：“……哦，好吧。”
心里却下意识的吐槽：什么叫应该不会说什么？你在拿我的安全试探你哥的底线吗？
不过白洛最好还是去了。她想着，要是这一次的事情把何后之再一次激怒了，让他对自己动一次手，那倒也挺好的。
上一次何后之动手的时候，因为事出匆忙，白洛没有来得及录下证据。这一次看完画展之后，她就买一个针孔摄像头粘在家里，等着何任之动手。她要把他怎么动的手把自己打的多狠一点一点录下来，作为到时候跟他算总账的时候的证据。
白洛一边想着，一边又上到了3楼，进入那个全家最空旷最素淡的房间里，问何周玲：“你爸爸有一个画展。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何周玲有点小激动，说话又开始结巴。
“我我我……我可以去吗？”
白洛嗐：“你这话说的。当然可以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两个人是朋友，以后可以常常聊聊天，一起去逛个街呀啥的。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哈。”
何周玲点点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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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带着何周玲出了门，坐上何任之的车。
何周玲在车旁边磨磨唧唧的。她这人很不会打扮，穿了一件纯灰色的大T恤，底下搭了一件黑色裤衩子。整个人的黑色都是闷闷的感觉，生怕混入人群中会被别人注意到似的。
何任之有点奇怪：“嫂子，你还带上何周玲呀？”
白洛奇道：“不行吗？”
何周玲：“对呀，不行吗？”
何任之撇撇嘴：“没事没事。就是，玲儿，一会儿去了画展你别四处乱跑四处瞎摸就行。”
何周玲轻轻低下头去，不吭声。老半天才委委屈屈的憋出来一句：“我知道的……其实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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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画展。
三个人其实都对画不太感兴趣，磨磨唧唧转悠了个大概，就开始无聊了。
何周玲用很小很小的音量说：“那那……那个啥，我有点累了，我想玩东西南北。我……我能去旁边坐一会儿吗？”
何任之赶紧说：“你去坐着吧。我跟你嫂子再逛一会儿。”
何周玲点点头，自顾自哒哒哒跑开了。
何任之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小的时候，玲儿姐脑瓜子并不算难使。只可惜她后来出了车祸，又摊上那么一个暴躁的妈……之后就成这样了。”
白洛眨眨眼睛。
“那真是挺可惜的……”
何任之说：“在我们何家有一个公认的秘密。其实大家都知道，当年那场车祸，和我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那场车祸蛮惨。当时车上除了这娘俩之外，还有一个司机师傅。那个司机师傅出事的时候死了。
当时事后我妈司机师傅的家属汇了100多万，就算是拿这点钱买了条人命。何周玲母亲家没什么背景势力，也一直没有敢多事儿。那么蹊跷的一起车祸，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白洛赶紧问：“那何周玲她妈妈也知道这事儿吗？知道她还那么多年一直和害了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何任之脸色难辨。
“谁知道她知不知道。她自己孤零零一个女人家，身体瘫痪动不了了了，女儿也傻了，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洛皱皱眉头。
“这王法咋在你们家就跟个摆设似的……”
何任之点点头，嘴角划出嘲讽的弧度。
“何后之当街打你，打的那么狠，这事儿有人管吗？在咱阿美利坚合众国这种地方，法律只是富人约束穷人的工具。你要是有钱了，不要说王法管不了你，就算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只有比你还有权势的人才可以管你。”
白洛低下头去，心中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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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任之抬起手来，随手指向一幅画。那是很普通的一幅抽象画，只有几根透着中国风的写意的线条，底色是大块大块的白色颜料。
“你知道那幅画卖多少钱吗？”
白洛摇摇头，脸色茫然。
“那是全场最便宜的一幅油画。售价200万。但你知道我爸画这幅画只用了多长时间吗？”
白洛再次茫然的摇头。
“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但你要让我拍着胸脯说，我会说它其实挺丑的。但是在三天之内，它肯定会被卖掉。”
白洛轻轻一抿嘴。
“这可能就是人家有钱人对艺术的追求吧……咱也不好意思评论别的。”
何任之摇摇头，嘴角仍然是冷冰冰的嘲讽。
“不是这样的。每一年我爸的画虽然有一些会被真的艺术爱好者买走，但大部分的画，都是由我们家或者说和我们家有利益往来的人出钱雇人购买下来的。”
白洛轻轻缩了缩脖子，几缕发丝垂下来，轻轻划过何任之的皮夹克。
哒哒轻响。
“为什么？”
何任之：“因为我爸根本就是他们捧起来的。我爸总拿自己当个艺术家，总爱吹嘘自己多厉害多厉害的，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我家族大生意人拿来涮钱的一个工具。”
白洛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嫂子，所谓涮钱，其实就是我们家里那帮子人创的暗话。意思就是，何氏家族上面的人，把那些用不干净上不得台面的方法挣到的钱，通过卖画的形式给到我爸。通过我爸这么一涮，那些钱就会成为我爸的合法收入，到最后自然会通过各种方法流回到他们的腰包中。”
白洛继续眨巴眼，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一点了。
何后之斜眼看着那些不知所云并且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画，面色阴沉。
“我爸，还有我哥，甚至我们整个何家这一脉，其实都只是何氏家族利益链条中的一小环。我们家里有水，并且很深。
所以说，一旦我父亲或者我哥哥出事，我们家族在往上面的那些人为了防止一些事情的泄露，肯定会尽全力帮他们，给他们蜜糖，让他们闭嘴。
我现在所说的出事儿，其实不分大小。大能大到人命，小能小到绯闻、**造假之类一系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破事儿。
明人不说暗话。嫂子，如果你在我们家出了事儿，哪怕是死在了我们家，都只会被他们的手轻轻盖住，像擦蚊子血一样擦掉，不留一点痕迹。
阿月端，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们家里有水，并且很深。你还没有和我哥真的结婚，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说实在话，我挺喜欢你的。我不希望你继续往这里头趟。但如果你自己选择继续待在我家，那我也只能尊重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