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仅有特长

“鸿鹄之毂羽未丰,却有四海之心。虎豹之驹文未成,已具食牛之气。”

支天炎忱注定听不到太岁大王是如何对小郡主评价的自己,就算听到,也未必在乎,他本就是籍籍无名之辈。

没有人知道,被世人歌功颂德传唱九州的飞升剑仙原本有一个名字,只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因为那个名字不配出现在伏龙殿上,刻入出云内门剑帖,终其一生也只能徘徊寒竹峰。

出云剑宗以剑修轮武,顾名思义,云海之上,群山之中,五座苍翠剑峰出类拔萃凌驾云端,常年笼罩氤氲雾海,每一峰首座均是当世闻名的强者,五峰鼎立环绕峥嵘剑阁便是一处天然大阵,汲取天地精气坐拥云州龙脉。

与其他隐世的灵天洞府不同,出云剑宗地处云州中心鼎盛繁华之所,受万家烟火供奉,并不远离尘世喧嚣,千流汇聚的地脉源泉正处首峰龙翔脚下,风水极佳,自初代掌门开山以来已有千年历史。

山脚下一座金隅小镇人丁兴旺四通八达,乃是不周天郡府交通枢纽,常有山上仙师论道布施,给予百姓一些恩惠点拨,因此越见繁荣热闹非凡。

此刻,支天炎忱一袭干净白衣坐在市集小摊上啜饮清茶,望着云端宛若仙境的连绵山峰,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从前。

现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是命运指引,也许是造化弄人,少年仍有瑕疵的一颗剑心若要圆融如意应该来得正是地方。

只不过不是来修无上大道的

没有了那么多累赘,于天灵境巅峰的魔教高手而言,带着两人重返王朝云州便是轻而易举迅捷无比,而小暴君的身边也只剩下一个可怜巴巴的西蛮狐媚。

怜音随黑雾入风无迹可寻,四名死士也是谨遵帝师旨意,三年之内不能以侍奉左右,想在清修之地坐拥美人那是痴人说梦!

魔教妖女无处不在,时常做梦惊醒被腹黑主人杀人灭口的幽姬是怎么也不敢逃的,但也不晓得自己能为主人做什么,一路上谨小慎微装聋作哑。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王都当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

“就到这里吧。”

轻柔嗓音悄悄传入支天炎忱耳中,他手一抖,杯子落在桌上,明明刚单独相处才没几天,几年不见还想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来着,一眨眼最宠自己的师父老婆又要溜了。

“诶?这就走了!?”

怜音哑然失笑,名门正派所憧憬的云海圣地对她来说自然恶臭无比,不屑一顾。

别说给人当保镖是生平头一回,这几天她更像个小废物的全职保姆,若不是钟意小徒弟脾性管你九五之尊也得身首异处。

“约好只一趟通天之行,结果半道绕了一圈被你骗来这鬼地方找月曦君,已给你占了天大便宜,还想如何?不若从今天起我来给你暖床算了?”

“好好好!哎呦!”

不想支天炎忱疯狂点头,装作听不懂那浓烈嘲讽,接着惨叫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屁股被空气狠踹一脚,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引来行人笑话连连。

“噗!”

幽姬刚笑出声便捂住了嘴巴,脸色苍白,被喜怒无常的小暴君瞪了一眼,他人不识支天少国主,她可没法忘记。

“好你个头,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倒要看看你在那冰块手里冷藏三年是否还能油嘴滑舌。”

一念及此,支天炎忱也垂头丧气,这几日少了四个侍女欢歌笑语陪伴还真有些寂寞,出云戒律森严最重礼法,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然他上一世也不会清心寡欲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真不上去看一眼?”

支天炎忱小声

了一句,颇有些拱火意味。

魔教妖女与剑阁之主可算是红尘榜上最负盛名的两个死对头,修为强大只在伯仲之间,多年来每一次正邪之争均是难分高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怜音顿了顿,没好气地说:“不了,在这里我不是对手,那上面......藏着可怕的东西。”

支天炎忱摸了摸下巴,想起了雩兰采口中剑阁的不传之秘,巅云剑阵,这世间还能勾起他兴趣的东西可真不多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您老受累送我到山门吧,咱爬那么高不得累死?咦,老师?老师!?”

四周嘈杂,无人应答,充斥着小贩叫卖和酒家吆喝,已无佳人仙音。

小瘸子走了,四女卫也走了,现在连二老婆丢下自己不管,只剩下少国主孤苦伶仃一个人。

不对,还有只草原小肥羊。

支天炎忱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随意丢下一块金子结账,看得小二目瞪口呆,随后大摇大摆带着回头率超高的西域美人儿朝小镇外走去。

云州商旅虽多可往来皆是方外异邦,却少见牧州蛮人,更别说是个千娇百媚的热辣尤物,一众百姓目光炽热好奇打量,甚至有几个偷偷吊在了后头。

支天炎忱没太在意,却留意到了路边两名佩剑少年大呼小叫着,争论近来奇闻,少有高手能洞察千里之外的惊世一剑,可通天塔底的异状却是惊动了整个九州。

“你是说......无名剑被人取走了?得到仙剑承认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不不,不是被人拔出来的,是......被人生生掰断了!”

“哈?断、断了?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弟弟,既能掰断无名剑岂不是一位仙人?”

“听说是北疆的太岁大王,都说那莽夫登天梯失败一怒之下毁掉了宝剑。”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叔父的老婆的哥哥的小姨子有个姐妹的姘头在青州境外当差,他亲眼看到通天塔底的无名剑消失了,剑锋还插在塔底呢!”

“竟是如此,好一把铁骨铮铮的通灵宝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尽情展开了自己的脑洞,以讹传讹大抵便是这么来的,古真一反成了背锅的人。

支天炎忱紧了紧背后乌黑断剑,想笑又想哭,他比谁都清楚这破剑仅仅随处可见的凡铁,质地不赖却连下品宝器都算不上,特地取来只是顺手又念旧罢了。

他人拔不动是因为怀着一分敬畏,不敢亵渎剑仙,以为灵剑大多通灵认主,不够资格便不得共鸣。

其实,用点力随随便便就弄断了,黑剑本身毫无特色,上面当然也没藏着什么剑诀。

所以支天炎忱根本不怕被人认出断剑,他招招手,幽姬立刻会意上前。

“去把后面那几个白痴打发了。”

幽姬呆了呆,偷偷往后瞄了一眼,果然有几个身形可疑的无赖跟出集市来到镇外,想是找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荒山野岭里再动手。

“吓,难道他们认出您了!?”

支天炎忱弹了一下她光洁脑门,“你傻呀!这穷乡僻壤谁能认得出我,是盯上你这不检点的身段了好么,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

“诶诶诶诶诶!?”

幽姬缩了缩脖子,莫名害怕,帝师不在,那几位身怀本领的姐姐也不在,难不成这个废物王上还能保护自己不成,便紧张兮兮说道:“可是......可是我不会武技啊......”

“唉,你说你卖肉也不会,打架又不在行,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活着干什么?我真特么想把西蛮使节的脑袋挖出来亲口告诉他,这份礼物我是一点都不满意!”

支天炎忱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小贡品不在老师要求之列,原想着带在身边还能派上点用场,原来也是个废物!

“我......我会唱歌......会跳舞,还还会挤羊奶割马草。”

虽说为时已晚,幽姬仍是鼓起勇气,弱弱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除了美貌之外的仅有特长,说完已是满脸哀伤,联想起自己可怜命运和卑贱地位。

她好好一个花瓶明明只是来侍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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