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高手,凭的是哲思境界!

李银河的队伍出了易水湖谷口,奶兔带着半个连甲士在路旁等候,甲士们一马两骡,骡子上驮满采购的日用品。

奶兔对李银河歉意道;“將主,一部分甲兵被文化商行和农院聘用,已经脱离商行,他们的行止需要將主决定。如果大人需要他们回塞外,奶兔将召集他们归队。”

李银河笑道;“甲兵们能自食其力,本官乐见其成。银河会让商队带来他们的家眷,安置在虚云社,办理户贴。

奶兔啊!你在歌舞剧中饰演了匈奴大汗,将军,兵士,你排练的马刀舞让观者如痴如醉,看个歌舞剧还有丧命的危险,让人欲罢不能。

你被聘请为农院骑射双科荣誉教授,为蒙古人在大明挣得了荣誉,听说,你的刀术不错!”

“卑职讨厌战争,不喜欢打打杀杀!”奶兔挺直身躯道;“卑职是蒙古贵族,能歌善舞是贵族基本素质,能得到农院和文化商行的好评,证明了奶兔自我评价还是靠谱的,奶兔是名文化人。

奶兔是个低调的谦虚汉子,甲兵们演唱蒙古歌曲水平太差,奶兔认为,自己在蒙古长调方面有不俗造诣,已经向女儿国递交了应聘商行音乐教师的申请,时光匆匆,不能总是太低调啊!”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锥子总会破袋而出。”李银河点头认可道;“为了蒙汉文化发展,为了蒙汉友谊,不能总是低调啊!奶兔,一定要高调一点点,推动两个民族文化事业蓬勃发展。

本官决定了,身为农院理事,推荐你的儿子去农院就学,不仅你是文化人,你的家庭将是牧读文化世家,农院管理层非常看好你,努力!”

路过莲花湖谷口,茅元仪帅哥在道路旁冲李银河招手,李银河赶紧下马,走近茅元仪施礼。

茅元仪拿出一本书道;“为兄向毕懋康大人请教鲁密铳以及火器打制方法,毕大人刚升任南京通政使,公事繁忙,给为兄寄来未编辑完毕的《军器图说》草本,其中涉及战车,火器,银河你勾选一些需要的,为兄在工坊打制。”

李银河郑重接过草本,草本图文并茂,罗列了各种火器制造及其威力。

果然,李银河找到了自生火铳的制作草图,也就是遂发枪图纸。

“义兄,一定要制作这种自生火铳,西人称之为遂发枪。”

茅元仪端详图纸道;“遂发枪用燧石作发火装置,从而克服了火绳点火怕风雨的弱点,简化了发射步骤,但是,这种枪增加了击石,扣簧,扣簧片等零件,对钢材质量要求极高,和实战应用成熟的火绳枪比,新型枪械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问题。

战场上,任何未知的问题都是致命的。

在宋应星教授的指导下,咱们改进了冶炼高炉,能够制作高品质扣簧,但是,我建议,一定要经过多次实战,检验各部件的实战数据,再边造边改,循序渐进列装商军。

这种武器据说西人研制出来七八十年了,一直未大规模列装军队,肯定有缺陷啊!”

李银河点头道;“技术改变战术,新式武器改变军队方方面面,武器是军士的生命,兄长老成持重说的在理。

但是,还是要组织人手进行研制,武器制造就是烧钱,兄长不用担心研制的开销。”

茅元仪摆手道;“为兄一向不怎么考虑成本的,材料和酒要备齐,战阵之上,小心。”

李银河攥紧拳头道;“兄长也要注意身体,兄弟去搜罗钱财!”

茅元仪指指身着软甲的小白道;“小白也跟随去灵丘啊!”

小白穿着甲胄,英姿飒爽,只是嚼着一根黄精,有失武士形象。小白掏出一根人参递给茅元仪。

茅元仪接过人参道;“百年份的,真是大方的孩子,茅大哥给你打造一套轻便战甲,看护好你哥,你哥是武技废柴,真让人担心。”

李银河一行到达紫荆关城,诺大的的紫荆关城只保留四个营军连队,易州,涞水,广昌边墙只保留了必要的烟火墩,其余老弱士兵淘汰出战斗兵系列。

白德水升为茂山卫佥事,紫荆关坐营中军,大宁都司暂时忘记了紫荆关,白德水和商行配合默契,过得舒适偕意,脸红扑扑的,一改昔日落魄老军形象。

李银河道;“白大人,营军士兵的状况如何?淘汰军兵的生活安置如何?”

虽说两人都是卫所佥事,白德水对李银河恭敬道;“营军情况很好啊!由蛤蟆石军营派军事干部带队,战兵足饷,跟随商队行商运输,收入丰厚。此次出行,跟随商军的一个排军士已经整装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脱离战兵的营军分了地,家眷能在商行开办的工坊做工,能疏浚河道挣钱,对大人和商行感激不尽。”

“紫荆关和茂山卫是一家人,商行发展也会让紫荆关更繁华,茅七管事安排的土豆试验田情况如何?”

李银河让茅七将甘薯,土豆在商行下辖乡社平原,山区,谷地,坡地小范围试种,紫荆关也是试种点之一。

白德水是种田能手,搓着手兴奋道;“李大人,紫荆关附近尽是山岭山坡,气候寒冷,土壤贫瘠。

甘薯在山岭长势一般,土豆涨势不错,一亩产量得七八石啊!”

李银河叹口气,茅七熟悉甘薯栽培,使用了温室育苗,乡民精耕细作,甘薯在山区寒冷地域产量一般,土豆也在适应环境,后世动辄数千斤产量只是梦想啊!

如果农户自己栽培,很难有好收成,怪不得以前农民对甘薯栽培积极性不高。

带上一排紫荆关辎重兵,李银河一行到达塔崖驿。塔崖驿在易州广昌之间的山道,白石山被俘土匪和家眷暂时关押在塔崖驿,塔崖驿修建了冶铁作坊,被俘土匪青壮被训练编入辎重队,家眷们疏浚拒马河,在工坊做工。

工业司经理左大力和儿子左全跪在塔崖驿外。李银河下马将左大力扶起来道;“灵丘射杀豪强是陆远和海狗子布置的,孽杀商队伙计的豪强必定被商行清除,跟左经理无关,不用请罪。

左大力经理,处理完灵丘产业,你得赶紧回商行工作。”

左大力站起身,感激道;“多谢李大人和商行,帮左大力了结了灵丘贪官和豪强,卑职愿意将灵丘铁厂献给商行。”

李银河摆手道;“一码归一码,你的产业在易州商会备案,按章缴税即可。

左全,浮图峪南的矿场探查得如何?”

左全起身施礼道;“將主,学生带人探查了张家庄矿区,铁矿储藏丰富,另外,商行还控制了广昌乌龙沟和银山口铅矿,现在挖矿的苦力短缺。

卑职建议,暂缓开采走马驿铁矿,集中精力发展现有矿区,走马驿矿区最好控制豪强冶炼的粗铁。

將主承诺,允许在白石山被俘改造土匪及家眷申请移居塞外,已经有二百多改造青壮,过千家眷提交申请,跟随商队出关,劳力更加短缺啊!”

“我们今年的重点是发展农业生产,支持塞外河套,既然已经应允,那就跟随金刚四义兄的商队出关吧,他们物资补给情况如何?”

左全道;“出关人员由商队送到蔚州暖泉镇,在暖泉镇商栈,商行给每家提供一辆骡马板车,十日粮食补给,生活物资,到达应州,由山阴商栈提供补给,出关后由柳屯负责接收。”

李银河点点头道;“青壮编成两个辎重连,配备武器。”

李银河一行出宁静安口,进入广昌,遭遇乡民巡逻队,一名老军带领十几名妇女,半大小子勇敢地靠近商军大部队,查验商队的出行凭证。

老军发现截住了將主,赶紧下了骡子向李银河报道。

李银河和老军互敬军礼,李银河又向兴奋的巡逻队员敬礼道;“巡逻检查要依照规定,莫要影响商队的正常行商。

巡查要注意保护巡逻队员的安全。当地农户生产,生活有什么问题?”

老军笑嘻嘻接过李银河递上的雪茄,顺便把烟盒揣入兜中。

李银河给老军点上烟,骂道;“抢劫將主,有意思嘛,都是虚云社社长老狗带的坏榜样。

抢我有情可原,抢别人拧下你们的狗头。”

“有意思啊!”老军笑道;“將主是真正的贵人啊!卑职在商军才算过上人的日子。

將主,以前咱见了乡绅,豪强,土匪,哪敢放肆,早跪在一旁,头杵在土里了,说起来,將主的教育有问题。

卑职的腰板直了,火铳一晃,大家伙刀枪一摆,什么豪强,土匪,都得按照规矩办事。卑职带着穿云箭,土匪们耍横,一支穿云箭,十里八乡的巡逻队都会赶来助拳,再说了,附近白石口,宁静安口有商军驻扎,谁敢放肆。

將主,卑职的巡逻队这段时间接收了五百多土匪和家眷,送到指定地点培训,准备参加夏收。

您得奖励吧。”

李银河让刘虎拿来一坛酒,一匹红布,一篮子柿饼送给巡逻队。

王之宽看着巡逻队离开,皱眉道;“將主尊严何在?太没有上下尊卑体统了!”

“本官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妇女孩子拿起刀枪,日夜在荒山野岭巡查,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土匪,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本官被她们拦路抢劫,甘之若饴!”

李银河瞥了眼王之宽道;“商军乡社规矩森严,比你在京师结交的高门权贵廉洁百倍,在她们面前提什么体统,本官看你还得回农院提喂猪的桶。

不要被封建阶级流毒蒙蔽双眼,大家都是双肩扛着一个脑袋,谁比谁高贵,众生平等,你这样狭隘的眼界很难提高哲思水平啊!

一张白纸好作画,教你这样满身污点的废柴太伤脑筋,杀良冒功的王朴都考虑死到哪去的高深问题了,你准备八钱银子,回去交到教务处,算本官讲课费,冲抵刚才的礼物钱。”

一旁汪古突点头道;“卑职开眼了,官府无可奈何的匪患,被乡民短短时间解决,不可思议!”

“庶民无敌啊!”李银河点头道;“汪古突经理,你接替陆远主持蔚州商行,一州三县,责任重大!”

汪古突拱手道;“卑职曾是范家管事,將主却委以重任,卑职愿意效死!”

李银河摆手道;“莫要说死,商行是大家的,大家都是朋友,身处乱世,以后牺牲难免,想到会必然失去朋友,李某心里非常不开心,莫要再提死字。

咱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还要一起去远方玩耍,最好一个朋友都不少,保重!”

广昌知县带着衙役在城东迎接李银河一行,按照商军要求提供了五十骡马,草料。

国朝文贵武贱,可是现在兵荒马乱,文官实在抖不起威风,灵丘县令被土匪射杀在城门阁楼,太可怕了,眼前李银河兵强马壮,已经是蔚州大豪强,广昌知县对李银河态度非常客气。

看广昌知县唯唯诺诺,王之宽道;“你身为一县父母官,平靖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乃是本分,乡民都抓了数百土匪,你连县城都不敢出,太懦弱了!”

王之宽虽然是举人,没有官位,但是人家是京师大掮客,惹不起啊!知县脸红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卑职手下就几十捕快,有心无力啊!

王大人和李大人放心,卑职定然按照两位大人的要求,做好后勤工作。”

王之宽皱眉道;“你也是熟读圣贤书,有什么尊贵的,两个肩膀架着个脑袋而已。圣贤说了,民为贵!封建阶级的尊卑顽疾要改,众生平等呀!眼浅命苦,心浅命贱!跟你这种水平低得人说话太费劲。

王某出入王府贵胄之家如履平地,王某吹牛了吗!不还是躬身直行,为蔚州安定鞍前马后跑腿嘛!

你这广昌到处跑土匪,让我回去跟部堂大人如何评说,王某是为你好,轻易不指点人的。”

要贿赂啊!知县使个眼色,师爷递上两盒礼物。王之宽面色稍荠道;“李银河大人和商军去灵丘剿匪,造福的不止是灵丘一地,广昌也是李大人和商行的目标之一,好好配合!”

知县和衙役们如释重负离去,李银河神情玩味的看着王之宽道;“本官给你讲课,刚才收了八钱银子,你训了知县一顿,收了二百两银,你很能干呀!”

“这是贿赂,是国朝潜规则,是封建毒瘤。”王之宽冲李银河施礼道;“將主宽宏大量众所周知,这些阿堵物送给商行军民安置科。

在李大人的教诲下,卑职觉得有了一点点进步,已经看到乡民的伟大力量,政务需要乡民支持,推而广之,货殖发展,也需要乡民的支持。”

李银河点头道;“你已经摸到一些门道了,回农院后去帮着纨绔养牛吧,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没有薪酬的。”

在广昌县城,李银河的队伍分成两部,李银河带一连警卫护送周详去灵丘上任,汪古突,金刚四走飞狐陉奔北去蔚州。

金刚四携带奶兔甲兵,涞水两个山匪改造辎重连,塔崖两个白石山山匪改造辎重连及一千土匪出关家眷,紫荆关一个战斗排,在飞狐陉北口将接收北口一个排,蔚州南接收一个乡民青壮连,队伍浩浩荡荡。

李银河和金刚四互敬军礼,李银河道;“义兄出关后,坐镇巴彦淖尔,关山万里,保重!”

金刚四上马,冲李银河等人拱手道别,在司号兵的号声中奔北而去。

李银河对王之宽道;“蔚州产业接收是你办理的,夏收之前,是青黄不接之时,缴获和接收的物资一定要保证出关商军,乡民的生活供应。”

王之宽道;“李大人放心,卑职协助黄玉,陆远大人接收,兼并蔚州及三县土匪,豪强,缙绅的产业,这些地方山多田少,百姓赤贫,可缙绅豪强们不穷,他们的仓房内粮食,财物堆积如山,足以支撑夏收前的支应,沿途商军,百姓出关生活无忧。

根据大人阶级分析推论,这种情况不是国朝的福气,而是处于民不聊生的祸乱边缘。”

李银河点头道;“王之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真的进步了!”

王之宽点头道;“跟踩猪屎相比,能读书是幸福,在侯金石魔爪下,卑职只能以读书为乐,为了一杯羊奶果汁,卑职抄了五遍阶级分析,侯金石简直是禽兽。”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莫要怨悭,再说了,你斗不过侯金石,侯金石读了本官盗写伟人的《星火燎原》杂文,比你进步快。

你们心思深沉,侯金石已经知道团结盟友,思哲境界比你高,你想着弄死族人,侯金石已经放开心胸去追求爱情了,你怎么跟侯金石斗啊!

我们能出生在这片土地要心存感激,中华民族的祖先给我们留下潇洒不羁的神仙文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想要提高境界,就要去除心中的劫绊。

高手,凭的是哲思境界!货值之道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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