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学子好啊!灾民是你们的啦

“娘个得角的!”茄三摘下毡帽,抖落尘土对郭班道;“一方水土,一方风情啊!白洋淀有风,风里能感受到水汽,这山风里尽是沙土,呛人呀!”

一旁大金牙笑道;“茄哥,京师春天的风那才叫酸爽,沙尘遮日,听说塞外风更大,能把羊羔卷上天。”

郭班接口道;“听將主讲课,海上风最大,能把山一样高的船卷起数十丈啊!

七十六学子好啊!灾民是你们的啦

“娘个得角的!”茄三摘下毡帽,抖落尘土对郭班道;“一方水土,一方风情啊!白洋淀有风,风里能感受到水汽,这山风里尽是沙土,呛人呀!”

一旁大金牙笑道;“茄哥,京师春天的风那才叫酸爽,沙尘遮日,听说塞外风更大,能把羊羔卷上天。”

郭班接口道;“听將主讲课,海上风最大,能把山一样高的船卷起数十丈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茄哥,就说咱刚走的北口堡至暖泉新商路,在贸易点,山民一筐柿饼子就换几根针,一篮子黄芪就换一块土布,上好的黄花菜当草卖,要不是商行管事厚道,给他们极力抬价,这利润比抢还高啊!”

茄三咂摸咂摸嘴,吐出沙土道;“要不將主说,人得增长见识,咱们以前脑袋别在裤腰上,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得的是针头线脑的收益,现在想想,真他娘没文化!

郭班,沿途贸易物资记录仔细,下一次从白洋淀进货也有依据,高阳的土布,白洋淀的鸭子,熏鱼,虾酱,蒲草席子,易水湖的铁器,从哪个季节收货,从哪个商栈下货,要闹明白了,这买卖也是大学问啊!

还有,辅食要多样化,穷怕了,逮着柿饼子,黄芪死命吃,老子都嘴角上火,拉不出屎啦!

木耳,蘑菇,山楂饼,黄花菜,野鸡,野兔,多收当地山货,咱们带的军粮要严格控制,听说到了广灵,浑源,饥民遍地,一定看好存粮。

前边是暖泉镇,跟伙计们,辎重连打好招呼,不许擅自行动,那里是疫区,规规矩矩到商行据点待着,丑话说前面,谁拈花惹草乱跑,得了疫病,咱们一刀两断。

郭班,在暖泉镇,只有你带着条子,傻根能接触乡民,交易物资,其他人不得出营,学习整顿。”

文礼商队经北口堡一战,死伤十人,经情报人员甄别后,茄三从土匪俘虏中挑选三十人补充商队,这些土匪有家小,商队每人发给二十石粮食出行费,跟随商队跑趟买卖,易水湖商行解决家眷的生活。

商队管吃喝,工资靠战斗缴获,被俘土匪积极报名,茄三挑选了三十名,都是边军逃兵,军事素质不错,文礼商行分得五十大牲口的缴获,在北口补充兵器装备,实力增强,就是新伙计纪律松散,茄三决定按照辎重兵标准,沿路整顿纪律。

到了暖泉镇据点,文礼商队卸下北口至暖泉收集的山货,药材,准备装上去大同府贸易的烧酒,布匹,茶叶,商栈建设为商队行商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首先,商栈提供可靠安全保障,其次有充足食品补给,商栈提供的行商信息使商队可以灵活调剂运输货物,也可以将货物委托商栈销售,提高货物周转率。

黄玉招待了文礼商行掌柜们以及随行的两个辎重连主事老军们道;“各位掌柜,军中同袍们,前路形势严峻啊!饥民情况一日三变,武器装备,护卫警戒必须慎之又慎!

各位都是开拓的勇士,黄玉代表商行商军只能给出行的每人,每匹牲口准备七日补给,咱们的粮食是从张家湾调运来的,人吃马喂,跋山涉水,运到蔚州,损耗惊人,现在蔚州剿匪处于关键期,粮食对于剿匪战后安置极为重要,所以,黄玉手中存粮使用严格管制。

將主一直强调速度,骡马装载有限,但是胜在速度快,周转快,希望诸位快速到达山阴,和將主汇合为首要。

现在大同府周边最贵的货物是粮食,价格每日上涨,我们手中的粮食不能挣这个暴利,不过,商行多方筹备,诸位可以装载辅食,商行总部核桃,栗子,柿子,大枣,各种果干储备充实,可以源源不断补充北口,暖泉商栈,大家可以多装。

浑源州商栈会敞开接收,价格不会给太高,毕竟商行目的是救人,希望诸位理解。”

茄三点头道;“黄玉大人,我等大都是苦哈哈出身,浑源商栈收购价格不提高完全理解,人命关天,不赔本就好。

请黄玉大人费心,给我们每人准备两双布鞋,一个装辅食的褡裢,咱们多走路,多装东西,我们明早就出发。”

黄玉命人连夜准备褡裢,以方便实用为准则,粗麻布上直接缝八个口袋,中间剪个口,套在脑袋上,就是八个兜的坎肩。

茄三等掌柜非常满意,前胸后背装满东西,还能保暖。每人两双布鞋,还有一双翻毛皮靴,新加入商队的土匪伙计们太惊讶了,这皮靴底子厚半寸,长及膝盖,成本就得五钱银啊!

茄三也是肉疼,但脸上云淡风轻,二百伙计带着不到三百牲口,成本奇高,但本着锻炼人手,放眼长远的目的,茄三从商行贷款装备伙计们。

反正也是欠一屁股债,看到第一批翻毛战靴送到暖泉商栈,自然是人手一双,老大嘛,给随行的辎重连也全部装备。

豪华装备让商军商队士气高涨,天不亮,队伍吃完早饭,便整队出发,扎入早晨的春雾之中。

商军商队满载货物,除了探路的夜不收,连商队掌柜在内,大家身上都背着坎肩,大部分时间都是步行,行进到中午,走了二十里,到达广灵县北凤凰山下。

前方天空出现信号弹,一里外的夜不收挥舞着旗子,司令兵赶忙报告带队老军。

不一会,辎重连老军找到茄三道;“茄掌柜,前方出现情况,有大批人群向咱们运动,行动缓慢,警戒信号是低级警戒,一会,夜不收就会回报具体情况,咱们是扎营防御,还是继续行进?”

商军的预警最少五里,除了战斗,其他事务由商队掌柜决定,茄三盘算了一会道;“茄某认为继续前行,咱们赶时间,既然是低级警戒,说明危险不大。

等摸清情况,咱们再做处置。”

很快,夜不收带回详细情况,前方五里有近千流民,携家带口的,一群群在官道上缓慢向东移动,迟早会和向西的商军遭遇,没发现流民有制式武器,有几个流民携带猎弓,还有一些拿着叉子,锄头。

茄三跟老军商量后,决定继续前进,夜不收随时报告流民动态,即将接触时,商军商队再列队防御。

商军行进到距离流民三百步时,离开驿道,以一面山坡为屏蔽,展开防御阵型,六门小炮安置在右翼,中间是长枪兵,左右是两个刀盾兵班,三个火铳排在最前方,骡马物资,圈在阵中。

文礼商行招收的土匪基本会骑马,挑出十名马术精湛的,汇合辎重连夜不收,二十马军排在左翼。

看到商军列阵,流民有些慌乱,四个流民抬着一个太师椅走向商军。

茄三挠挠头,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老者,身上穿着稠袄,披着大氅,颇有气势。

离商军还有十几步,几名流民放下椅子,老者站起身,对商军道;“你们是哪部军队?老夫身后是广灵灾民,莫要惊扰百姓!”

茄三,海狗子,大金牙带着几名手下走出军阵,老者皱着眉毛,瞪着茄三等人道;“你们是商队,为何携带火炮,火铳,不知朝廷火器管控法令吗?”

老者额头有一块巴掌大的胎斑,气势汹汹,颇有威严。

茄三习惯性缩脖塌身,想到眼前老头只是个流民啊,挺直身子拱手道;“文礼商行掌柜茄三,奉易州兵宪大人命令运输市赏物资,军阵护卫是紫荆关路营军,大同路途不靖,蔚州前时有土匪劫掠商队,所以兵宪大人准许商队护卫携带重兵。

老人家,既然你们是流民,就去县城就食寻求帮助,乌泱泱这么多人结帮成伙的,遮蔽官道,在下还以为遭遇土匪呢!

你们可是违反了律法啦!”

“狗屁律法!”老头一瞪眼,冲茄三招手道;“近前来,一点尊老素质都没有,老夫今日早晨就喝了碗粥,有吃的没有?”

茄三走进老者,老头伸手从茄三褡裢上取出一包辅食,打开一看,是栗子核桃,转手递给身后的流民,对茄三道;“老夫牙口不好,有软糯的吃食没有?”

老头举手投足颇有上位者威严,茄三不敢推老者,一边抵抗老头的魔爪,一边退身道;“看你穿戴价值不菲,也是乡社耆老吧?带着流民游荡,可是犯了官府忌讳啊!

幸亏我们是学子,文明人,遇上**,你们岂不是遭殃。

哎呀!您别动手,我给你拿。”

推开老头的胳膊,茄三取出一包柿饼子,一包绿豆糕递给老者。

老者取出一块绿豆糕,一个柿饼,其他的递给身后流民,边吃边道;“我们刚从广灵县城经过,衙门给开了行乞证明的,我们是有证的讨饭流民。

莫要吹牛,你们几个就是商贾,还什么学子,文明人,读书人多到都去经商了不成!

如果不是你们治军严谨,看你们的模样,倒是土匪差不多!有酒吗?主动点,掏出来。”

茄三很无语地掏出酒葫芦递给老者道;“这酒劲大,你慢着喝。

老爷子,以前我们是做无本买卖的,自从被茂山卫李银河佥事收编,我们真的从良了,好好学习,很认真的!现在是文明人。”

茄三带的烧酒是五十度枣酒,老头一口下去,脸红脖子粗道;“好酒!你不错,但不要瞎说是学子,进学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就伤自尊啦!茄三红脸道;“在下每日都认真读书的,在易州,也时常听茅元仪先生,孙奇逢先生讲课的。”

茄三冲军阵喊道;“高进,高进出来!”

老者也是面色凝重,茅元仪江南名士,孙奇逢,北直隶学问大家啊!

高进此次带着十二名学子医师跟随商队,听茄三招呼,赶忙出阵,跑到茄三面前敬礼道;“茄掌柜,有什么指示?”

茄三气呼呼指着老头道;“茄某几人洗心革面,时常聆听將主,孙奇逢先生,茅元仪先生的教诲和讲课,我们都是文明人。

这老者偏偏不信啊!气死我啦!”

高进出自中医世家,从小文武兼修,气质儒雅,看老者气度不凡,恭敬施礼道;“学生高进,文章师从孙奇逢师父,茄掌柜所言句句属实。

自从跟随茂山卫李银河佥事,茄掌柜等人立功无数,孙师父亲自给茄掌柜,海掌柜取名茄知文,海知礼,以示尊重,并时常称赞茄掌柜等人进学态度积极啊!

孙师常说,做学问以做人为首位,茄掌柜等人在做人方面称为文明人,当之无愧!

不知老者名讳?怎么和流民掺杂在一起啊?”

“老夫大名府王点,适才言语无状,给茄知文等赔礼啦!”王点听了高进的话,直接给茄三等人深施一礼。

茄三,海狗子等人慌忙还礼。

行完礼,王点道;“老夫来大同府游玩,在广灵遇上饥民,老夫将随身银两,马匹换成粮食给饥民吃,他们就跟着老夫啦。

昨日我们去了广灵县城,知县和老夫相识,知县赈济了一些粮食,吃到今日早晨,广灵仓库没有存粮了,我们就奔东,去蔚州州城就食,走了半天,才走了三里啊!幸亏碰上你们啦!”

茄三咂舌道;“老先生,这离蔚州城六十里,中间有十里山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到啊?再说了,蔚州州城也没有余粮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夫遵循本心,尽力而已。这不,遇上你们啦!

老夫年老体衰,这饥民重担就是你们的啦!”

茄三愕然道;“老先生,在下商队还得运输货物,还欠着帐呢,这么多饥民,在下力有不逮啊!”

王点喝口酒,指着茄三道;“你不是说你们是学问人嘛,孙奇逢为什么被称作范阳三烈士之一,为士林所敬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为反抗阉竖暴政,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儒大勇!

真的儒者,哪是什么风花雪月,词章歌赋,而是铁肩担道义,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家都担心家人,财富,谁又舍身,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呢!

老夫不管,你等既是大儒学子,看着办呗,反正你们不管,这些灾民死路一条。”

高进向王点躬身施礼道;“王老先生莫急,商军商队运输市赏物资关系边镇安危,是军令,不得不运。

救助灾民也是商行及学子的职责,恩师常说,做学问先做人,扶危济难,救助灾民自然义不容辞。

易水湖商行已经在蔚州开展防疫措施,购置田地,安置灾民。我等身上的褡裢装的是辅食,就是提供给浑源商栈赈济灾民的。

人命关天,救灾乃是大事,眼下灾民近千,每日吃喝保暖,防治疾病,防控疫病需要统筹安排,我等商量商量,对灾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王点指指茄三道;“这才是英雄啊!人间正道是沧桑,州衙都解决不了的赈灾大事,老夫自知为难你们啦!

说得好,人命关天,你们商量,老夫和灾民等着。”

茄三等人回军阵,通知老军解除战备,火铳手熄灭火绳,其他兵士保持戒备。

茄三等人围成一圈,商量如何解决目前的灾民问题。

高进道;“市赏运输不能停,饥民的运动方向不能向东,灾民运动迟缓,每日消耗二三千斤粮食,一路向东,暖泉,北口商栈会被吃垮,商道补给也就断了。

向西也不可行,浑源山道被封锁,即使到了浑源,灾民情况比广灵还要严峻。

所以灾民只能向南,去灵丘县,广灵距离灵丘县城北七十里,中间多是崎岖山道,灵丘去年没有遭兵灾,应该有粮食。”

高进拿出一个本子,翻看道;“听黄玉大人讲,剿匪时商行接收了一些宅院,商栈,田地。

广灵县加斗乡有一处宅院已经过户给商行,里面还剩余几百石粮食。加斗乡在广灵县城东,壶流河南,距离凤凰山十几里,今日可以将灾民引到商行加斗宅院就食。

留下几户看守宅院,其他灾民明日向灵丘县进发。

以灾民行进速度,估计到达灵丘需要十余天,关键是沿途粮食补给以及到达灵丘之后的安置。

灵丘城北部商行接收了一处宅院及千亩土地,那里据说紧靠大东河,水源充足,田地肥沃,安置灾民问题不大。

但是需要商行提供种子,农械,牲畜,以及灾民四个月的生活粮食。”

海狗子道;“高进兄弟,广灵县城才提供灾民一日粮食,灵丘县城官衙仓库也不可靠啊!

沿途十几日的粮食补给需要非常手段,商行从易州调运大量物资,跋山涉水,糜耗甚大,我们还得着眼从当地补给,尽量减轻商行的调运压力。”

茄三道;“现在,官府常平仓就是笑话,谁有粮食,缙绅,豪强啊!让他们赈灾,希望不大。”

海狗子眼神阴鸷道;“將主说了,做大事不拘小节,我们为黎民求活奔波,这些人一毛不拔,那就不要怪咱们手段狠辣。

这样吧,海某带着手下十名伙计,沿途收集粮食,绿林土匪,官府驿站,沿路豪强,管他是什么鸟,有粮食爷爷就抢。

兄弟们放心,在灾民行进的山道上,海某提前准备好粮食就是。”

茄三点头道;“呵呵,看来还得干回老本行啊!茄某是大掌柜,这趟黑活茄某带人做吧。

海兄弟,你和金羊兄弟带商队去山阴。”

看大金牙起身,海狗子摆手道;“金羊兄弟,你是宛城县城的,毕竟不是绿林中人,这黑活不要争啦!

茄哥啊!这活海某干吧,实话说,高陌社和乡绅冲突,海某想用弟兄们顶缸,不讲道义,虽说您和將主不埋怨,海某一直耿耿于怀。

此次灾民补给安置,海某赫出命,得把脸面找回来啊!

再说了,商队关系到將主出塞后的安排,关系到兄弟们的活路,您作为大掌柜,一定要随行掌控。”

高进道;“这样吧,咱们迅速派人通知黄玉大人,将咱们的行动知会商行,请求商行支援。

等候回信期间,茄掌柜带领商军商队继续奔山阴行进,学生和海掌柜带领灾民奔加斗乡就食,春季山区寒冷,饥民体弱,学生带三名医务兵沿途照看,防治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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