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师父,请杀了我吧

“放心吧。”

看着云天那愤怒的模样,纪红溪摇晃着站住身体,说话却是冒出了一口白烟。

不用想纪红溪都知道自己的现在的形象有多惨,他却不在意的笑笑。

“我答应过小师妹,我这条命,是她的,在她想要之前,谁也取不走,包括那天!”

锐利的眼神刺向天空,随着诉说,他的语气一下比一下高昂。

他抬头,双目染血,红衣凌然,琉璃血和主人一起,再度迎战那天劫。

劫雷落下,纪红溪的身体从高空重重摔下,伴随着咳嗽出来的,是碎裂的脏腑。

殷红的唇瓣扬起无畏无惧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嘲讽老天爷。

便又是一道劫雷,紫光抵挡在天地之间,阵法之上,那金色瞳孔睁开的越来越大,怒火被点燃,让那雷劫都染上金色的火焰。

“唔!”

跪在地上的纪红溪,头顶上的玉冠早已经被击碎,墨发披散在身后,浑身染血的人,像是坠入地狱中的恶鬼。

恶鬼抬起执拗的眼神,红眸深处涌动着漆黑的暗色,魔气不受控制的从他身体中飘出。

围观的人都便见到,一股极为可怕的魔气正在纪红溪的身体中的复苏。

“那是什么?”

神医谷白长老目眦欲裂,那冲天的魔气,堪比魔宗尊主,可怎么会在纪红溪的身体中。

“云天,你竟然豢养大魔!”

像是抓到云天的把柄一样,白长老炮火对准云天:“等我出去,一定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人。”

“你们藏剑宗,与魔为伍,德不配位,罪该万死。”

白长老那态度,仿佛早已将藏剑宗押上断头台般,洋洋得意的不要太明显。

“蠢货!”

有人低骂一声,白长老怒目而视,可见到那人模样后,又龟缩起来。

骂人的是圣地的长老。

圣地的地位,某种程度上是九宗第一,他可不敢在对方面上跳下窜的。

“你们所谓正道门派中的长老,都是这些玩意嘛?”就连魔宗离恨府的秦长老都忍不住嘲讽白长老。

“我说的有什么错,魔修就是该人人得而诛之。”

白长老明显有点上头,一句话说完才想起他这面前就有一堆魔修。

当一道道阴恻恻的目光落在白长老身上时,他才闭嘴,可那表情明显怀恨在心。

云天始终没说话,他深深看了眼白长老,反而是走到死活不知的白萱面前。

对方还有一口气,云天用灵力救了对方,在对方睁眼的那一瞬,两人目光有所交流。

“废物,竟然没死!”白长老嘀咕着,白萱艰难站起来走到对方身后低头沉默不语,像是个木头人。

交谈只是瞬息之间,场上的变故再生。

第五道雷劫后,已经看不到纪红溪的影子,见到的只是黑色的魔气将人笼罩。

纪红溪行走间,那些浓郁的魔气像是他的肢体一样探出。

雷劫劈下,雷光和魔气纠缠不休。

化作这种状态的纪红溪,倒也不是毫无反手之力,但整体上来说,他依旧被劫雷死死压制。

九霄神雷下,任何魑魅魍魉都藏不住。

那魔气,也只是让纪红溪死得更快而已,这是在场大多人的想法。

可纪红溪不觉得。

身体已经痛的麻木,他却不怎么在意,反而看向陆韵的方向。

对方睁大眼站在原地,无知无觉像个死人,偶尔眼珠子转动一下,才揭示对方还活着在。

“呐,等回去后,小师妹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喃喃声只有纪红溪可闻。

骨骼咯吱作响,那是破碎后的再生。

不再压制自己的魔气,纪红溪任由那些狂乱的思绪吞噬自己,唯独在脑海深处,留下一缕清明。

长剑指天,这一次纪红溪没有再反抗,任由那雷落在自己的身上。

魔气中流窜着紫色的电光,一片烧焦的气息,令人作呕。

血液顺着躯体流淌,纪红溪身体摇摆一阵,艰难站稳。

喘息声微乎其微,纪红溪引导那残留在自己体表的九霄神雷的力量没入他的身体中。

“他要干什么?”

裴歌黎看不懂,对方竟然主动让雷劫的力量攻击体内。

“他想借助神雷炼体,还真是个疯子!”徐长老冷哼,再忌惮纪红溪,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足够大胆。

“不……”反驳的人是云天。

他很安全,可作为师父的他,只能看着两个徒儿在里面与天争,心中的痛苦被他掩盖。

他的声音很冷,没了往日里的潇洒。

“他是在利用雷劫淬炼魔气。”

他和纪红溪相遇时,对方还是个小崽子,懵懵懂懂的坐在一堆尸体中,笑的像朵花一样。

如果对方不是坐在一堆尸体中笑,如果不是察觉到对方身上那难以压抑的魔气,和眼里的杀意,他还真的会被小崽子欺骗了。

那是天生的魔。

可纪家几十口,是死在其余人的手里的,小崽子唯一杀的人,是想要灭他口的那个。

若非他来的凑巧,那小崽子怕是会被那些畜生给捡走。

原本只是想压制住对方身上的魔气,让对方做个正常人生活,可终究是动了隐恻之心,将人给捡回来。

作为自己的大弟子,这些年他做得很好。

他以人的身份,压制体内日日不息都魔气,云天知道,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幼年的纪红溪,很听话,他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

让他修行,他就能整日整日的闭关,将他丢到历练所在,他能笑着杀光那些妖兽。

那样的纪红溪,美艳又……死寂。

他每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不是为了寻求夸赞,而是奔赴死亡而去。

他游走在生死边缘,寻找死亡,并且乐此不疲。

“呐,师父,你什么时候杀了我啊!”

幼童之言犹在耳畔,彼时,即使是云天,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小崽子。

后来他的徒儿越来越多,他指望那些师弟能将纪红溪找死的行为扭正过来,而他逃避似的,要么闭关,要么外出云游。

可每一次出关,对方总会找到自己,拿着剑,递给他,笑的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般,美丽却又脆弱。

他说:“师父,我又来了,请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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