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225章 啼血杜宇恨衔冤

按住风儿的那两个婆子虽说是惯常做些整治惩罚下人的差事,可这王府里一向顾及体面,莫说眼前之人乃是世子的姨娘,就是对犯了大错的下等粗使丫头,这等当众“剥光衣裳”的事情,也是从未有过,不由得互相对望,并不敢贸然动手。

看她二人迟疑,黄姨娘冷冷一笑道:“你们怕什么?她如今犯的可是叔嫂私通的下作大罪,就是送了官判了刑,当众受刑杖还要去衣呢。再说,咱们好歹也得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装疯卖傻,否则,可怎么去跟王妃娘娘回话呢?”

给她这话一压,那两个婆子也不敢再犹豫,一个扯住风儿的双臂,一个就去解她寝衣腰间的系带。

风儿虽是一时神智恍惚,可一见有人来动自己的衣裳,登时脑中全是在无相庵中的屈辱遭遇,扭着身子拼死不肯就范:“你们要做什么,不许碰我!”她拼了命挣扎,那两个婆子一时也并不能得手。

黄姨娘一见,又支使了两个婆子过去,四个手脚利落的妇人一起按的按,扯的扯,三两下就将风儿身上的寝衣小衣都剥了个干净。风儿挣扎得满头满身是汗,又哭得满脸是泪,原本就披散着的长发乱作一团,可此时已经赤了身子,又羞又怕,哪里还顾得狼狈,却是给两个婆子死死扭住双臂,迫着她跪趴在地上,一个婆子举起鞭子,朝她后背臀腿便抽。

算那婆子还有些善心,只拣着肉厚些的地方抽打,更并不曾发狠。只是风儿的身子早已亏耗得狠了,莫说比起她自己当年在山上练功之时,就是与寻常女孩相比尚且不济了许多,哪里能耐得住如此赤身毒打,仰头惨呼之下又挣扎不脱,生生熬了不过二十几鞭,一口气上不来,身子一软,顿时便昏死过去。

再被冷水泼醒,风儿已经是面白如纸,浑无血色的嘴唇哆嗦个不住,半合着眼,含含糊糊不住低声呓语:“疼……大师哥……我疼……别打我……”

黄姨娘耳中听得“大师哥”三字,面色便闪过一刹那的恨意,赶忙用帕子掩住口,装作咳嗽两声,再放下帕子时,已经又是一副正经模样,朝着赤身趴在地上风儿轻蔑问道:“哟,果然你还是知道怕疼的,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继续装疯了,你就从实招来,到底你与五公子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出实话来呢,大家省事;若你还一味抵赖呢,这里还有天大的苦头在后头等着你。”她暗自咬牙,藏在袖中的双手都紧紧攥成拳头,脸上却并不敢显露。

等了一会子,见瑟瑟发抖神志不清的风儿仍只是叨念“大师哥救我”,桐儿便命婆子架了风儿起来,拿了硝石过去,在她人中等几处用力抹了几抹,剧痛之下,风儿果然又清醒了些。

黄姨娘又伸了伸腰背,将腰杆挺得笔直,盯着风儿浑无血色的脸道:“你就别指望你的大师哥了,他这会子就是有翅膀也飞不回来救你,你还是自求多福罢。你若是个识相的,就老老实实招出你与五公子之间的龌龊事情,若不然,就是叫我们没法子跟王妃娘娘交差。既是你先为难了我们,我们也只好为难你,大家不痛快。”

风儿此时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可仍是不住摇头,口中来来回回只是一个“不”字。

桐儿似是十分无奈,叹气道:“我也是真没料到,你竟然如此的嘴硬心狠。罢了罢了,那我也就没了法子,对你这等证据确凿却还要咬死了口的,说不得也只能动用些手段了。”说着朝站在一旁的两个婆子一挥手,“你们拿拶子过去,伺候伺候这位风儿姑娘。她必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肯好好说实话,倒像是咱们故意要冤枉她一般。她想的是要等世子爷回来收拾咱们,哼哼,可惜啊,你打错了主意,你既是做出这等辱没人伦的丑事,难道还奢望你能有机会再见到世子爷么?”心下一横,冷声吩咐道,“一边拶一边拿冷水不停地泼她,不许叫她昏过去,什么时候她肯说实话,什么时候才许停下。”

就在这时,风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个挺身,挣脱开一个婆子的手,而另一个婆子却是手紧,狠狠拧住她的胳膊,眼瞧着将皮肉都扭得发紫也不曾松开。那脱手的婆子给风儿甩得一个踉跄,却是害怕她这是要寻死,从后面使足力气扑上去按住风儿。

风儿身子虚弱,给这一扑一撞之下,登时扑跌在地,两只膝盖同时重重磕在砖地上,登时疼得透心彻骨,险些闭住气晕过去。她两腿既已支撑不住,身子就继续跌下去,忽听得轻轻一声脆响,觉得左手腕上一松,忍痛抬眼瞧去,只见手腕上的那只羊脂白玉龙镯,已经摔在地上,断做了两截。

风儿还不及去抓那断镯,两个婆子已经各自死死抓住风儿的一条手臂,将她紧紧按住,又有人上前捏住她的脸颊,将一大团破布用力塞入她口中。风儿还不及挣扎,就觉出有人将她的双手先是死死按在地上,用力迫着她张开手掌,随即就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套进自己被分开的手指之间。

硬邦邦的木棍硌在指骨的骨节上,死死压迫着筋骨经脉,她还不及觉出害怕,耳中只听得“咯吱咯吱”的绳子收束之声,几乎与此同时,刺骨的疼痛就无比清晰地从十指之间传来。她还来不及惊恐,就已经疼得浑身打颤,额头青筋突然暴起,虽是给破布死死堵在口里,可喉头还是发出怪异的痛苦声音。若不是两个婆子死死按住她的双肩,只怕她早已疼得跳起身来。

风儿十指剧痛如同断裂,连五腑六脏都似乎被利爪撕扯翻卷,眼前更是金星乱冒。眼瞧着痛到极处就要晕过去,立时便有冷水当头泼下,直激得风儿陡然又清醒过来。只觉得十根指骨眼瞧着就要被生生夹碎,又疼又怕,偏偏口中被破布死死塞住,喉头的惨叫半点也发不出来。

风儿如同濒死困兽,拼尽全力也挣扎不脱,只能眼睁睁瞧着眼前拶子上乌黑的绳子越来越紧,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给绳子死死绞住的深褐色硬木棍之间,自己原本苍白的手指早已由白变红,又逐渐由红变紫,那紫色愈来愈深,深得发黑,渐渐地,细嫩的皮肉再也禁不住木棍的挤压摧残,从黑紫之处一点点裂开,殷红的鲜血自破损的皮肉之中冒出来,又和渐渐翻卷开来的皮肉混在一处,狰狞得像一张张恶鬼的嚣张笑脸。风儿疼得几近崩溃,可绳子和硬木棍之间仍是还在不断发出瘆人的“咯吱咯吱”声,风儿能够分明听见自己指骨一点点碎裂发出的“咔咔”声,她却无论如何也挣扎动弹不得。其间数次稍稍才要昏过去,就又被冷水泼醒过来。甚至想惨叫告饶也出不得一声,只能疯了一般地摇头,一双漆黑的瞳仁都浸在不断涌出的泪水里,满眼都是哀求之色。

这煎熬仿佛是无尽无休,叫人几乎彻底绝望的时候,绳子略松,堵嘴的破布也被掏了出去。只听黄姨娘咬牙笑道:“我只再问你一句,到底是你勾引了五公子,还是他逼迫你与他通奸?你若是还只管嘴紧,这拶子可是结实得很,少不得就接着伺候你。我倒是很有兴趣瞧瞧,你的手指和这副拶子比起来,到底哪一个先碎掉。”

风儿浑身上下早已经被冷汗彻底湿透,微微打着颤,满头满脸上豆大的汗珠子还在不住地往下滴落,脸上唇上都白里透青,全无半点人色,一双泪眼直直望向桐儿,声音里都发着抖:“你为什么……害我?我从没……得罪过你……”

黄姨娘“哼哼”一声冷笑,将脊背挺得更直,摇头道:“哎呀我今日在你身上可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了法子,咱们今天就只能看看到底谁抗得过谁。”随即转头吩咐婆子,“接着夹罢。”猪猪小说网首发 www..

眼瞧着被重新堵了口、收紧拶子的风儿喉咙深处发出低哑的嘶嚎,额头青筋暴起,大睁着的泪眼渐渐眼神涣散,她拼了命摇头挣扎,几乎状若疯魔。桐儿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愈发紧了,忽然觉得眼中酸胀,又狠命暗暗在喉头里咯咯吞咽了几下,将涌上来的眼泪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让心中的那个自己抱住秀深小姐的灵牌,暗道:“小姐,小姐,我那苦命的痴心小姐,你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没有?这个害你毁誉而死的贱人,此时就在我眼前生不如死,雪慧要亲手给你报仇,她欠你的,我要让她加倍偿还!这个该死是贱人,我要让她背着污名死无葬身之地!我还让她到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还有那个无情无义的薄幸男子江逸阳,我倒要瞧一瞧,等他回来发现他的心头肉已经连尸首都找不到,再他知道了他心尖儿上的人与他的亲弟弟私通有染之时,他会是个什么模样!一定会比亲手用刀剜他的心还解恨!”

一想到逸阳说起要与风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寝,死同葬”,桐儿,不,应该是雪慧,雪慧的心里就如同被无数的尖刀扎得千疮百孔: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妖邪女子,江逸阳你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才不惜临期退婚,生生毁去了我家小姐的清白名节,也生生断送了我家小姐的青春性命!可怜我那痴心的小姐,只见过你江逸阳的一副小像、一笔经卷,就日盼夜盼地等了五年,只望着与你夫唱妇随,只一心要与你白头偕老,可结果呢?我那满腹才情、知书达理的魏小姐才是你三媒六聘的结发之妻,可你却不惜害了我家小姐性命,就只为了要与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贱人“生同寝,死同葬”!

如此死去活来数回,风儿早已给折腾得去了大半条性命,终于在桐儿暂停行刑之后的又一次逼问下,合着眼哑着喉咙□□道:“不……不要……我什么都认,只求……给我个痛快……让我死……”

黄姨娘“哦?”了一声,终于笑道:“早承认了可有多好,何苦来要折腾这许久,你也遭了罪,我们也跟着受了累。”

吩咐小丫头取来了纸笔,看风儿双手十指早已经血肉模糊,料想也写不得供状,黄姨娘便干脆自己提起笔来,边写边问:“你可是使用妖媚邪术,故意迷惑住了兴宁王世子?”看风儿略一迟疑,桐儿便甩手将毛笔一丢:“好啊,你既然还要抵赖,那咱们也不急,接着用拶子继续夹也就是了。反正你那十根手指头也已经是废了,大不了就生生夹断下来。”说着朝底下人一瞪眼,“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那几个婆子也不敢怠慢,扯过风儿鲜血淋漓的双手,拿拶子就往里套。风儿的十指此时早已经皮肉翻卷惨不忍睹,哪里还经得起半点触碰,嘶哑着喉咙哭求:“不要……不要啊……饶了我!我认,我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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