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全村的希望

姬云继吃着米糕,喝着水,之后将水囊递还给姒月姬,急匆匆走向大牢。

他要看何雄提审俘虏。之前几次提审俘虏毫无所获,何雄希望趁现在倭军新败,俘虏正慌乱之际,或可问出些东西。

姬云继走向大牢时,何雄、邱哲、任峰忠等人均已在大牢,正愁眉不展。

姬云继心下一凉,小心翼翼地问:“问出什么了?”

众人:“……”

“什么情况那么严重?”

“……”

姬云继正心慌间,何雄终于开口:“我们失了皇甫先生,真是莫大的损失啊。”

姬云继一惊:“皇甫先生怎么了?”

“没怎么。对了,姬大人,您懂琉球语吗?”

“……不懂。”

审俘暂停,全城广召懂琉球语的人,懂几句也行,包括有相关书籍也可上交,以便现学。

“不能等了,”何雄边走边说,“大家马上修整,尽快执行下一步计划。”

姬云继和一行相关人员:“是!”

何雄转向姬云继,脸色有些难看,“大人……”

姬云继一窘,忙道:“我就跟着顺口一说,那什么,我先带月姬回去休息哈。”

姒月姬早就累得不行了,勉强支撑着,待进了王爷屋中,跪下见礼,想要叙一下离愁别绪,结果腿一软,直接扑到地上,什么愁绪都化作一声痛呼,烟消云散了。

姬云继忙将他抱到床上。

姒月姬因王爷这亲密的举动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说话都不利索了:“王爷,您……谢谢王爷!”

姬云继因姒月姬舍身为守卫南疆而心疼得几乎眼泪横流:“月姬,你还好吗?不要太勉强,你这样,大家心里都会不好受。”

两个人心思各异,但在此时却达成了莫名的和谐。

姬云继接住说:“你哪里不舒服,是哪儿疼吗?偏偏皇甫先生不在,我马上去找任曲。”又扒开姒月姬的衣服:“是伤口又裂开了?还是感染了?有没有新伤?”

王爷详细地检查了一遍姒月姬的全身,发现伤口愈合得都好,也根本没有新伤口,忍不住自语道:“没问题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姒月姬被王爷颤抖的手摸得心情激荡,实在舍不得他放下,但又看不得他着急,只好实话实说:“王爷,我就是觉得累,可能是饿得,我现在特别饿。”

“……”

任曲很快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其他义弟。大家见姒月姬醒转,自是激动了一番,邱道和陈飞凤眼中含泪,赵潘玉干脆哭了,只有何守虽然感谢姒月姬,但回想他在战场上的镇静自若和砍瓜切菜一样的杀伐手段,有点伤感不起来。

任曲为姒月姬诊过脉,发现他确实没什么大事,又给姬云继诊过脉后,匆匆离开了。其他人也有各自的任务,也走了。只有赵潘玉留下,在后厨给姒月姬先简单准备了旮瘩汤和小菜,让他先垫一垫肚子,之后还有军中的集体伙食,到时候正好姒月姬的胃也适应了,再和大家一起吃。

待姒月姬喝完旮瘩汤,姬云继也看望了受伤的侍卫,从前厅回来。

这一次,所有的侍卫全带伤。

“王爷。”姒月姬这次再拜,没腿软趴下,王爷连忙将他扶起来,“快起来。战时情况特殊,繁文缛节就不要太讲究了。”

姒月姬却不觉得这是繁文缛节。王爷在他心中就是天上的太阳,让他忍不住拜倒,忍不住仰望。

他急忙站起来,说:“谢谢王爷。我为您沐浴更衣吧。”

姬云继摇摇头,“先不沐浴了,今晚战事还未结束,我还不能解下铠甲。”

“还未结束?!那我铠甲呢?”然后想起来被他扔到了南门附近的房顶上了,转身跑出去要找。姬云继在他身后喊:“在你屋里呢,你牛大哥给你拿回来的。”

姒月姬重新穿上铠甲,却没急着去王爷屋里,先在府里大致跑了一圈,发现府里原来的人现在分散到了全城,即使现在还在府里的,也忙着照顾伤员,准备议事等等,府外的人更是跑来跑去。

姒月姬也不管他们忙什么,只觉心里一酸:王爷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居然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真是太委屈了。

边想边难受,忍不住甩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受伤了,怎么还晕过去了,害得王爷好几天都没人伺候。

他跑去后厨,先去烧了一大锅热水,要给王爷泡壶茶。

王爷喝茶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他的喜好就是换样喝,总喝一样就会腻了。他到柜子里一看,王爷的茶每样都比自己晕倒牵前少一些,不由舒口气,心道看来还是有人对王爷上心的。于是点兵点将点到一种茶,也不管这茶泡起来有什么讲究,又点了两种干花,没耐心等水凉,配了冰糖,冲了一壶茶,给王爷端了过去。

姬云继正靠在床头休息,见姒月姬泡了茶来,心头一热,正要招呼他好好休息,不要忙了,他已经跑了出去。

姬云继心道,忙什么呢?边想边抿了一口茶,低笑出声。

这姒月姬,还真是不适合伺候人呢。

俗话说三岁看老,姒月姬都六岁了,大致的性情已经定了下来。

这其中一条,就是活得糙。

竹楼、小马教他怎么伺候人,能够直接用到姬云继身上的,他的确能够做到细致耐心,尤其是给王爷沐浴这一项。但其他的事情,大概平日也极少经他手,他就做得非常随意了。 m..coma

例如这茶,不能用沸水,要待水稍微凉一凉,洗过茶后,十五吸之内就要倒入茶碗。至于那花,和这茶一般是不搭配到一起喝的。还有冰糖,若是花果茶或是药茶,可以加一些甜味,但若是品茶为主,就不应该加了。

想是这么想,但刚才只喝了水囊里的凉水,现在有热茶在手,心情自是好了许多,姬云继吹吹茶水,倒急着喝了。

那边姒月姬在后厨翻箱倒柜,只翻出一些干果蜜饯,和不很新鲜的水果,心里埋怨赵潘玉怎么不给王爷备好糕点,又想到前院和府外忙成那个样子,心道要不我也学做糕点?一边想着,一边把找到的小食摆盘,品种不丰富,至少看着要有食欲吧。

姬云继刚刚吹凉一杯茶,姒月姬又来了,小心翼翼端着一盘小食。

姬云继又忍不住笑了,那笑纯是发自肺腑,他自己都没注意,只是想着要姒月姬和他一起吃,一抬头,发现姒月姬又跑了。

姒月姬第三次进来,端着一大盆温水,和几条毛巾。“王爷,您不能沐浴,那您先擦擦脸吧。”

姬云继平时也不是没人伺候,只不过伺候的人少了不少,且因为各有任务,不能一直呆在府里。但此时刚打完一仗,正是他疲累的时候,很希望有人忙前忙后,算作安慰。但此时也正是其他人忙碌的时候,姬云继也无法开口强求。他享受惯了,甫一被人伺候不及时,难免心里落差巨大。

而姒月姬则恰好此时填补了这个落差。

姬云继此时心里对姒月姬的喜欢程度,如果被姒月姬知道了,他激动得大概能再次晕过去。

姒月姬现在贴身伺候王爷,已经极为熟练。他给王爷擦脸擦手,甚至能够做到不影响他喝茶吃东西。又将他身上的铠甲和易穿戴的护臂护腿之类的摘下,给他擦了胳膊腿,后来干脆还是摘了胸甲,给他擦了胸背。

之后又换一盆水,却是给他擦身下。如今他是不敢随便含了,只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偷偷记住味道,只觉得王爷身下自带一股清爽的腥膻,怎么闻都闻不够。但又要装作若无其事,温柔而迅速地擦干净。

姬云继早已浑身汗,本来正觉得浑身粘腻腻地不舒服,如今除了脚,没有哪个地方没被擦到,干脆让姒月姬拿来干净衣服,伺候自己换上。还怕别人看出自己换过了衣服,特意让他拿了一套颜色和式样都差不多的来。

如此换完衣服,他觉得从里到外地清爽,正打算让姒月姬给自己穿上铠甲,他居然又跑出去了。

这一次回来,他是给王爷端热水泡脚的。姬云继一边泡着,他一边给他上上下下捏揉按摩。

姬云继舒服得都困了,晃了晃头,说:“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估计马上就要吃饭了,还得议事呢。”

姒月姬忙把手伸进水盆,先给王爷细细搓一遍脚,又在他脚底按了两便,才给他擦干,穿上鞋袜。

此时竹楼已经进来了请王爷去议事,他等姒月姬给王爷穿上鞋袜,帮他一起给王爷穿上铠甲。

走出卧房后,竹楼特意慢走一步,拉住姒月姬,对他说:“月姬,战时虽忙,其实对我们这些不能上战场的,也只忙这一会儿。可是就这一会儿,就让王爷这么委屈……”竹楼有点哽咽,接着说:“可王爷不让人在战时专门伺候他,我也没办法。月姬,你醒了可好了,你一定得好好伺候王爷,我们都指望你呢。”

“嗯。”姒月姬点点头。

等议事加吃饭过后,府里忙完的人又回来了,姒月姬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做全村的希望。

不止竹楼因为不知战事什么时候结束,所以把所有伺候王爷的事项全部交待给了他,就连赵潘玉都拉着他教他做糕点,任曲则写了张方子,教他如何做养生茶点何种安神香,何守告诉他战后如何替王爷检视身体放松肌肉,陈飞凤教他如何统筹安排既能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又能做到王爷随叫随到,邱道说,你闲的时候给王爷弹一首舒缓精神的曲子吧……

姒月姬咬牙,好,我都能做到。

如此大家细细都交待过后,任曲忍不住说道:“你昏迷之时,王爷只要有时间,就几乎衣不解带地伺候你,这是多大的恩情,你要好好报答呀。”

“就是就是,王爷经常半夜起来给你喂粥喂汤。”

“对了你看到你那匕首的新刀鞘了吗?那个猫眼石是王爷特意让镶上去的。”

“王爷还跟你同卧一张床,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会在床上遗屎遗尿?”

姒月姬现在只想尽快去王爷房内开窗户换气。又觉得为王爷做一切事情都会开心。

正议论间,忽觉南门异常明亮,姒月姬望去,只见南面的天似乎被火烧了,红光直冲云霄。

何守手一拍:“成了!”跳起来就往南门走。

姒月姬忙去找王爷,见他正也急匆匆走出来,边走还边问:“是不是成了?”

姒月姬想问,到底什么成了?总算有人提前回答了他,何守说:“应该烧了吧。我们感觉去城门上看看。”

姒月姬还是没明白什么东西烧了,能让大家这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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