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背后的批评比正面的还让人难堪。
金秘书想说点什么安慰，但看海离的状态，他的话怕是没什么用。
“他们估计得谈一会儿，要不然你先去楼上的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完事我叫你。”
“不用了，我还是出去吧。”海离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正好，我有要买的东西。”
“要不要魏然陪你？”
“不用了。”海离留下一个摆手的背影，坐电梯就下去了。
出了大厦的大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瞬间穿透了海离的身体，裸|露着的小腿刺骨的凉。凉的海离一哆嗦，捂紧了衣服的领口。
奇怪，明明觉得夏天才过去，怎么好像一瞬间就到了冬天似的。除了树上泛黄的叶子之外，到处都找不到秋天存在的痕迹。
去哪儿呢…海离站在路边，两个石墩之间到处望。
根本就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她就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之后，不想以落汤鸡的样貌视人而已。
尤其视自己在意的人。
在街上游荡了一阵之后，又冷又累的海离决定还是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落脚。
“要一杯红茶。”她对店员说。
“加冰么？”
“不，要热乎一点的。”
“好的。”店员递给她一个小方块。
海离找了个靠门的位置，随手把玩着。现在她知道，这个小方块的用处是提醒她水做好了，要她自己去前台取的。
可第一次拿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能当作钥匙链的纪念品，还傻乎乎的栓在了自己背包上，引得杜未恒笑了好久。
那个时候真好啊…
每天都无念无想的，相处起来也特别轻松自在。而现在，却总是患得患失，什么小事都会让她苦恼好久。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的话，自己也会欢喜的么？为什么她觉得心里这么苦呢…
哔！手里的小方框闪着红灯咆哮，海离回过神来去柜台上取自己的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刚才的位置就有人了。
一个男人刚刚把笔记本打开，看起来要工作的样子。
这人得多着急啊，明明我的包就放在椅子上呢，竟然没看见…海离心想。不过算了，周围还有位置，无所谓。
海离端着红茶，悄悄的把包拿走，挪到了旁边的位置。
细微的动作近在咫尺，本来坐着的男人本能瞟了一眼，试探的叫了一声，“海离？”
海离的屁股刚刚碰到椅子，一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唉？陆杰？”
“是我啊，怎么这么巧！”陆杰连人带电脑的全搬到海离这边，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光，“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就是随便逛一逛，走累了，就进来坐坐。你呢？”
“我最近要办一个小型的钢琴学校，刚把房子租下来，现在正忙着装修呢！你看！”他把电脑转过来，“请了两拨人设计，正看效果图呢！”
“哦…”
“最近一直都在忙这个事，都没有时间联系你了。没想到，竟然能在一个咖啡店里偶遇。”
陆杰的热情让海离退缩。
她知道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光表白都好几次了。
之前因为一直弄不懂自己的心，她每次都是糊里糊涂的，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现在不同，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心在哪儿了。
“海离？”一双大手在她眼前晃，“想什么呢？”
“没事。”
“中午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去…”
“对不起。”海离突然轻声说。
陆杰心里一抖，她还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想听。
“干嘛突然道歉，怎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么？”他强忍着，竭力在不佳的气氛里开玩笑。
“之前你对我表白，我一直没回答你，拖了这么久对不起。”
“没关系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再说，我最近忙得根本想不到儿女情长了，你再让我等一等也可以。”
“我…”海离抿了抿嘴唇，反复摩擦着手指欲言又止，“其实我…”
“等一下。”陆杰突然开口，低头喝了一小口水，苦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是要拒绝我了是不是？”
“……”
“要是拒绝的话，那一定要对我说得狠一些。不要说你是个好人、我们不合适或者现在不想谈恋爱这种模棱两可的，而是让我能对你彻底死心的那种。”
对着他的眼眉，本来还犹豫的海离突然坚定了。
“我，有了喜欢的人了。”她说。
预想过无数次，一直害怕听到的话，她终于说出来了。
不知怎么的，陆杰并没有想象中的五雷轰顶。很平静的就接受了。
“是杜未恒。”
“嗯。”
陈述句就用陈述句来回答。话点到为止，说到这里，就已经很明白了。
陆杰轻轻合上电脑，抬头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长吁一口气。
蓝得发灰，大概是要下雨了。
“对不起。”海离再次道歉。
陆杰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假装，很舒心的弯了嘴角，“没什么？虽然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拒绝，但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受。可能是因为，早就有预感吧。”
“早就有预感么？多早？”
“从见你们第一面开始。”
“第一面？不会吧，那时候我还没喜欢他呢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说到这里，陆杰的脑中自动播放了几个月前，他们出现在他店里的那一幕。现在想一想，海离最先吸引到他的，应该是那天的琴声吧。
说来也巧，那个店他一个月最多也就是去一次而已，偏偏就遇上了。当时，他还把那次美丽的偶然当成缘分来着。
但从那几分钟的短暂接触里，陆杰就把杜未恒归到情敌的那一类了。
“当时我不知道你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喜欢你，也觉得他的胜算比我大。所以，被你拒绝了，我也没有很惊讶。”
哗！雨真的下起来了，突然得就连手里拿着伞的人也被淋成了落汤鸡。
海离的杯子刚递到嘴边，手一僵，停了下来。可倾斜的杯子敌不过重力，还是沾湿了海离的唇。
“天气预报还真准。”在有屋檐的地方，陆杰足够悠闲，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行色匆匆、慌慌张张的人，“一会儿这雨要是不停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你刚才说什么？”海离瞪着眼睛，没有焦点。
“我说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是，上一句。”
“上一句？上一句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杜未恒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