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言。”
寒老爷子的脸色异常难看，面对孙子的质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的死亡对他而言也是难言的痛苦。
毕竟，是自己的长子。
深吸一口气，寒老爷子别过头，沉声道：“这件事，是意外，当初他们是参加宴会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四车连撞，死的不仅仅是你父母，还有凌家人……”
“我父亲的车被人动了手脚。”
寒川言语气笃定。
方予可微愣，看向寒川言，又看向了寒老爷子，果然在寒老爷子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
“你怎么知道？”
寒老爷子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立刻噤声，抿唇，一双黑眸更加冷沉，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更加深沉。
空气弥漫着无声的寂静。
谁都没有在开口，维持着这诡异的僵持，一直到方予可开口，她问：
“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让你可以忍下自己的孩子被害，还是说，对方强大到，你也只能忍下这一份伤痛？”
一语中的。
寒老爷子的脸扎青乍白，看向方予可，一张脸，骤然灰白，现在的他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腿侧，唇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他们，他们真的很强，川言，我是为了你好。”
他说。
对自己这个孙子，怎么可能不看重，可是对方的强大，又让他忌惮，深吸一口气，寒老爷子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孙子，无力道：“我其实，不应该让你继承寒家，我就知道，你会想要调查这件事，但是……”
寒川言：“对方，是谁？”
言简意赅，他只要一个答案。
寒老爷子哽了哽，似乎还在挣扎。
可是寒川言的目光太过犀利，让他无所遁从，深吸一口气，半晌，他迟疑道：“如果你知道了，会报仇么……”
“会。”
没等寒老爷子说完，已经听到了寒川言肯定的答案。
没有一丝丝犹豫。
一时间，寒老爷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张了张口，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
“Erice……”
得到答案，寒川言并没有留恋，兀自转身，“我不会继承寒家。”
寒老爷子：？？？？
“川言！”
他忍不住提声，明明寒川言答应的，只要自己提供这个名字，他就会继承寒家的一切，可是现在……
寒川言：“我会吞并寒家，因为，脏。”
寒川言眼底洞悉，一句话，让寒老爷子无地自容。
没错。
对方不仅仅强大，而且，给了他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无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在此刻在孙子面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牌。
而且，他被孙子不耻。
因为当初是他亲自抹去了自己儿子被害所有的证据，也是他这些年可以打压，扶持寒彦一上位。
因为他害怕寒川言，害怕寒川言上位以后，发现这一切。
一把年纪，寒老爷子此刻却跟孩子一样无措，甚至因为寒川言的话，罕见的红了眼眶，“川言，爷爷也是为了寒家。”
他赌不起。
“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但是是你父亲知道的太多，对方和我们寒家合作，是看中我们的实力，可是你父亲……不会变通，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寒老爷子据理力争，试图将一切推到寒川言父亲的头上，这样，他的罪责就能少一点。
可是寒川言神色冷沉，静静地看过来，一双黑眸没有一丝波澜。
“你，睡得着就行。”
“……”
寒老爷子无言以对。
睡得着吗？
当然睡不着，没日没夜，他都在痛苦和挣扎中煎熬着，尤其是看到寒川言一天天长大，羽翼丰满，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这种愧疚感，萦绕于心。
一直到寒川言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寒老爷子才忍不住再开口，望着寒川言的背影，哽咽道：“川言，可是寒家，不能倒下。”
“寒家当然可以倒下。”
突然，方予可开口，冷冷的看过来，语气沉着，“寒家不是谁的枷锁，没有必要一定顶在头上，既然不能维持，摆烂就好了。”
方予可耸肩，语气平淡。
一句话，让寒老爷子的脸黯淡了好几分，呼吸一窒，望着眼前的少女，一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都在纠结什么……
一个，既定的结局吗？
可是没等他回神，方予可已经拉着寒川言离开，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寒老爷子的脸彻底的黯淡下来，死死地捏着指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多愚蠢。
寒川言的心情，不太好。
方予可能感觉到。
寒川言出门的时候，寒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但是因为寒川言的性格和身份，谁都不敢开口。
只有方予可，直接拉着他从众人视线里离开，一直到上车，寒川言都一言不发。
方予可让罗平下车在不远处守着，坐在车里，望着神色冷漠的男人，抿唇，她伸出手，缓缓地，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
她细微的察觉到寒川言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
方予可抿唇，更用力的抱住了他。
“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我很厉害的。”
方予可捧起了寒川言的脸，一本正经的说。
寒川言看着眼前清澈的目光，女孩的脸，净白不施粉黛，纯天然的美，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璞玉。
寒川言的黑眸渐沉，捧起女孩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方予可安静的承受着男人的吻。
这一吻，不野蛮，但是，却比往日更加火热，她的呼吸也一点点的被抽干一直到承受不住，对方才放开了自己。
分开，方予可气喘吁吁。
寒川言：“六年前，我和人调查出了父亲的死因不是意外，后来，我被算计，一开始，以为是寒彦一，可是后来，不是，是……幕后推手。”
寒彦一没有那种脑子。
寒川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眸光划过一道幽然，想到五年前的算计，一切，都是他们在设计。
五年前……
“你是说，五年前，你被下药？”
方予可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为什么？用，这么肮脏的手段……”
“他们，想要用他们的人控制我……”
寒川言想到那一晚，只觉得屈辱，自己这些年，唯一一次被算计到就是那一次，虽然逃脱，但是还是中了药，和陌生女人，发生了关系……
唯一庆幸的应该是，他们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听到这，方予可的眉，拧了起来，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冷不丁问：“所以，在他们看来，让你身败名裂的方法，就是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