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只希耶娜

“我想被外派。”我诚恳地说道。

温迪眨眨眼:“外交工作很累吗?”

我沧桑地拿起烟斗,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里面的薄荷凉茶——这段时间全靠它提醒我冷静,是个好东西。

我冷淡地放下烟斗:“是的。”

“你不知道,我需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克制住暴打对面傻【哔——】的手。”

温迪:“……”

“唔……要去喝酒吗?”

我微笑:“不,我还要去和那位有点背景但没有脑子的须弥学者沟通,果酒湖里是不能放须弥鱼种的。”

起身,拍拍身后的草屑,顺手往烟斗里补充一点薄荷凉茶,顶着一副被生活磋磨的脸,离开了风起地,沉默又难过地走向蒙德。

温迪:“……”

吟游诗人放下酒,长叹一声,面露苦恼,嘀咕着什么:“希耶娜,好久都没坐下来好好喝杯酒了。”

风神巴巴托斯将蒙德还给了人类,非必要不插手,所以,希耶娜有自己的工作……吟游诗人不能干涉。

风神不是为了一时欢愉就使用权柄的神明。

不过……“希耶娜应该会开心起来吧?”

风听到了,某位游子归家的声音。

吟游诗人靠着树干,目光远眺:唔,希耶娜最近很忙,还是不要让她分心了吧。

嗯,要不要去看看那位老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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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温迪亲爱的打算出门旅游时,我着实松了口气。工作太多,我生怕以后和温迪谈论的只有我的负面情绪。

哪怕我没谈过恋爱,我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可取……分开好,分开冷静一下也好。

以及,我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心照不宣的心意,总要有人戳破这层纸。

收到温迪亲爱的留下来的一束塞西莉亚花时,我就知道,他已经去旅游了。

而我还在工作。

……不,不能细想,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埋头苦干。

工作很烦,感觉很烦的时候就抬头看看那束塞西莉亚花。不知道温迪亲爱的做了什么,三天过去了,这些花依旧纯白如初。

三天过去了……

三天……

嗯?

三天?!

我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尖叫:我记得三天前小迪来信,说一天后到家——三天前的一天后,就是……

“小迪!!!”我哀嚎着狂奔,冲向晨曦酒庄。

……

一路上,我想了千万种场景:开开心心回家的小迪一推开家门,高高兴兴地朝里面喊了句我回家啦,然而,寂静无人的屋子没有发出一点回应!

没有可爱的姐姐,没有可爱的弟弟,更没有热烈的欢迎!

得知自己不被爱的小迪,缓缓关上门,落下了伤心的泪水……

“小迪!”

我一把推开大门,热泪盈眶:“姐姐爱你!”

一边喝茶,一边看账本的迪卢克:……

他抬头,冷静地看我一眼,顺手把核对无误的账本合上:“希耶娜,我没有落下伤心的泪水。”

我:“……”

“我甚至都没开口?”

小迪站起来,把羽毛笔放回笔筒,语气淡淡:“但你很好懂。”

我:嘁。

……

小迪回来了,那自然是物归原主:无论是火红的神眼珠子,还是家里的事务。

我依依不舍地把我的砸脑壳神器还给小迪,留恋极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老伙计啊。”

迪卢克接过自己的神之眼,低头看了眼,沉默了。

不是很想知道这枚神之眼上沾的那一层红色是什么……

我抱着我的冰蓝色神眼珠子,长吁短叹:“以后陪伴我的只有你了啊,我的蓝色煞星。”

哦,顺便说一句,小迪那个神眼珠子被我取名为小火苗,凯亚小甜心的那一颗被我取名为小雪花。

一听就知道哪颗是姐姐。

我为我的取名能力感到自豪。

晃晃手腕上挂着的冰蓝色神之眼,我拿了女仆长给我做的烤松饼,又走回了蒙德:工作还没结束。

哎,大团长可真是给我留了不少的工作量呢。

嗯,等他回来就把所有工作丢给他。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执念太深,在小迪回来的第五天,琴将我叫到了西风骑士团,并交给我一个外派任务。

我喜极而泣:“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对着那傻【哔——】须弥学者的脸,强迫自己露出得体微笑了!”

琴:……

她默默藏起了手底下那份来自须弥学者的投诉:你们蒙德的甜蜜骑士一点不甜蜜,那张一笑就写满了无言脏话的脸一点都不甜蜜!

并打算让希耶娜前辈的义弟去负责这位须弥学者。

“我要去哪里?”我愉悦地问。

琴:“……须弥。”

我:“……”

很好,真好。

梦回曾经和讨厌老头们扯皮的日子。

……

黄沙漫天,干燥的沙漠没有一丝水汽,不同于蒙德温和的风,这里的风只会让人脸蛋生疼。

隐约的,黄沙中传来一丝血腥味,还有女孩大声的吐槽。

“Hly s**t!”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赛诺亲爱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紫色的雷光宛如裁决者的审判,狠狠砸在了一个佣兵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的声音:“希耶娜,后面!”

我腰一转,旋身踢飞一只鳄鱼。

说真的,为什么沙漠里能召唤出鳄鱼?!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哈,这要从外派说起。

……

外派到须弥这当然没问题,不用和老头们扯皮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这不代表我能适应沙漠的环境。

从蒙德到沙漠,这种落差会让人不适,所以我确实蔫了几天:外派任务说,需要我去沙漠的阿如村进行一些商贸上的交涉。

琴委婉地给我放了个假,我自然不能把这个假期、啊不、任务搞砸。

蔫归蔫,我还是打起精神和负责商贸的人沟通。

沙漠民风彪悍,且势力交杂……看看吧,蒙德与沙漠的商贸无法进行的原因是佣兵。

这群鬣狗埋伏在商路,抢夺货物。

我皱眉:“没有执法人员负责吗?”

负责人苦笑:“希耶娜小姐,沙漠太大了。”鬣狗们逃得飞快。

他叹气:“希耶娜小姐,我们不是故意延迟的,我手下的小伙子都是个顶个的好小伙儿,我们不会干出收了钱不交货这种混账事。”

“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几天,我们正在努力开发新的商路,请给我们七天、三天就行,三天时间,阿布德我再交不上货,就把脖子上这东西给你们!”

沙漠的负责人有着沙漠的印记,他眼睛一狠,向我承诺——他们不能失去蒙德这个合作方。

或者说,他们不能失去任何一个合作方。

沙漠贫瘠,没有良田没有清水,须弥的教令院视沙漠子民为卑贱,更不会提供帮助。

沙漠里的人想要养大孩子、赡养老人,要么去当抢人财物的鬣狗,要么当走商,偶尔有孩子能凭借自己的天赋当学者,但那终究是少数。

我眨眨眼,指指自己:“嘿,阿布德,要不要我帮忙?”

阿布德愣了愣,他犹豫着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要干什么,但既然她想去做,那他们也不必阻拦。

但是阿布德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这么莽——他以为莱艮芬德小姐不过是做一些搬搬货、关照一下队里的小朋友之类的小事。

但是!

看看看看!

那位穿着蓝黑骑装、马尾飞扬、兴致勃勃地冲进那群鬣狗包围圈、大笑着踹飞一个个佣兵的人是谁啊?

蒙德商人不是告诉他,这位负责人是那甜蜜什么的莱艮芬德吗?

“等等,希耶娜小姐,回来啊——!”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抹蓝黑色的身影绝尘而去,拉都拉不住。

阿布德有些着急,他赶忙回头问蒙德的合作伙伴:“希耶娜小姐她……”

蒙德的合作伙伴却只是感慨:“甜蜜骑士名不虚传,我常年在外,都没见过甜蜜骑士的风姿——不愧是希耶娜·莱艮芬德!”

阿布德:“……”

他一抹脸,见人家不着急,也就放下心:看那个孩子的模样,也是个有把握的。

……

阿布德想的没错,我是有把握才冲出去的。

无聊的莱艮芬德总是要找点乐子的。

我杀穿了佣兵们的据点,并看到了佣兵们的一些货物——邪眼。

我沉吟片刻。

然后愉快地选择继续追查下去。

……

沙漠,地底,灰暗的酒馆。

沙漠里总有些精巧的机关被风沙掩盖,而一些灰色地带的人们,会巧妙地利用这些前人的智慧,为自己创造一个绝佳的场所以便支持他们的事业。

赛诺一身黑,半蒙着面,白色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他在努力把自己现在的形象与风纪官分开。

沙漠的商路不多,最近却总是遇到干扰,赛诺本以为是普通的佣兵捣乱,直到他查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所以,他来到这里,灰色地带的情报地。

他这一身奇怪的装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酒馆里的怪人多的是。

就像他左前方的那个女人。

黑色的袍子绣着银白祥云,长长地拖到地上,全身上下只有半张脸露出来——她披着栗色长发,红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酒,鼻子下方都被黑色的口枷遮住。

她哼着蒙德的歌,饶有兴致地向酒馆老板借了琴,生疏又熟悉地拨弄——是在学谁吗?

赛诺不再管,支起耳朵听他需要的情报。

“……邪眼……买……”

“吞羊岩……交易……”

“干扰不停……”

“趁机……”

赛诺默默整理情报:吞羊岩。

旁边的怪人不再弹琴,付了酒钱,潇洒离去。

……

吞羊岩,交易现场。

愚人众和佣兵们泾渭分明,一方验货一方收钱。

佣兵们笑着使用所谓的元素力:他们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去干扰商路,就连最固执的阿布德也被迫改掉送货路线。

这样一来,各方视线都会被混淆,他们就能运出更多东西、赚的钱也更多!

而他们购买大量邪眼,也是为了最后的货,邪眼能让他们的武力更上一层楼,保障了货物的运输。

“那群有狗鼻子的风纪官没发现吧?”

“没有哩,全去处理商路的事情了。”

“很好……禁忌知识……”

我明白了,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私下交易禁忌知识。

赛诺也明白了。

我想:就现在,一网打尽算了。

赛诺想: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吧。

想着,两人齐齐动了——

于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隐蔽处,跳出自己的老伙计。

我对上那双红眸,沉默了:哦,该死,我该怎么和风纪官说,我来这里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而是将他们绳之以法?

赛诺也沉默了:希耶娜·莱艮芬德为什么会在这里?

算了,先不管这个了!

“赛诺,你左边我右边!”

“希耶娜,你前面我后面!”

所有人:……

好吧,没有一点默契。

……

然后,在这干燥的沙漠,我和赛诺亲爱的联手,和佣兵团打了三天三夜。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叹气着嘀咕。

——说真的,有点棘手。

他们人多,且用上了邪眼。

但我没想到,他们会变得更棘手。

到最后,一个疯得差不多的人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枚禁忌知识……血红的颜色看着就令人不安。

赛诺瞳孔一缩,赤沙之杖脱手而出,试图阻止。

……可惜。

“——!”

奇怪的、无言的震荡缓缓地散开,世界仿佛静止了。

我顾不上戳向我背后的刀剑,咬牙扯过赛诺,捂住他的眼睛、耳朵,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做。

震荡逼近我们,越来越近。

我睁开鲜红的眼睛,看见自己的手上浮现出墨绿的纹路。

我咧开嘴角:“滚——!”

“砰!!!”

好消息,在接近神明的力量碰撞中,我和赛诺活下来了。

坏消息,我的一只手被割断了。

在喊出“滚”后,我下意识、就像曾经那样、用小迪的神之眼敲人脑壳——我抬起手就想甩那力量一个大比斗。

“——!”

鲜血喷洒。

啪嗒一声轻响,一只带着墨绿纹路的手掉在了沙子上,手腕处割口整齐。

我:……

赛诺:……

为了拯救这难言的气氛,并庆祝我们劫后余生,我选择加点幽默:“哦,你看,现在,我的手比脸还干净。”

没了可不就干干净净吗?

赛诺:“……喂?!”

头一次,对一个人的幽默细胞感到骨子里的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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