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早晨，依然春寒料峭。
红日在山顶喷薄而出，天边有泼墨般橘红色的彩霞，给人朝气蓬勃的力量。
又是新的一天，江城便民菜市场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个城市充满了烟火气息，白天承接着黑夜，喜悦驱散了忧伤。
顾明真起了个早，穿着便服，去调查他心中的头号疑犯王海东。
屠夫，肉摊小贩，就现在掌握的疑犯资料来看，灭门惨案的凶手，
最符合现场特征和作案手法的人，莫过于他了。
第一，残忍，训练有素，能一刀轻松杀死一头二三百斤的猪，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陈军一家都是被刀所害，他有这个能力。
第二，有仇，强拆房子，补偿不公，反被欺负，状告无门，有作案动机。
就凭这两点，把他列为头号疑犯应该不冤枉。
第三，看他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不像个好人。
尽管昨晚王队教诲，不要轻易相信，你看见的听见的，但他立功心切，
认为最可能就是王海东做的案。
如果能证明他是凶手，就是他来刑警队，破获的第一个案件，也算是立了头功了！
在肉食区，凭着对王海东照片的特征，他轻松的找到了他。
王海东穿着一件黑色长皮兜围裙，撑着个大肚子，鼓鼓囊囊的，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像藏了个皮球在围裙里面，胡子拉碴，长发凌乱枯黄，身上脏兮兮的，
满手油污，嘴角叼着烟。
他一边吆喝，一边麻利的给客人，割肉称称。
“早上杀的猪，最新鲜的猪肉，保证足斤足两，快来买啊！”
王海东被烟熏眯的眼睛，瞄见顾明真站在摊前，以为来了客人。
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像一口挂满腊肉的排挡。
“哟，帅哥，你需要什么肉？像你这样年轻人，起这么大早买菜的还真少见，哥们，
你是刚结婚吧，想向媳妇表现表现啊！哈哈，要多少？就冲你的精神，我便宜点给你！”
顾明真挺着胸，背着手，面无表情严肃的问道：
“你是王海东吧？我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我姓顾，这是我的证件。”
他从前胸口袋里掏出证件，对王海东亮了一下。
“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事问你，请你配合调查！”
“警察？我犯什么事了吗？”
王海东接过证件，仔细看了一眼。
确实不错，他一脸惊恐疑惑，含在嘴角的烟也掉了下来。
周围买菜的人，一听是警察，看热闹似的围了上来。
边上摊贩的老板调侃道：
“东子，你跟隔壁寡妇偷情的事情，让警察逮着了吧，赶快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缴枪不杀！哈哈。”
“去去去，去你妈的，瞎咋呼凑什么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帮我看下摊，我去去就回。”
“砰”的一声，王海东把割肉刀插在案板上，一瞪眼，对周围的人露出一副杀猪的凶相。
围观的人瞬间散了。
王海东摘下脏兮兮的皮兜，扔在案板上，在裤子上擦擦手，朝顾明真咧嘴笑道：
“兄弟，哦，不，警官，我们去哪？走吧。”
顾明真带他来到停在市场边的警车边，让他坐后座，自己在驾驶座坐下。
他掏出笔记本回头问道：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撒谎，你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你听清楚了吗。”
“是，警察同志，我是个好市民！”
他滑稽的一挺胸，反手敬了个礼。
顾明真瞪了他一眼，他又傻笑了一下。
“你认识陈军吗？”
“认识。”他咬牙切齿。
“你知道他死了吗？”
“死得好！哈哈，老天有眼，天报应啊！这个案子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停顿了一下，满脸不屑，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显得很不高兴。
“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怀疑我吧？”
“你跟他有仇吗？为什么那么恨他？”
“当然有仇，跟他有仇的可不止我一个，他补那么一丁点钱就强拆我家房子，
霸占我家地皮，我去找他论理，他还派人削我，我去告状，你们警察政府也不管，
还说我扰乱公共秩序，说我再闹事要拘留我，还有王法吗？”
他气愤难平，声音越来越高，激动起来。
“小声点，我问你，星期六晚上12点至2点，你在哪里？”
顾明真盯着他的眼睛，喝道。
“星期六？今天星期几？”
王海东眨眨眼睛，似乎有点不安。
“今天星期二，也就是四天前，这么短的时间，你不会告诉我，你都不记得了吧？”
顾明真逼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我在”
他好像有难言之隐，眼睛贼溜溜的。
“我我我想起了，我在隔壁刘寡妇家喝酒。”
“这么晚你不在自己家里，跑别人家干嘛？你家里人呢？你没有老婆孩子吗？”
顾明真觉得他越犹豫，就证明他撒谎，他像隐瞒着什么。
“我老婆五年前出车祸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嫁人了，家里只有我，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我在刘寡妇家”
他用手指做了一个抽插的下流动作，一脸猥琐的样子
“这个也要说吗？”
“好了，别说了。”
王海东的回答，让顾明真期盼的心非常失望，甚至有点失落。
“刘寡妇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她做什么职业，你们家具体住哪？”
“她叫刘桂香，她，她没有电话，我住在王家村柳叶巷3栋108号，她在我隔壁，
她以前是个裁缝，现在没活干了，打点零工。 ”
王海东眼睛躲闪着，回避着。
“王海东，我警告你不要撒谎！你说的事情，我都会去调查核实的，如果你刻意隐瞒事实，我一定会来抓你！”
顾明真半假半真的吓唬着他。
“警察同志，我保证绝无谎言，绝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王海东拍着胸脯保证着。
“好了，有没有撒谎，我会查清楚的，把你电话告诉我，你回去吧。”
顾明真记下他的电话。
王海东下了车，哈了一下腰，小跑着溜了，还回头张望了一下。
他见顾明真没下车，应该看不到他了。
他急急忙忙的拿出电话，躲在墙角，拨打了起来。
正巧，顾明真开车路过，从车窗里看见了。
他很尴尬的挂掉了电话，好像做错了事情，被抓住了似的。
耷拉着头和双手，露出一口黄牙，张嘴笑着，目送顾明真离开。
顾明真心想，他该不是和刘寡妇串供吧。
他肯定有问题，看来还得继续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