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杯酒

第21杯酒

妇人这么一喊, 威慑力十足,大堂的工作人员纷纷往前台方向看过来,个个面露猜疑。

季悄吟不想成为焦点,只能停下脚步。

女人快步走到季悄吟面前, 皱眉不满道:“见到长辈不先问好, 还掉头就走,如此没礼貌。你养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咱们出去说吧。”季悄吟不想被大家伙围观, 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姜美惠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有预感, 今天的谈话一定不会和谐。届时若是吵起来,被同事和客人围观, 她实在丢不起那人。

她动作麻利,将人带出酒店大堂。

一口气走到酒店西侧的音乐喷泉旁,她才停下。

音乐喷泉所在的位置是海盛酒店的一个小型广场。一到晚上,音乐喷泉就会工作, 喷薄而出的水柱, 水花四溅,伴着霓虹灯璀璨夺目的光束,串串晶莹。

酒店的客人三三两两, 会来这边散步。

不过眼下这个点, 音乐喷泉未开, 广场空荡,游客很少。

音乐喷泉正对着酒店的停车场, 车子进进出出。

“姜女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季悄吟用力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面对姜美惠。虽然她从骨子里厌恶透了姜家人。

季悄吟的这句“姜女士”明显让姜美惠非常不满, 她眉头紧锁,“什么姜女士?我是你姑姑。”

季悄吟寒着脸,缓缓道:“我认你,你才是我姑姑,我不认你,你就不是。”

姜美惠:“……”

姜美惠被噎住,脸色骤沉,“我就说不能让一个市井妇人养你,看看你都被汪莉教成什么样了,你对长辈可有半分尊重?”

她的嘴角滑出一丝冷笑,“我养母确实是市井妇人,可她好歹几十年如一日,将我培养成人。再看看某些人,从我一出去就放弃我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却要在我面前充长辈,你们都算什么长辈?”

脸呢?要点脸吧!

其实季悄吟已经非常克制了。若不是碍于当下环境,她身上还穿着酒店的制服,她一定还会说出

更难听的话。

姜美惠被堵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色阴郁难看,青一阵白一阵。

“你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工作。”季悄吟不想跟不相干的人废话,她只想麻溜走人。

姜美惠冷哼一声,不情愿道:“你放心,我也不愿意来找你,是你父亲要见你。”

那位姜局长?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想起她来了?

他说要见她,她就要去见他了么?

她季悄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我的养父季东凯,可惜他五年前就已经走了。”

姜美惠:“……”

“季悄吟,你是可以不认他,也可以不认我们姜家任何人。但血浓于水,你身上流着的是姜家的血,这点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如果医院可以换血,我肯定早早就把这一身血给换掉了,不会留它到现在。”季悄吟面色沉冷,“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姓季,不姓姜。上次老太太葬礼,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请你们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姜美惠一把攥住季悄吟的制服袖子,“你爸爸就在你们酒店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你跟我去见他一面。见完了,我们保证以后都不来打扰你。”

“我不想见他。”她抬手用力一甩,解救出自己的衣袖,嗓音愠怒。

一点都不想去见那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和自己有着血脉牵扯的男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其实这么多年她并不恨他,更多的是无感。毕竟见不到面,不在一起生活,也谈不上恨不恨。可他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平静的生活,给她添堵,让她去参加老太太的葬礼,现在又要提出见她,她当然恨她了。

她从未想过要和姜家人有牵扯,她只想做养父母的女儿,她只想做季悄吟,只想过她自己的生活。可姜家人却总是不让她如愿。

“你必须去!”

季悄吟甩开袖子,姜美惠走上前再次拽住。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好脸色。

青陵的五月,早已泛起热气。又是大晴天,午后

太阳刺目毒辣。

太阳晒在身上,季悄吟觉得自己全身发烫。尤其是两边脸颊,灼热难耐,被熏得通红。日光更是刺得她瞳仁隐隐生疼。

太阳穴突突的,她不由眯了眯眼,所有的耐心在对峙中消耗殆尽。

她终于变得不耐烦,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姜东昌究竟找我干嘛?”

姜美惠:“你去见他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也不想知道。”

“那是你父亲,你去见他一面有这么难吗?”

……

——

外婆召唤,宋雁书和秦问一起去疗养院看外婆,中午陪老太太一起吃了顿饭。

宋雁书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忙,陪老太太吃完中饭,他就直接回酒店。

而秦问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宾利车径直开去停车场,路过小广场时,副驾上的秦少爷往窗外探了一眼,扫到年轻女人身上的海盛制服,面露惊喜,“哥,那不是你家季经理么?”

闻言宋雁书的视线当即偏向窗外,音乐喯泉站着的那个女人确实是季悄吟没错。那身藏青色制服分外惹眼。

不过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贵气十足的中年女人。

两人也不知道在争议什么,中年女人紧紧抓住季悄吟的袖子,表情各种激动。

“小常,停车!”

车还未停稳,后座上的人就下车了。

秦问一头雾水,“常助理,这啥情况呀?”

常助理耸耸肩,语气自然,“到了咱们宋总英雄救美的时刻了。”

秦问:“……”

秦问头一次见他表哥这么激动,这可太稀奇了。

秦少爷跳下车,还不忘拉上常至,“常助理,热闹看不看?”

常助理将脑袋摇成拨浪鼓,“秦先生,我还得停车去!”

笑话,上赶着去看老总的热闹,他是活腻歪了么?

秦问斜他一眼,“出息!”

秦问赶紧追上宋雁书的脚步。

“哥,你冷静点,咱不能跟女人动手哈!那大妈可是姜家人。”

宋雁书轻抬眼皮,眼风扫过去,“姜家谁?”

秦问:“姜东昌他姐,也就是姜叙他姑姑。”

姜叙的姑姑找上了季悄吟,她真是姜家人?

“姜叙他姑怎么会来找季经理啊?这两人认识啊!”

季悄吟远远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扭头时,冷冽木香钻入鼻尖,宋雁书已经近在咫尺。

“季经理,怎么了?”他快步走上前,从中年女人手中解救出季悄吟。并以一种绝对强大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

季悄吟眼窝发酸,俨然就是看到了救星,条件反射地攥住他的西装衣摆。

宋雁书感受到衣摆的力道,下意识垂下眼睑,余光中,女人皱着小脸,脸上的血色褪去,嘴唇发白,蒙上了一层灰。

她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宋总,我不想见她。”

她明显是在害怕,攥住他衣摆的手指变得青白,骨节凸出,微微颤动,像是抓住一根浮木,用尽全身力气。

宋雁书眉宇轻蹙,立刻拧成两股麻绳,舒展不开。

如此脆弱无助的嗓音,像是被人逼到了极限。似乎他再晚来一秒钟,季悄吟就要被逼得嚎啕大哭了。

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一直以来这个姑娘都温和从容,坚强果敢,就像是那山崖上的藤蔓,任凭日晒雨淋,永远充满了力量。

她有最最温柔熨帖的笑容,不管遇到任何难缠的客人,她都可以笑脸相对,一步一步,耐着性子解决。

而现在她在害怕,她马上就要哭了。以一副最最柔弱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掐住了,不能动弹。

一颗心彻底被触动,好似淌了水的地面,潮潮的,柔软得不像话。

很显然,这个女人激起了宋雁书的保护欲。此刻,他只想保护她,将她护在身后,谁都不能欺负她。

一面想要保护她,一面又对罪魁祸首充斥着无数敌意。

男人面色肃寒,沉声道:“这位女士,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姜美惠抬了抬下巴,语气倨傲,“这位先生你哪位啊?”

“我是季经理的领导,您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说。”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我找我侄女说点事,犯得着找领导吗?”姜美惠一脸不满,眼神犀利,隐隐流露出怒气

“我看季经理今天不太舒服,您有什么事情就请改天再说吧!”说完也不去看女人的反应,拉起季悄吟就走。

他没什么耐心跟人废话。这一刻他只想把人带走。

季悄吟已然处在崩溃边缘了,若是再跟对方僵持下去,她真的要哭了。

他可看不得她的眼泪。

秦问站在一旁默默围观,见他表哥这般反应,他再一次对季悄吟刮目相看。

此等行事委实不太像宋雁书的平日里的作风。多数情况他都是从容不迫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人最是擅长解决纠纷,总能抽丝剥茧,层层递进,直至跟人掰扯清楚。

依到平时,这大妈哪里会是他宋雁书的对手。

眼下不仅失去了耐心,不愿跟人废话,他还隐隐有些动气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让一个男人改变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这绝非易事。若非入心,一个女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问觉得这事儿太稀奇了。稀奇到他都有些难以置信。头一次觉得他家表哥陌生,他都不认识他了。

他只比宋雁书小了两岁。自打宋雁书从宛丘转学到青陵,住进秦家,这俩就一直厮混在一起。

都是不缺钱的主儿,身边莺莺燕燕从未断过。围在宋雁书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数都数不清,他也谈过几个,季悄吟不是最漂亮的一个,但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毕竟秦问还是头一次见宋雁书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过。

不愧是长在宋雁书审美点上的女人,这杀伤力就是巨大!

——

男人紧紧握住季悄吟的手,手掌温热干燥。

她一颗心竟神奇地安定了下来。

直接将人带去办公室,宋雁书的手一直没松开。一路上尾随的目光压根儿就没断过。有人惊讶,有人艳羡,有人嫉妒,纷繁复杂。

总裁办的秘书们眼睛大得如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季悄吟很累很累,实在没有精力去计较这些。

她已经很久不曾这般无力过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旧园子,一夕之间,杂草丛生,忽然一下子就荒废了。

她徒然衍生出了无数疲惫感

,将她击垮了。原以为只要不恨,不去在意,她便不会难过,不会受伤。

殊不知,一个人最难过原生家庭这道坎。她渴望寻求解脱,也努力过了,可只要姜家人一出现,她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宋雁书的办公室很大,窗明几净。一线线光柱在落地窗前来回移动,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走到沙发旁,他嗓音轻柔,略带安抚,“先坐一会儿。”

然后松了手。

手掌空了,那股温热干燥的触感随之剥离掉。

季悄吟怔忡片刻,感觉自己思绪有些跟不上。

好半晌以后她才坐进沙发。

沙发柔软,弹性十足,身体完全陷进去,神经在这一刻得到舒缓。

再抬眸时,宋雁书已经站在饮水机旁,他在接水。

桶装水咕噜咕噜响,不断往上涌现水泡。水流倒进纸杯,泛着热气。

阳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颀长,熨烫平整的西装裤勾勒出完美的腿部线条,脚上的皮鞋澄亮。

光一个背影就让人想到诸多形容词:精英、清贵、有钱人。

季悄吟第一次在中考考场里见到宋雁书时,少年远没有现在高,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青涩的眉眼中带着那么一股清冷与骄傲。

他身上有学霸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她隔了好几个阶层,不容人亲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固执地将化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拿给她抄。几乎是以摁头的方式让她抄的。

然后她才得以压线考进宛丘一中,那所全市最好的高中。

等她满心欢喜进到一中,原以为会再见到他。却没想到他转学去了青陵。

然后再见就是十一年后。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机会问出自己困惑多年的问题,他当年为什么要帮她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难道仅仅只是出于好心?

“先喝点水。”

季悄吟被宋雁书的声音拉回现实。

“谢谢。”她接过纸杯,握在手心里。

是一杯温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喝上两口,内心渐驱平静。

“宋总,刚刚谢谢您!”

“那位是你姑姑?”日光映着男人的脸,他的长睫掀一下

,合一下,染上浅浅的金色。

“嗯。”季悄吟应一声,音色低迷,几近暗哑,“只是血缘层面的姑姑。跟年前殡仪馆送走的那位一样。我从一出生就被抱给了别人。”

碎发散落几缕,遮住眼帘,连眼神都是湿漉漉的,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嵌在里面,雾蒙蒙一片。

宋雁书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心口一窒。

她还是哭了。

他这才真正明白当时季悄吟口中的那句“算是我奶奶”究竟是什么意思。

血缘层面是奶奶,可感情上不是。

难怪当时她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半点悲伤。

“没有感情基础,即使有血缘关系那也是陌生人,以后不必见他们。”

“我不想见他们,可他们要来找我。”老太太的葬礼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我等下就通知保安部,不会再放他们进到酒店。”

她面露感激,“谢谢宋总。”

她慢吞吞地喝了半杯水,把纸杯搁到茶几上,旋即起身,“我先去工作了。”

“你现在吃得消工作?如果吃不消我可以给你放半天假。”

“我已经好了。”她牵动嘴角,浮出笑意。

成年人的奔溃只有一瞬,过后便恢复自如。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伤心,去难过。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

季悄吟踩着高跟鞋出去。

身后兀自响起男人清润如常的嗓音,“季悄吟,只有当新叶子长出来了,旧叶子才会掉下去。”

——

季悄吟离开后,宋雁书才注意到茶几上的纸杯。

还剩半杯温水,杯沿上沾了一层淡淡的复古红,是季悄吟的口红。

杯边红吻,足够浪漫,也足够惹人遐想。

男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眸色暗了暗。

他掏出手机,给秦问拨了个电话,“人呢?”

电话那头秦少爷语调悠闲,“哥,你终于想起我啦?美人哄好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回医院了,临时来病号了,等着我做手术。”

“帮我查查姜家。”

秦问脱口而出:“查姜家做什么?”

话一出口猛地意识到什么,

惊诧万分,“你那位季经理真是姜家人?”

“算算年龄应该是姜叙的同胞妹妹。”

秦问:“……”

“我去,这么劲爆!”

“我需要这里头详尽的内幕。”

“成,交给我吧!”

“哥,你真看上那姑娘了?”

宋雁书倒也不回避,坦言:“我喜欢看她笑。”

***

周五晚上,季悄吟接到母上大人的电话,让她去相亲。

季悄吟觉得自己眼下有些苦逼,不仅要应付高强度的工作,还得应付母上大人的催婚。

小姨把她同事的儿子介绍给了季悄吟。一个大学老师,在青陵师范大学教英语,年轻有为,有房有车,条件特别好。

季悄吟哭笑不得。

周六上午,她被母亲压着去跟人见了一面。

年轻有为倒是真的,长相斯文,戴金丝眼镜,一身的书卷气,和对方教书匠的身份非常相符。

来人主动伸出右手,妥帖有礼,“你好,我是陆川。”

季悄吟回握,露出笑意,“你好,季悄吟。”

陆川微微一笑,“冒昧问一句,是哪两个字?”

“悄声的悄,吟唱的吟。”

“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位近代著名的女作家。”

“萧红是吧?”悄吟是萧红的其中一个笔名,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原来季小姐知道。”

“实不相瞒,我父亲就是萧红先生的粉丝,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令尊想必也是非常博学的人。”

“博学不敢担,他只是比较喜欢文学作品。”

陆川健谈,也很有涵养,让人如沐春风。还算是比较愉快的一顿饭。

饭局结束后,两人互相加了微信,说是以后常联系。

从餐厅出来,外面飘起了细雨。出于礼貌,陆川主动提出送季悄吟回家。

她委婉地拒绝了。

既然她无意跟人深交,那么任何一点接触都没必要。

季悄吟没带伞,站在餐厅门口等车。

说来也凑巧,对面一家高档会所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七八个,俊男美女,个个养眼。

宋雁书走在最中间,浅咖色风衣,烟黑色休闲裤,白色板鞋,装束休闲简约。

比起

平日里的西装革履,这身衣裳减龄太多,像极了大学校园里帅气惹眼的学长。

穿得如此休闲,想必是朋友间的聚会。

她细细打量两眼,也确实在人群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是宋雁书的朋友夏君岱和余初和。

她不想去打扰人家,主动退到角落里,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机。

可心思却完全不在手机上,早就飘远了。

突然在这里见到宋雁书,搅得她有些心绪不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罩住。她来不及反应,深醇清润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毫无预兆地窜进耳中,“悄吟。”

他喊的是“悄吟”,而不是“季经理”。

心尖莫名一颤,猛地抬头,陷进一双明亮漂亮的琥珀色瞳仁。

那是一团巨大的漩涡,深不见底,她只要多看两眼就会被吸进去。

他举着一把蓝灰相间的细格长柄伞,横过季悄吟头顶。容颜完整地隐匿在伞下,只有她才看得清全貌。

雨水顺着伞尖扑簌簌往下掉,在地上砸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眼前这一幕与季悄吟记忆中的场景重叠,她思绪飘散,忍不住想远了。

那天在殡仪馆,老太太的尸身被推进火炉后,姜家人顿时哭作一团,愁云压顶。她受不了那烦人的哭声,偷偷躲了出去。她刚从火化房踏出半个身子,一眼便看到那个手执黑伞的年轻男人,手臂缠黑纱,黑纱中间挂一抹赤红。

当时隔得远,她看不清伞下的那张脸,内心只觉奇怪,那么多人站在那里,她竟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曾想原来那个人就是宋雁书。

或许那天她就是要与他久别重逢的,一天之中就见了三次。

长风夹杂雨丝蛮横地从两人中间刮过,卷起她的裙摆,寒意绕过双腿,凉嗖嗖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点寒意迅速将她涣散的思绪给拽了回来。他近在咫尺,平和的呼吸险些都要擦过她耳畔和脸颊。

季悄吟有些无措地攥紧了挎包链条,嘴角浮起笑意,“宋总,您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眼熟陆川吗?他是《繁枝》中男主的好兄弟,也是姜叙的发小。

自己的妹妹跟发小相亲,而姜叙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姜所长什么想法。哈哈哈~

谢谢给我灌营养液的盆友。月底了,希望大家多贡献给悄悄和宋总,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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