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蜜藕可以过去,不过不用换护卫了,蜜藕的重量不会对船造成太大的影响,在一条船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人手分配已经敲定,那么说说现在的情况,庙里的存粮肯定是不多了,原本应该是盼着秋收能够填充粮食的,现在寺庙还养着那么多的普通百姓,哪怕雨停了,洪水也不可能直接消退下去,我们的存粮就显得扎眼了,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要分出去一部分才行。”
张大儒年龄最长,之前因为身体有些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出面,这两日缓过了劲来,又吃了几片人参,总算是好了。
“确实,粮食肯定是要分出去一些,不过不能就这么给了,能做成干粮的都储备起来,不能的,又带不走的,可以分出去,等,等主持大师过来的时候,分出一部分,剩下的在我们离开之后会有人过来接手的。”
“马车拆下来安到竹排上,马只怕是留不了了,四驾马车刚好一条船安一个,那么多的马儿……”
不免有些心疼,都是好马,虽不至于价值千金,但是加在一块也值百金了。
“带不走,人活着更重要,这里是北元,不是我们天朝,马儿没了还能花钱再买。”
安心更看重这些日夜陪着自己的人。
“要是雨停了呢?是不是就不用离开了?”
景昰对于马儿还是有些舍不得,更多的是期盼着不会真的那么糟糕,或许还有转机。
“雨停也是要离开的,粮食有限,雨不停还能喝雨水,雨停了,那么多的人,寺庙里的水有限,总有用完的时候,喝洪水的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只要是在这里,那么就不可能独善其身,有寺庙的人在,我们不可能将这些百姓给解决了,最好的方法还是离开,前往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无人的地方。”
有人都意味着危险,除非能够找到安全的城池进去,远离发生过水患的地方。
小院这里安心一行人在扎竹排,主持大师过来了一趟,讨了一些盐,还有关于竹笋怎么能吃,然后便离开没有再来打扰。
百姓们看到庙里的和尚砍了竹子回来做竹筏,也跟着心动了起来,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做不来大竹筏,只能帮着干活,后面那一片竹子能砍的被砍了个精光,竹笋都没留。
做出来的竹筏依旧不能给将所有人带离开,三天的时间,水涨上来了三分之二,眼看逼近山门了,外面再也没有了活动的地方。
人心惶惶,吃不饱又受冻,药材也没有了,这些难民将目光放到了那一群马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能杀生,但是普通人却不一样。
在第三拨人往马圈旁徘徊,安心一行人拉了两匹马儿出去杀了,一大缸的马血,都没等上锅煮就被人分光了。
主持大师带着人给马儿超度,然后退了出去,一群僧人以竹笋为食,好在有盐,并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马肉没有人敢想,直到大厨将他们一群人需要的部分留了下来,剩下的那些才被难民瓜分干净,就着取暖的火煮熟分吃。
两匹马的肉确实不少,但是主要是马皮,没有那么多时间进行处理,但是隔水能力极好,晾起来,到时候铺在竹排上能够隔水,就是味道差了些。
雨总算是在水漫进庙里之前停了下来,雨停了,阴了一天,好在夜里并没有再下雨,只是水位还在涨,夜里,水依旧是漫进了庙里,低的地方水没过了脚背,还能看到鱼儿在水里游动。
等到了早上,水已经涨到了膝盖,低处的厢房都进了水,难民被移到了大殿里。
“将最后的粮食全部做出来,马都杀了,再给主持送去两袋核桃。”
“好。”
马杀了,安心一行人只留了少许马肉烹煮好,马皮全部覆盖在了竹排上,干粮分配好,水囊竹筒全部搬到了竹排上。
一整天,太阳虽然不是时时露面,但是总算是让人看到了希望。
雨停了,太阳都出来了,是不是洪水就能退了?
然而,到了夜晚,水位上升的速度虽然没那么快,却依旧没有停,水进到了安心等人居住的厢房里,所有人按照之前分配好的,站到了竹排上,竹排被架高了起来,距离地面有一人高,一头压在墙上,一头压在竹子打的架子上。
到了早上,想要从厢房到大殿已经需要淌水了,水深达到了一米。
中午,天又阴了起来,水位上涨的速度变快。
“看来,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如果能够平安度过今晚,明日一早便离开吧。”
张大儒看着外边的情况叹了口气,从前总觉得世界之大,现在感受更深的是自己的渺小,生命的脆弱。
“嗯,大家今晚都警醒一些,轮流休息。”
不单要警醒水位,同时也是在防人。
“主持,不将那些施主也叫过来吗?他们那边早就进水了,现在应该都要站到高处去了吧?”
“人各有命,而且,他们并不是北元人,哪怕去请,对方不一定愿意,回去继续打坐吧。”
从昨天夜里送来的那些东西,还有昨天将马都杀了的举动,主持其实已经猜到对方想要离开了。
他们虽然是和尚,但是最初他们都是北元人,如何能够遗弃北元的百姓离开,虽说众生皆平等,但是人心是偏的,不去阻拦就是主持这些年修行得来的最佳心境了。
自己可以为了这些百姓不顾生死,甚至让这些人在佛门净地杀生破戒,但是再阻拦别人离开,挟制对方像自己一样普度众生那是不对的。
丑时,大雨突如其来的啪啪打了下来,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天际,仿佛就落在身边一样,睡着的人全部惊醒,紧紧的抱成团。
安心这边,所有人进入到了状态里,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雷鸣闪电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水位上涨的速度在变快。
今天的天亮得有些迟,水依旧沾到了竹排的底部,若不是有绳子固定着,竹排都能顺水流走。